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初次风云》猫咪的翅膀

146、偏爱

　　晓江第一时间向杜旅宁汇报了雅淑成功地在小野面前的出场，收到俞晓江的电报，杜旅宁总算暂时放下了心，而且荣升也已经返回重庆了，他的手中还是有砝码的。只是最近戴老板给他的压力越来越大，随着江浙两地连连受创，杜旅宁被叫去训话的频率也越来越高，甚至传出了他已经失去了戴老板信任的传言。
　　杜旅宁并不在意是否受何人重用，他的心中真的还存有当初的信仰和理想，三民主义在他的心中还是神圣的，领袖在他的心中也是崇高的，可是他心中也清楚现在的三民主义只是一个幌子了，他常常很痛苦，他培养了那么多优秀的学生，每一个都不会比共#产党培养的人差，甚至更强，可是为什么失败的总是自己？他眼看着一个个优秀的弟子离他而去，他很痛心，这也是为什么他答应戴老板的要求从军统教官转到第一线，他要亲自作战，可是随着时间流逝，他越来越明白仅仅靠几个人是无法力挽狂澜的，他能做的只是尽力而为，可是就这么点心愿也常常被人误解。
　　阿次是他的学生，只是跟了他三个月，很多人都不能理解为什么杜处长这么欣赏这个杨慕次，起初杜旅宁也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喜爱这个杨慕次。直到后来他才渐渐明白，杨慕次就像杜旅宁年轻的时候，外冷内热充满理想，而且不容易被改变，虽然杜旅宁不停地在教育学员要变得冷酷无情，可是当这些人真地变成那样的时候，杜旅宁的内心是失望的，因为一个太容易改变的人是很容易放弃自己的，而杨慕次不是，他始终有着自己的性格，虽然常常让他有些头疼，可是这样的头疼也是伴着欣赏的，就像这次阿次玩心机让他放和雅淑回上海，虽然这违反纪律，可是杜旅宁还是从心里有份欣赏和包容，青出于蓝。
　　对阿次杜旅宁有种感觉是和阿初是一样的，阿次就像一个被放出去的风筝，阿初是担心断线，而杜旅宁是担心别人收走了这根线，所以他才会花这么多的心思试图去加固加长自己手中的线。
　　杜旅宁很清楚想要让戴老板满意也不难，找机会干掉李士群或者小野，就足以让戴老板在委座面前有话可说了，可是这样一来就势必将阿次推到了最前面，杜旅宁非常矛盾，从俞晓江地电报中能够看出阿次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如果现在再给他任务，会不会真地断线？
　　杜旅宁在重庆纠结的时候，阿次在上海有点度日如年，雅淑和他开玩笑的话居然成真，现在不仅是大哥管着他，雅淑这个大嫂也加入了，还外加阿四这个几乎寸步不离的保镖，阿次忍不住求饶了。
　　“大哥，都快半个月了，能不能不再吃那些药了？我真好了！”
　　“不行！”阿初和雅淑异口同声，阿次看看大哥看看雅淑，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我这真叫自讨苦吃。”
　　“不想自讨苦吃，就现在好好给我吃药！这次在我这里没得商量，阿四告诉我说你经常咳嗽，为什么不告诉我？”
　　“阿四！”阿次瞪着阿四，阿四耸耸肩，笑道：”杨先生，您别怪我，我也是没办法，荣先生问，我只能据实回答。”
　　“你瞪阿四干什么？！是对我不满吗？”
　　“我不敢…”
　　“你不敢？我看不出来你还有不敢的时候！“一旁的雅淑实在忍不住了，捂着嘴笑了，从小和阿次一起长大的她，从来就没见过阿次怕过谁，可是遇到阿初真没辙。
　　“行了，阿初，大哥的瘾应该也过足了吧？阿次，这次真不是我要帮着阿初来管你，上次在重庆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身体伤得太厉害了，回来又经历了这么多，你不是铁打的，趁这个时候好好的休养一下吧，别让我们担心好吗？”说完雅淑端出煎好的药送到了阿次的眼前，阿次皱了皱眉头，接过药碗，扬起头喝完。
　　最近几天真的是难得的清静时光，除了阿初还得每天对付的细菌实验，近卫似乎比荣院长更为卖力，除了吃饭睡觉外，几乎都呆在实验室里，这让阿初有些意外也有些担心，不得不防近卫先发现了问题所在，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日本人，所以阿初留在实验室的时间也渐渐多了起来，他需要抢在近卫之前找到关键点。
　　雪狼已经渐渐地恢复了工作，他的复出让跃春的压力大大减轻，所以当阿初把精力放在实验室的时候，跃春就协调着整个医院的运作还有一直以来暗中进行的为根据地收集紧俏药#品的工作。另外跃春还有一个越来越重的任务，就是要物色更多的人去接手阿次不断扩大的商业网络，组织上对杨慕次的工作成效极为肯定，尤其是海外经济脉络的衍生，所以对夏跃春的要求也是尽量配合，从后方抽调出一批受过良好教育的有为青年陆续返回上海，逐步介入。
　　阿次虽然最近几乎不出现在银行，但是晓江还是会定期送来数据，看着越来越清晰的脉络，阿次心中越来越有把握，接下来他有个更深的计划，借杜月笙和军统之间的互防心理，将龙涛和杜月笙在香港建立的国际运输给拉过来，这样青帮的骨干力量也就基本瓦解了。
