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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前情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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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灵见了陈飞雁,心中欢喜又伤感,姨侄两个有说不完的话,乐嬷嬷也没来得及将在陈家发生那顿嘴仗告诉洛灵。许是岑贵妃听了常嬷嬷、田嬷嬷回禀,也觉得一顶觊觎凤仪宫的帽子不好戴,亲自来了。
洛灵不知道岑贵妃前来是怕洛灵计较她觊觎凤仪宫的事,只以为是她听见自己接陈飞雁入宫,急忙前来试探自己的态度。和陈飞雁对视一眼,洛灵笑道:“还是这么沉不住气,既然敢算计到你头上,这会儿又怕什么?”脸上神色轻蔑,显然没将岑贵妃放在眼里。
陈飞雁笑道:“这位贵妃娘娘倒是个妙人。以前我总想不明白冰雁明明不够聪明,怎么心比天高,如今只听一耳朵这位贵妃娘娘的行事,就觉得冰雁心比天高倒不算异想天开,这不有一位现成的例子么?”这话把洛灵逗笑了,这是在骂岑贵妃蠢呢。
洛灵点了一下陈飞雁的额头说:“你什么都和慧姐儿像,就是这张嘴不像,这锋芒比慧姐儿还利。”
陈飞雁也笑着站起来说:“姨母,我不想见这位贵妃,还是到屏风后头避一避吧。”洛灵点了点头。
没隔一会儿,陈飞雁听到环佩叮咚,闻到一阵香风卷进来。接着又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口呼千岁,显然是嫔妃在向洛灵请安。只听声音就觉声音的主人弱不胜衣,惹人怜惜,陈飞雁心想:这人也许就是岑贵妃了,难怪是最受宠的妃嫔呢,这声音却然酥骨。
请安完毕,岑贵妃又问:“听闻皇后娘娘接了陈大姑娘入宫,臣妾还想一睹陈姑娘风采,怎么陈大姑娘不在?”说着一双妙目往屏风后头看。
洛皇后没答她,而是矜贵的问:“岑贵妃今日来得好早?”陈飞雁心道:果然来人就是岑贵妃。
洛灵虽然一心礼佛,但后位稳固,三宫六院的嫔妃依旧要来晨昏请安,只是岑贵妃乃太子生母,地位超然,往往是卡着时间最晚来的。洛灵这么一问,就是在挑岑贵妃的不是了。
岑贵妃心中一凛,仍旧声音酥媚的说:“臣妾其实日日都来得早,不过是其他姐妹来得更早罢了。这也是皇后娘娘统领后宫有方,姐妹们都敬重娘娘。臣妾心中也是敬重娘娘的,只是臣妾粗心,以前没发现落在了众姐妹后头,这不,臣妾刚发现姐妹们都比臣妾来得早,臣妾就早早来了。陈姐和姐妹们一样敬服皇后娘娘,断不能让娘娘误会臣妾怠慢。”
陈飞雁在屏风后头听到这番话,险些笑出声,怎么做妾的都一个德行?就算做了皇上的妾,行事作风跟武姨娘也没什么差别。这心口不一的本事当真令人作呕。
洛灵听了,眼皮都没抬的说:“本宫知道岑贵妃这份心了,今日本宫乏了,岑贵妃改日再来吧。”
岑贵妃听了就这话顿时就觉得心中堵得慌。这洛皇后平日也不争陛下的宠,就这油盐不进的性子惹人讨厌,你搜肠刮肚的好话说了一堆,她当耳旁风过了,依旧我行我素,偏偏自己等了十几年,景宣帝依旧没有松口废后。
岑贵妃讪笑道:“是,臣妾这就告退。不过臣妾来的时候,听说陈大姑娘进宫了,臣妾这里有一点小物件儿给陈大姑娘赏玩。还请娘娘替臣妾转交给陈大姑娘。”说着,岑贵妃身后的宫女捧上一个锦盒。
洛皇后听了,笑着对屏风后头道:“飞雁,岑贵妃要送礼物给你,你自己出来领吧。”
陈飞雁听了,从屏风后头出来,向岑贵妃见礼。岑贵妃没只受陈飞雁半礼,就扶起陈飞雁说:“瞧瞧这模样,这风采,当真不愧是大熙朝第一美人之后。”陈飞雁这才知道,上一代的大熙第一美人竟是自己的生母洛慧。
陈飞雁为微一分神,又听岑贵妃接着笑说:“听闻我手下两个宫人越俎代庖想接大姑娘来和皇后娘娘说话,让大姑娘受惊了,我已经责罚了她们,这就送了点东西给陈姑娘压惊。”说着一招手,身后的宫女将盒子捧到陈飞雁面前。
听到岑贵妃的宫人接陈飞雁入宫一段,陈飞雁和洛灵对视一眼,二人心中皆是纳闷。当时陈飞雁回松鹤院净面,并没有听到乐嬷嬷和常嬷嬷、田嬷嬷打机锋,也不知道这段事。
陈飞雁只瞥了红木匣子一眼,看样子里头又是一套头面,但陈飞雁没有伸手接,而是笑道:“无功不受禄,飞雁不敢接贵妃娘娘的东西。再说,我可没受什么惊吓,只是……”陈飞雁笑着对岑贵妃说:“我若说错了话,还请贵妃娘娘不要怪罪,才敢接着说。”
岑贵妃自然是笑着说:“但说无妨。”
陈飞雁接着说:“惊吓我倒没受着,我见着两位嬷嬷的时候,两位嬷嬷也没说什么出格的话,不知贵妃娘娘这压惊二字何来?不如换成添妆二字岂非更贴切?”
