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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木之森(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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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呜呜呜…”小琦抱着死去的猫咪尸体。小白是她最爱的猫咪,陪伴了她六年。今天街道统一灭鼠行动,小白误食,不一会就断气了。“生命有始有终,你何必哭得这么伤心。”这句话就如石沉大海,她依然哭得肝肠寸断。运日那张绝美的脸有些无奈:“要不然我想办法复活她?”“办得到吗?”小琦哽咽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早已肿得老高。“逝去之物无法回天,我只能让其它的灵进入它的躯体。”小琦沉默了片刻:“那就算了。”泪水又从眼眶中落下。“为什么?难道你不是喜欢它的皮毛和温暖,不是喜欢它的陪伴?”运日不解,他看着小琦一边默默地流着泪,一边替小白做了个小小的坟墓。人类真是奇怪的动物,动物既然死去不就是食物吗?为什么还给埋起来,还做坟墓?即使活了这么久,还是有无法理解的事物,大概是人类与妖魔确实有不同的价值观吧。运日坐在枝头上,看着流泪伤心的小琦,有些迷惑不解,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为什么也沉重起来。
“好了,不好哭了,”运日不忍在看下去,丢下在树上假装看的书,拉起小琦细细瘦瘦的胳膊,不知何时,曾几何时只到腰间的女童已成长为窈窕淑女。“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话间,风起云涌。运日长长的银发连同深紫色的衣祛翻飞。拉着小琦的手便往前走,走着走着四周便开始云雾缭绕。
周遭的景色飞快旋转,小琦觉得自己的身子轻轻飘飘,双脚似乎踏在云朵之上。行走之间,天旋地转。
“去什么地方呀?”“去一个你从没去过的地方。”讶异中,小琦忘记了哭泣,只愣愣地跟着往前。“咦,现在已经晚上了吗?”四周慢慢变得黑暗,运日的手冰冰凉凉,但是握着却觉得很安心。
前方,,大路上,人渐渐多了起来。走得近了,只觉得花市灯如昼,街上楼堂馆鳞次栉比,男男女女女着着各式汉服,“总角之宴,言笑晏晏”。虽然内心深处觉得这肯定不是自己应该来的地方,却被吸引着到处张望。
“唷,运日,好久没见到你了,听说你最近一直流连于人类世界?”一个头戴狐狸面具,身着青衣的男子走了过来,“咦,你身后跟着的是什么?”青衣男子大为惊骇,“难道是人类?你不知道不能带人类到这里来吗?”
运日一甩袖,青衣男子不见了。修长的手指拈起旁边的面具替小琦带上:“免得麻烦。”
“嗯……你把刚才那个人弄到哪里去了?”
“那是只狐狸,森林是最适合它呆的地方。”
“嘻嘻。”小琦不禁轻笑。运气看着她的笑,似是松了一口气,神情温柔起来,“这里好玩吧”。
“运日哥哥,我好像从来没问过你是什么?”
“怎么,现在才好奇啊?”运日唇角勾了起来。“你不是一见到就说我是妖怪吗?”
“嗯……”小琦嘟着嘴,“那不是形容你的样貌嘛……”
“以后我再告诉你,我究竟是什么。”运日的眼睛看起来依然像第一次见面那般火红,宛如火红色的宝石一般。
那一次,小琦度过了奇异又美妙的一天。
(五)
医院床前,点滴一点一点地往下落。
转眼间,自己已经住院一月有余。百无聊赖间,总是盯着床头的点滴中的水一点一点往下落。月余前的事情仿佛历历在目。
那天,她照常与运日约在屋后的小树林。当那袭紫衫到来之时,她却忽然觉得天旋地转,昏倒前最后见到的是运日焦灼的眼神。外婆说,自己买菜刚回来便见到小琦昏倒在客厅的场景,匆忙间就把她送到医院。
“你女儿得的是白血病,情况不乐观。”房间外传来医生的话。为了不然小琦听到,父母特地将医生叫到屋外,却没想到小琦只是装睡。“唉,可怜这么年轻的孩子了。”一行泪从眼眶滑落,小琦无声地流起泪。
小琦在医院中无聊度日,有精力便只是读书。有一日,她翻到了《山海经》。夜里运日来看她,小琦轻声说:“《山海经》中郭璞云:鸩大如雕,紫绿色,长颈赤喙,食蝮蛇之头,雄名运日,雌名阴谐也,”顿了顿,“原来你是鸩呀,你的年纪果然很大了。”小琦虚弱地笑了。
运日沉默着没有说话,赤红的眼睛只深深地盯着小琦,似乎想将这弱小的她吸入到他的眼中。
“听说你的羽毛有剧毒,如果是这样,请你帮助我,”小琦眼角有盈盈的泪水,“请结束我的生命。”
运日没有回答。
“我很难受,求求你了。医生说我的日子也不多了,我不想再忍受这种辛苦。”
小琦最近瘦了,无数的化疗和药物似的她原先还有点婴儿肥的脸干瘪下去,脸色苍白,眼眶中似乎含着无尽的泪水。
“我很高兴自己在短短的一生中能认识你,运日哥哥。”
运日沉默着,伸出他纤细的手指,拎起杯子:“喝水吧…”小琦看到,运日的手有些颤抖。
“谢谢你。”小琦含着笑喝了下去。“对不起,留下你一个人。”小琦最后说。
窗外,蝉鸣震天。窗前的背影,孤寂而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