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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再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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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燕都三十里的平原上,有一亭名飞星,是燕帝为怀念其父而修筑。
此时,飞星亭旁,有两队整装的军士正在待命。
领头的二人分别是龙骧将军和安乐王。
龙骧将军看着身旁老神在在的安乐王,心下颇觉不快。
天子出征,龙骧将军作为赤杉军副督留守都城坐镇,是都城中除了天子与藩王之外唯一有权进出都城之人,正是责任重大,须得打足精神全力应对不可分神之时。
哪知今早,天子前脚刚走,安乐王后脚便至,说有叛逆需他去捉拿。
虽然他只听天子令,但安乐王信誓旦旦叛逆之事,且安乐王是天子叔父,当不会做不利于天子之事。
而且安乐王带着天子许他今日可自由出城的诏书,天子对此事应该也心中有数。
谁知他领一队精兵和领着一队自己府兵的安乐王赶到此处时,哪见叛逆之影?
偏偏安乐王还故弄玄虚,云只需守株待兔,不时便见分晓。
燕都内众人皆知,安乐王因病才返回燕都修养,此时正因重病卧床,需天子亲征幽州。虽此时安乐王看起来毫无病态,他也关怀了几句,而对方只说此乃引蛇出洞之计几字便缄口。
龙骧将军忍着不快,满头雾水地等待了约一个时辰,前方平原出现了两道纵马而来的身影。
身旁安乐王打开折扇,脸上出现了得意的笑容。
当看清来人时,龙骧将军十分惊讶。
竟是越王。
他虽与越王没有什么来往,但也知道天子一向和越王亲厚,而且天子出征前已下旨令越王返回越地总领军政,安乐王所说叛逆和他有关?
越王一行二人在他们面前停下时,安乐王纵马行上前去,不断用眼神示意他跟上。
龙骧将军虽满腹狐疑加不快,但这毕竟不可儿戏,便也跟了上去。
“越王此行是往何处去?”安乐王笑容满面地开口。
“奉天子令,去国就藩。”
龙骧将军有些惊讶,藩王就藩向来仪仗光鲜,侍从如云。
越王二人之行,莫说太过寒酸,护卫之责,一个侍从怎够?
虽然越王这侍从看起来确实有些不同寻常,龙骧将军打量着对方分外高大分外挺拔的身影暗忖。
越王此行看来确实非同寻常,但只要是天子授意,也无甚紧要。
“有天子诏否?”只听安乐王又问。
龙骧将军很惊讶安乐王竟有此问,今日无天子诏怎可出城?
“有,天子之狂飙剑。” 越王回答,面无异色。
这下龙骧将军更惊讶了,须知狂飙剑跟随天子征战多年,从不离身,虽说天子曾同他们说过必要时狂飙剑也可作为天子诏,但是威名赫赫的狂飙剑,从没派上过除了上阵杀敌之外这另一个用场。
越王的从容镇定让安乐王有些失望。
但很快释然:这竖子一贯会装,长于忍耐,安知此时不是已经忐忑得两股战战。
安乐王面上笑意加深。
“可否出示让龙骧将军一观,龙骧将军负守城重责,必须确保今日进出城之要人要物绝对出自天子授意。”
龙骧将军虽对安乐王把自己推至台前有些不满,但此事事关重大,他不敢怠慢。
“失礼了,请殿下出示狂飙剑。”
“此乃将军职责所在,谈何失礼?”
越王微微颔首,向其侍从示意。
高大的侍从解下背上包裹,取出一把长剑双手奉上。
龙骧将军接过长剑,在安乐王悠然地注视下,打量了一番。
他心想,此确是狂飙无疑,安乐王究竟何意?
“将军看仔细了么?”安乐王笑吟吟地问。
这是笃定此剑一定有问题之意。
狂飙乃天子之父亲自铸造赠与天子,昔年北平王不但能征善战,于铸造也是颇有心得。铸剑的炉坊、工序、用料配比不同,在剑的细节上也能体现出来,即使有人蓄意模仿,狂飙剑也没有第二个铸剑师能铸造出来,绝无伪造的可能啊。
而且,此剑的各个细节都和他熟知的狂飙剑完全一致。
他开始回想记忆中跟随天子征伐时见到的狂飙剑。
伤痕?狂飙剑削铁如泥,剑身没有一丝划痕,连特制的剑鞘都完好无缺。
还有什么呢……
突然,龙骧将军浑身一震,他知道问题出在哪了,而且,也不奇怪此剑能骗过千乘门门吏。
“此非天子之狂飙剑”他凛然道。
安乐王满意地点点头:“戒严之日,无诏不得出城,否则,其罪当诛。我说的没错吧,将军?”
虽然越王一直神色平静,毫无惊惧之色。
但无诏出城,无论因由,皆是死罪。
龙骧将军神色凝重,正要命人将越王控制住,安乐王又抬手打断他:
“今日我与越王亦是久别重逢,将军可否给我一刻钟让我与越王叙叙旧,我与越王就到飞星亭中小叙片刻,劳烦将军在此稍候,可否?”
龙骧将军应允后,安乐王便先行迈进飞星亭,慢慢打量着这座侄子为兄长修筑的亭台,没想到,他第一次来,竟是这样的机缘。
另一边,越王与侍从交待了几句后,也向飞星亭走去。
飞星亭内,安乐王与越王对坐,只听前者摇着折扇笑吟吟地说:
“万年郎,别来无恙,没想到久别重逢竟是这样的场景,我毕竟曾是你的老师,传道授业解惑已成习惯,即使是此时此刻仍是想要给昔时的学生些许指点啊。你就不好奇今日此事中的关窍吗?”
越王点点头,“请赐教。”
安乐王等得就是这一句,他迫不及待地说:“此乃我与天子之‘蒋干盗书’之计。”
他轻摇折扇,神采飞扬。
“你昨晚听到的,其实是我十日前从幽州返回燕都当晚,与天子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