　　只是眼下阿次有个更紧急的事情要解决，就是老王。在南京休眠的老王随时可能引爆，必须要尽快想办法解决，可是该怎么做阿次一时也想不好？
　　端着一碗川贝雪梨汤的雅淑推开书房门，就看见阿次皱着眉头在那里发愣。
　　“阿次，先休息一下，喝了这碗汤再想，这个止咳。”
　　“谢谢大嫂，”说着阿次接过碗，可是并没有急着喝，还在想事。
　　“阿次，能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吗？”雅淑又拿过阿次手中的碗，她怕阿次不留神打翻了烫到自己。
　　阿次看着雅淑，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
　　“我在担心老王，自从我从重庆回来后，就让他躲到南京去了，可是这不是长久之事，一旦他露出行踪被杜旅宁发现，他很快就会知道我回过重庆，也能很快知道是我把李士群的视线引导到军统这里的，可是？”阿次没有说下去，
　　“可是他救过我们，而且你答应会保他性命，所以你不会对他下手，是吗？”此时的雅淑又恢复了干练精明。
　　“是的，雅淑，”阿次有时候还是改不了口，“我很矛盾该不该告诉你这些，我不想你再卷入这些事中，可是老王的事应该让你知道。”
　　“阿次，你知不知道阿初最揪心的事是什么吗？不是你受伤，因为他有把握治好你，虽然这样会让他非常担心和心疼，他最揪心地是他的弟弟始终想要一个人去扛所有的责任。可是阿次，我知道你不是，你和我一样，从心底里需要和依赖阿初，只是我们都装作自己可以去扛下一切，你会去重庆找我，是因为你清楚我快承受不住快要装不下去了，那现在让我代替阿初来帮你，行吗？你知道我可以的。这点你比阿初更清楚，不是吗？”说完，雅淑再次将川贝雪梨汤递给了阿次。
　　“赶紧喝，否则凉了就不好喝了。”接过汤的阿次看着雅淑，没说话，默默的把汤给喝了，清甜滋味。
　　一直在培养箱里的细菌发生了变化，再次恢复了和第一次送来的病毒一样的性状，看着新的数据，阿初知道自己判断对了，日本人只是找到了一种方法暂时控制了病毒的威力，可是时间不长久，这反而让阿初略略放了心，这说明日本人还无法使用这种病毒，当然当看到新数据报告时，近卫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终于清楚了他和荣院长的差距在哪里了！或许给他们同样的时间都可以完成研究，可是荣初比他近卫多的是那份快速准确的判断力和惊人的直觉。
　　阿初手里拿着报告，对着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赤阪说道：“赤阪先生，我不太明白你给我这个样本是什么意思？让我们所有的人辛辛苦苦的在实验室里忙了这么久，结果是和以前一样的数据，是在戏弄我吗？”
　　“荣先生，不是戏弄您，而是需要您分析出到底是什么东西抑制了这种病毒，更需要您找出比这种东西更有效的方法来控制这种病毒。”近卫翻译这赤阪的话，“这几支样品只是开始，我们需要您尽快地给出答案，接下来我们会做更进一步地试验，生与死都在您荣先生手里。”翻译到这，近卫的心抖了一下，看到赤阪冷酷的表情，他不敢看着荣院长了。
　　“哈哈，生与死都在我的手里？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吧？”荣初忍不住讥诮起来，“难道一个堂堂的大日本帝国还找不出解毒的方法？”说着阿初看着近卫，近卫在躲闪他的目光，不知为何，阿初心中倒觉得好受了些。
　　“没有和您开玩笑，如果近期您不能分析出病毒变化的原因，我们也不能保证您的安全，当然这也包括您的家人，从明天开始，研究所的警卫会加强，您荣先生进出也需要经过我的批准。”赤阪终于亮出了他才是这里负责人的身份。
　　“好，那我现在要离开，请赤阪先生批准！”阿初冷冷的看着赤阪，“至于你说的什么分析报告，无非是想再考验一下我荣初，你们自己早有答案是什么在控制病毒，这种无聊的分析报告我是不会浪费时间的，你可以去告诉你的主子，以毒攻毒的方法在中国已经传用了上千年了，没必要拿到我这里来故弄玄虚，只可惜你们用的毒素本身就不具备稳定性，想要靠它去抑制田中樱子不成功的病毒更是痴人说梦，虽然你们有改进，但是远远不够。我这么说够清楚了吧？还需要我写下来吗？”近卫一边快速翻译着，一边在消化荣初的话，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他花了远比荣初多出几倍的时间在实验室里，可是还没有荣初看得透彻，这个人或许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听到近卫的翻译，赤阪惊呆了，石川的确在命令中提到过，日本总部的确是用了一种采自深海的毒素来尝试控制病毒，但是这种毒素很难取得也很不稳定，会随着光照或者温度的变化而变化，所以效果很短暂。
　　石川这次送来这样的样本倒真的不是想只是考验荣初，他需要荣初找出问题所在，要么改进病毒，要么找出更稳定的毒素控制病毒，但是不能改变病毒的最终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