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可摘青梅》苏九叶

18、屡教不改

　　挂断电话，苏禾眸光凝了凝，乔安的出现说不意外是假的，让季诺死心才是真的。
　　不过他对谢芽衣的评价是客观真实的，现在她又龟缩在自己的保护壳内，在他不确定乔安打算做什么之前，他要避免与乔安直接接触，根据她的行踪来判断乔安的目的。
　　他转头看了眼不远处正兴高采烈挑着昂贵时装的伊芙，眼中快速闪过一抹难以探究的情绪。见那女人朝这边看来，他朝她挤出一抹笑来。
　　如果不是因为······他不愿去想，别开头去不再看伊芙，因为这个麻烦的女人他已经在商场浪费了好几个小时。
　　见远处有个熟悉的背影正颇为闲适地左顾右盼、挑挑选选，偶尔转过来的小脸陌生又熟悉，清纯又成熟，苏禾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微微定了神。
　　他低低念了句，“不是乔安多好。”
　　见乔安转向这边来，他侧过身对伊芙道：“那边有急事要去处理，等下再来。”不等伊芙说句什么就气定神闲地走了，一点没有非常急的样子。
　　乔安远远见貌似是苏禾的背影走远，往旁边一扫见伊芙正一脸懊丧立在原地。
　　乔安定住脚步，眼睛骨碌碌转着，守株待兔不是她的行事作风，主动出击才能一招制敌。
　　她漫不经心地戴着墨镜慢慢踱步到伊芙所处的专柜，很是挑剔地左挑右选，找遍整个专柜都没选到她喜欢的衣服，她绕到伊芙身边，隔着墨镜上下打量着她：“这件倒还可以，就是这——”说到这里，她似是抬眼看了一眼伊芙，忽的撇撇嘴，很是嫌弃道：“这模特太丑了，身材又糟糕，糟蹋了。哎~”
　　伊芙回过神来，见身边绕着一个戴墨镜的奇怪女人，正想让人滚开竟听乔安这么说顿时恼羞成怒地问：“你说什么呢？！你谁啊你！”
　　乔安状似吃惊地张大嘴巴，语气倒没有丝毫惊讶，她阴阳怪气道：“我还以为是商场的模特一动不动的，这整容脸僵的也和那些假人差不多嘛~哎，可惜~”
　　伊芙心虚地错开眼，心中憋了一团怒火，“什么可惜？”
　　乔安抿着嘴，不忍道：“可惜这衣服了，真是浪费啊~”
　　“你，你这个——”伊芙伸手就要打向乔安的脸，被乔安敏捷地躲开了。
　　乔安抓住她的手腕，讥笑道：“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差劲。”
　　伊芙眼中带着惊愕，几乎不能说出完整的字句：“你、你是、你是——”
　　乔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摘下墨镜，眼睛直勾勾的像要把伊芙看穿，“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伊芙见墨镜下竟是谢芽衣的脸，她几乎认不出这是化了妆后谢芽衣。上次她在苏禾家中见过谢芽衣，可那时的她还没有这种冷冽的气势，就算是化妆也装不出来她现在这股子凌厉霸道劲。
　　伊芙很快恢复了理智，戴上了往日那温柔得体的假面，笑道：“原来小姐你是把我误认成朋友开玩笑啊，倒让我吓到了。”
　　乔安仍旧直直地盯着她，嗤笑道：“朋友吗？或许是吧。不过你刚刚看见我的脸情绪很激动啊？”
　　伊芙也笑了笑，轻声说：“我也错把你认成我一位已经亡故的朋友了，我还以为是她阴魂不散呢，所以看到小姐你的脸会惊讶也不意外。”
　　说她亡故、阴魂不散？这个女人真不简单。
　　乔安无辜地眨着眼睛，伤感道：“怎么能说不认识我呢？上次我们在苏禾家里见过的啊？”上次她被谢芽衣强制唤醒就知道是安娜回来了，要不是她能窥探到谢芽衣的刻意遗忘的一部分记忆，她刚刚肯定就被伊芙糊弄过去了。既然伊芙要跟她装傻充愣，她也不介意陪她玩玩。
　　伊芙愣了一下，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正想开口，却听她继续说：“哎，也是，上次那一面太匆忙，都没好好打个招呼。还不是因为姑娘你那天的脸太吓人了，也跟我以前一个死掉的讨厌鬼同学实在是太像了，我一个没忍住，就被吓晕了~你说，她是不是太讨厌了？”
　　伊芙眼中快速划过一抹怒意，装作若无其事的附和道：“嗯，确实是，对不起，是我吓到你了。”她话锋一转，似是随意的问了句：“不过，你很怕她吧？不然为什么会晕过去？”
　　乔安听了伊芙这话竟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了好半晌才止住，捂着笑痛的肚子说：“你算是说对了，我是挺怕她的，看见她我都得绕得远远的。她才是真的阴魂不散啊~”
　　伊芙拧着眉打量着与她记忆中大相径庭的谢芽衣，总觉得谢芽衣身上哪里透着古怪。
　　过了这么多年，她没想到过会再次见多谢芽衣。陪在苏禾身边久了，她差点忘了这个碍眼的女人还好好地活着。她更没想到的是，谢芽衣居然捷足先登成为了苏禾的妻子，她在苏禾身边这么多年也才是顶个未婚妻的头衔而已，难道是苏禾有了记忆吗？
　　不可能，如果苏禾恢复记忆知道当年的真相，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是谢芽衣这个贱人！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博取苏禾的同情，否则苏禾怎么可能娶她！？
　　一定是的，一定是谢芽衣用什么手段迫使苏禾娶她。苏禾是爱她的，他对她觉得愧疚所以现在每天都会来陪她逛街，了解她的兴趣爱好，和她聊些天南地北的琐碎小事，他说想了解她的一切，这不是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的表现吗？
　　想到这些，她看谢芽衣的眼神中的厌恶嫉恨不由得更加恶毒，“有那么好笑吗？”
　　乔安不理会她意味强烈的眼神，笑够了才渐渐收起笑意，眼神讥诮，含沙射影道：“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跳梁小丑，当然好笑。况且我知道那个女人现在换了个模样继续阴魂不散，真的是快要被她蠢哭了啊~”
　　伊芙脸色青白交加，很是难看，“你到底什么意思？”
　　乔安一副看白痴的眼神，很是无辜地道：“字面意思，你听不懂吗？”
　　“谢芽衣，你竟敢······”伊芙恼羞成怒，一个疏忽叫出了谢芽衣的名字。
　　乔安嘴角勾起一抹冷血残笑，凝着伊芙的眼睛步步紧逼，直叫伊芙连连后退。她低声笑了一下，伸手拂过伊芙的黑色短发，笑意不达眼底，“很好，承认你认得我就好。”说完，她嫌弃地拍了拍手，低头拿出湿纸巾擦拭着指尖。
　　“在苏禾身边很累吧？”她依旧低着头，自顾自说着，“不——是模仿我很累吧？模仿我这个你最讨厌的人，哎，我也真的佩服你呢~可怜到这种地步，啧啧啧~”她颇为遗憾地唏嘘道。
　　伊芙终于忍无可忍，顾不上什么礼仪克制，尖声骂道：“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都怪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我真恨我当年怎么就没有杀了你！”
　　乔安眼底的寒意凝结成冰，语句森寒：“脸上挨那么多刀子还屡教不改，你大可以试试杀不杀得了我，”她上前一步捏紧伊芙的手腕，“你觉得我还会任你宰割吗？”
　　乔安松开手，不再看伊芙气急败坏的脸，转身离开前说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除了还是已苏禾为世界中心，也依然蠢的可以。”
　　伊芙的眼神几乎要将乔安的背影戳穿，愤恨道，“你不也一样！”
　　乔安的脚步顿了一下，回过头妖冶一笑，“不，我不一样，我已经是苏太太。而你——”只是过了气的未婚妻罢了。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伊芙听了乔安这炫耀般的话语险些晕厥过去。还想再还嘴回去，却已看不见乔安的影子了。