岑贵妃听了,脸色顿时绿了,身子都颤抖起来,恨恨的盯着陈飞雁,精致的脸上露出狰狞,那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愤恨掩都掩盖不住。她是堂堂贵妃,太子生母,她亲自来给陈飞雁赏东西,已经放下面子,换谁都不该再计较,谁知洛慧的女儿竟然当众奚落她,就像洛慧当年奚落她一样!
看到岑贵妃的这样失态,连洛灵都是一惊,岑贵妃能盛宠多年,自然有些城府,不至于如此情绪外露,那么飞雁这句话是怎么刺激到她了呢?
而岑贵妃想到的是:当年洛慧似笑非笑的对她说“不如我替岑妹妹添妆。”
她以为有些往事只要洛慧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了,如今他的儿子已经封了太子,就算洛灵占着皇后之位,将来她也是太后。可是洛慧之女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当年的事她也知道?她这是在恐吓自己?岑贵妃被吓得六神无主,摇摇欲坠的险些摔倒。
其实陈飞雁这话不过是讽刺岑贵妃仗势向朱氏施压,企图把自己嫁给有脑疾的褚竟,顺势讽刺她送礼不如添妆。但是岑贵妃心中有鬼,将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件事联系到一起,把自己吓得失态了。
洛灵玩味的看着岑贵妃,她是洛世安的女儿,能陪着景宣帝度过圈禁岁月,一步步熬到景宣帝登基,自然有一番手段和本事。虽然她不知道岑贵妃怕什么,但是她看出了岑贵妃非常怕飞雁,她从没见过这样自投罗网的人。
岑贵妃脸色由青转白,不停的自问:她怎么知道?她怎么知道?如此数遍之后,才想起来当年洛慧说那些话的时候,陈飞雁不足五岁,洛慧断不会将那些旧事告诉一个女童。想到这里,岑贵妃才慢慢镇定下来,虽是冬日,也是流了一身的冷汗。
岑贵妃勉强笑道:“皇后娘娘,臣妾突然觉得腹内绞痛难忍,以至失态,在娘娘面前失仪,还望娘娘恕罪。”又转身对陈飞雁说:“陈姑娘说笑了,姑娘尚未定亲,哪里到了添妆的时候?若是他日大姑娘寻得如意郎君,我定为姑娘添妆。”
岑贵妃明明是个花容月貌的美人,说这些话时,却笑得比哭还难看。陈飞雁直越发笃定岑贵妃这次失仪必是事出有因。
“爱妃要为谁添妆?朕也添一份如何?”一个浑厚男声响起,竟是景宣帝来了。
陈飞雁听说过洛皇后不得宠,景宣帝常年不来凤仪宫,听闻景宣帝来,陈飞雁倒是一惊。
来不及多想,顷刻间,景宣帝就进来了,洛灵、岑贵妃和陈飞雁忙起身迎驾。景宣帝免了几人的礼说:“不必多礼,听闻当年陈大奶奶的独女回京了,朕来看看。说起来,当年陈大奶奶救驾有功,如今陈大姑娘守关有功,皆是于社稷有功的巾帼英雄,不愧将门之后。”
陈飞雁忙躬身说:“臣女不敢当皇上如此盛赞。”
景宣帝笑道:“若是你都当不得,还有谁当得?你直起身来,今日不过说些家常,不用拘谨。”又命人给陈飞雁赐坐。
陈飞雁谢恩落座,景宣帝又转身对岑贵妃说:“方才岑爱妃说要给谁添妆?难道是给陈姑娘添妆,那朕也要添份大的。”
洛皇后道:“飞雁尚未说亲,何来添妆,不过是岑贵妃说笑之语,皇上不用当真。”又转身对一般宫人说:“怎么皇上来了,也无人通传?”景宣帝笑道:“是朕不让他们打扰皇后的。”洛灵便不再问。
陈飞雁见洛灵和皇上说话时,虽然礼数周全,却语调疏离,倒是景宣帝对洛皇后语调温柔。虽然外头皆传洛皇后不受宠,陈飞雁见了此情此景,心想:传言果然不能当真。
景宣帝笑道:“原来如此?陈姑娘于国有功,婚事上不可委屈,皇后不如替陈姑娘留心着,若是择定了良缘,朕亲自为她赐婚。”
陈飞雁起身谢恩。
岑贵妃听了景宣帝如此善待陈飞雁,后悔不迭,她向陈家施压,不过是举手之劳,仰仗的是皇上的势,如果她早知道皇上对陈飞雁的婚事如此重视,绝不会做这样的糊涂事。此刻她只盼皇后不会将自己派人去征西侯府的事告诉皇上。
景宣帝留下说了两刻钟的话,又命人送来一对玉如意给陈飞雁,便走了。景宣帝走后,陈飞雁对洛灵说:“姨母,方才岑贵妃失态,让我联想到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