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行者》六月丹丹

4、第四章

　　杜怀远是改革开放后孕育出的第一代混子，借着时代更迭的浪潮顺势而起。靠着收保护费和放贷起家，36岁就已经混成西海市著名的□□老大。

　　后来又搭上了时任西海市□□张瀚的小姨子，成为书记的连襟。随着张翰的升迁，他的生意也越做越大，把‘怀远’发展为西海地区标志性的民营企业，主营地产开发和信贷业务，并且垄断了西海高档的娱乐场所。但是这些明面上的生意不过是其洗钱的工具，怀远集团依托西海港，暗地里走私香烟、名表、汽车甚至贩卖军火。

　　肖磊也就是许少轩，此次的任务就是收集怀远的走私证据，找出背后的保护伞。
　　此时肖磊和他新爹肖永海正坐在杜怀远家金碧辉煌的客厅里，爷俩怀着忐忑的心情等着黑老大召见。

　　“海叔你们先坐一会，三爷还在练功，应该快结束了。”说话的男人中等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看不出年龄。

　　“不急，我和三爷说好了九点到，是我们来早了。”
　　肖永海满脸客气的说。

　　“这人叫闵辉，是杜老三的贴身保镖。”见男人走远，肖永海小声告诉他。

　　“哦！”
　　肖磊哦了一声，往沙发后背上靠了靠，这手工雕花的法式沙发坐着真没家里的布艺沙发软乎。可却给人一种坐上去连自己都上了档次的错觉。镶金边的茶几上摆着同样亮眼的茶具，让人有点不敢拿起来喝，怕给碰碎了。

　　杜家的西式豪宅处处透着奢华的贵族范。前院有泳池后院有花园。肖磊默默的感慨，有钱真他妈的好。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冒出了这样的念头：要不把王处甩了投入杜老大的怀抱吧！

　　肖磊在心底苦笑，他要是这么做他亲爹一定会从下面跳出来掐死他。

　　不过最吸引眼球的还是楼梯旁的一处供台，供台上供奉的不是什么神佛大仙，而是一把关公刀。

　　这把大刀有一米多长，刀身没有花纹也没什么亮眼的装饰物。黑黝黝的刀刃泛着寒光。大刀下面还像模像样的摆着供果和香炉。
　　肖磊见过供奉关公像的，供关公刀的还是头一回见。给一把刀上香也就罢了，居然还给它供奉食物，也不怕它成精了。

　　他看着看着就移不开眼了，觉得这刀有点瘆得慌，让他浑身冒凉风，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杀气。

　　肖永海喝了一口茶，见他眼睛不错的盯着刀看，老头无声的笑了，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这刀是用来处置叛徒的
　　，要过很多人命。”

　　肖磊哆嗦了一下，立刻收回视线。肖永海拍了拍他的肩膀
　　“怕了。”
　　“没有”肖磊淡淡的回答。

　　不一会闵辉又走了回来，说三爷已经练完气功了，在书房等他们。

　　肖磊跟在肖永海身后走进了书房。书房是复古的中式风格，绕过一个古色古香的屏风，宽敞明亮的书房尽收眼底，杜怀远站在一张宽大的书桌后面，右手悬腕左手托臂正在写大字。肖永海没敢走的太近，离书桌三米远的地方站住了。

　　杜怀远写了一会，放下了毛笔，缓缓抬起头。

　　肖磊这才看清他的长相，不是影视剧中常见老大脸。相反这人有一张堪称和善的面容，如果胡子头发再白点就跟西游记里的老仙翁似的，看起来一团和气。

　　杜怀远话未出口、人已先笑，
　　“永海，从老家回来了，这一路挺辛苦吧！”

　　杜怀远面容慈祥声音温和，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不了解他的人，很难把那些骇人的江湖传闻和眼前的老人联系在一起。

　　“坐火车回来的，没买到机票。”
　　肖永海诺诺的答道。“三哥，这就是我儿子肖磊”肖永海推了肖磊一把“快向三爷问好。”

　　肖磊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三爷好！”

　　“好，好。”杜怀远绕过书桌走到他爷俩面前，慈爱的拍了拍肖磊的肩膀。
　　“一晃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杜怀远转头看向肖永海，
　　“上次见到他时，这孩子才到你胸口，现在比你都高了。”

　　肖永海赶忙接话，
　　“那时他才念小学3年级。”
　　杜怀远笑了笑，
　　“永海啊，咱们都老了。”

　　俩人坐在沙发上品茶，寒暄了一会，聊了几句饮食和养生的话题。杜怀远又关心的询问了肖永海的身体状况。

　　肖永海喝了口茶，轻轻放下茶杯，又不经意的把话题引向肖磊。
　　“这孩子不是读书的料，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混了，还没有什么手艺，成天净惹事，将来可怎么办啊。”

　　肖永海叹了口气，
　　“我这身体也撑不了几天了，我、我，”
　　说到这老头声音哽咽似乎还红了眼眶。
　　“我要是没了，他可怎么办啊。”
　　肖永海擦了擦眼角，
　　“三哥，你得帮帮我啊！”

　　杜怀远拍了拍他的肩膀，“永海啊，别想那么多了，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早就该把这孩子接回来，有我们这些长辈照看着，怎么也比在老家有出息。”

　　肖磊站在肖永海身后，默默地听着两人虚情假意的对话，心里冷笑不止。

　　□□里所谓的兄弟情有几分真几分假呢！不过是有着共同利益的人聚在一起，为了获取暴利而结成联盟。一旦分赃不均利益受损，这些所谓的兄弟翻起脸来比谁都快，报复手段比对待外人还要狠。肖永海就不用说了，已经被警方策反。至于这个杜怀远也就是看着和善而已，道上人谁不知道他就是一笑面虎，这些年没少制造抄家灭门惨案警方苦于没有证据，要不早就把他抓起来了，他犯得罪够他枪毙几个来回了。

　　杜怀远顿了顿，目光转向身后的肖磊：“小子，你想做点什么。”

　　肖磊愣了一下，没想到杜怀远会开口问他，想了想说：
　　“嗯......我跟着三爷就好，我...我...我，”
　　肖磊挠了挠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三爷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呗。”
　　说完自己还嘿嘿乐了。

　　王处曾经特意强调过，进去后不用急着表现自己，遇事少说多做，傻点呆点没毛病，千万不要装聪明。

　　王处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前俩个卧底都是百里挑一的人精，可最后都折里了。你也不用装，本色表演就行。

　　说实话这会他一点也不紧张，好像真正进入了角色，把自己当成了随父进城的乡下混混肖磊。

　　杜永海沉思片刻，转过头对肖永海说：“那让他跟着沈进吧，让阿进带带他。”

　　对于这个安排，俩父子都挺满意，回到家后肖永海粗略的帮他分析了目前的形式，提醒他要站好队，跟定一个老大了就不要动摇，杜怀远疑心重，最忌讳墙头草。要他好好跟着沈进。先得到他的信任，然后再图发展。

　　和很多黑老大上岸后急于洗白不同，杜怀远这人江湖气息重，至今还沿用□□那一套管理公司。不喜欢别人叫自己董事长，以老大自居，并且引以为傲。

　　他手底下有两名得力干将，一个叫郑羡君，37岁西海市本地人，是杜怀远故人之子，跟他有20多年了，另一个就是沈进，这个沈进也是个猛人，比郑羡君小五岁，进公司不到10年就混上了3把手的位置。据说，当年这个沈进单枪匹马救出了被仇家包围的杜老大，赢得了他的信任，这才坐到今天的位置。

　　肖永海在介绍这人时只说了一句：“这人不简单我也看不透。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