　　乔安用几乎逃的速度躲在了女厕隔间里，她头痛欲裂直觉不妙，看来是她的时间到了，谢芽衣要觉醒了。好在她刚刚机智，赶紧跑来躲着。在昏睡过去的前两秒钟，她还在想，下次要托季诺他们或者留个字条给谢芽衣带句话——不要扔我的化妆品。

　　谢芽衣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见自己正趴在厕所的马桶上，恍惚了一下才明白是乔安到处乱跑了。她使劲搓了搓脸，拍打拍打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推开门想去洗把脸，站在镜子面前愣怔了。
　　她惊讶地合不起嘴巴，不敢相信镜中人是自己。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能意识到自己的身体里住着两个人，不爱化妆的谢芽衣和时髦的美妆达人乔安。
　　之前乔安也百般折腾过她的脸，但是没有现在这么既成熟又清纯的感觉。她扯了扯自己的长卷发，已经料到乔安绝对不虚此行，想必她的钱包如今已经空空如也，银行卡里也空空如也了。
　　谢芽衣无力地叹了口气，想了想，只洗了洗手，毕竟这妆肯定是请人化的，那一定是很贵的妆容，轻易洗掉了真是太可惜。
　　她扁扁嘴，苦着小脸走出女厕，没料想苏禾正倚靠在女厕外的墙壁上，听到声音抬头看向她。
　　谢芽衣本能地想要退回女厕，却撞到了从厕所里出来的其他女性，她尴尬地处在这种不进不出的位置，没听到苏禾说什么不敢抬头。
　　僵持了许久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讪笑道：“啊，真巧啊，你在这里等人吧？她还真慢啊，我就先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