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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蝴蝶风暴NO.5-7 ...

  •   蝴蝶风暴NO.5-7

      “要活下去。”

      轻柔的声音擦过她的耳畔,但你又是谁。向着光芒伸出的手,消失在空气里。

      “砰!”

      额头受到了极为惨烈的拍击,如果用网球来形容的话就是入蹲式扣杀——刚从梦里醒过来又面临再度可能进入昏迷的惨境,檎奈捂着额头,幸村看着她晃晃悠悠地从电脑台前站起,眼神柔和,一点都看不出刚刚下狠手的就是他本人。

      一说话就暴露了本性:“你有一碰电脑就想睡觉的病吗?”

      “报告,没有。”檎奈立马立正站好:“我还是成长期,为了长高必须多睡觉。”

      “哦,我还以为你死在电脑前了。”

      “……”这家伙怎么回事啊,说的话比梦里还伤人。檎奈捂着小心脏倒下,又坚强地站起:“但就算这样我也要吃二郎拉面!”

      幸村道:“你有钱?”

      “来图书馆的路上,看到有一家举办大胃王活动。”檎奈高兴地指给他看,“四十五分钟里吃完巨无霸分量就可以免单。”

      “……”

      图书馆明净的落地窗外低垂夜色,已经到了多媒体室关门的时间,图书室内却依旧坐着许多人,为了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努力。放置在长桌前的灯在十点之后才开,大吊灯依旧明晃晃地发光发亮,将建筑每个角落的黑暗驱逐回夜晚。

      所以,在考生齐聚的拉面店里,再次遇到菊丸一点都不奇怪。红发少年也看到了她,像以往那样高兴地举手示意,却好像想起什么,身体僵硬地定在原位。

      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哦哦,菊丸前辈。”出现在他身后的平头少年,一只手上的筷子还夹着叉烧,依旧坚毅不拔地将右手的尾指勾成一个暧昧的圈,“难道这位是你的……啊!”

      菊丸用手肘一顶,叉烧就从他的筷子里飞了出去,少年张大了嘴,另一边的不二则在和吧台之后的老板谈话,“如果食物掉在外面,也算没吃完吗……嗯,果然不能浪费食物……”

      “太狠了,菊丸前辈!”少年怒了,筷子舞得虎虎生风,企图扫落罪魁祸首碗里高耸的豆芽菜。

      “哈哈哈,桃城你这个笨蛋。”菊丸抱着巨大的拉面碗,灵活地左躲右闪。

      躲过打多了杀人网球,一点没发现自己现在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对无辜路人造成生命危险的两人,檎奈艰难地在空位落座:“我也要参加这个。”她指了指墙上的海报,并含蓄地透露了一点自己的小心思:“对了……还可以再加量吗?”

      围观的不二:“……”

      老板震惊的目光从少女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上扫过,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如果你全部吃完还没饱的话。”他从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客人!

      【怎么可能饱,】檎奈对幸村嘀咕,【我好几天没吃饭了,现在给我一只牛我都吃得下……不,生吃不行,我要吃饭,吃正常人吃的东西……】

      海碗端上来了,硕大的碗盆上堆着等人高的豆芽菜,拳头大的叉烧像是堆砌城墙的砖块,连鸡蛋都完全泯然不见,更别说底部汤底是酱油,盐,或者味增。

      “这样会对肠胃造成负担。”不二没参加大胃王活动,餐具端端正正地放在空碗一侧,画风和背后掐得死去活来的两个部员完全不一样,就连劝说都显得温和从容——如果无视他面前已经空掉的激辣粉瓶的话。

      “没关系,我很擅长储蓄能量。”一天吃饱,三天不饿。

      另一人闻言,无奈地笑了笑,月牙的眸微启,露出湛蓝色的锋利一角:“看来你想起我是谁了,檎奈。”

      “用‘想起’大概不正确。”檎奈低着头,筷子横扫不停,小山高的豆芽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变矮。“我的确没见过你……但也听人说过,佐伯有一个青梅竹马,因为举家迁往东京,小学之后就断了联系。”

      “那个人就是你吧。”

      “回答正确。”不二轻轻地笑了,“其实我搬家的那天,正好是你从北方来到千叶。”

      檎奈的手停住了:“……你怎么知道我来自北方?”

      她的声音突然冷了下去。幸村想。与此同时,他意识一件事,这原本应该是个秘密——不,实际上这就是个秘密。世界上不该有人知道它。

      它不是千叶,有井伊,有大海,有六角中学,有羞于到朋友家中度过,但依旧吃过一两次龙虾的新年。看起来也许不那么美满,但它依旧有人类的气息。所谓人类的生活啊,不就是那么不美满,而又有时让人觉得愉快的东西吗。

      但这生活,应该属于“绫濑川檎奈”——

      而不是占据这个身份的,连名字都没有的怪物。

      “因为我遇到你的地方,是在车站。”不二说。

      时至今日,他仍惊异于自己对那天记忆的清晰。家具杂物已经搬上了搬家公司的车,父亲却因为工作行程的原因,无法送他们前往东京。裕次原本因搬家而低落,但很快对初次坐JR感到兴奋,母亲笑着给两人拍照,他对着镜头扬起嘴角,余光却注意到了不远处坐着的人。

      站内温度尚可,她却穿着厚重的男式外套,无论款式还是厚度都及其违和。灰色围巾包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但在黑色的毛线帽下,些许薄荷色的发丝,与如霜雪般泛着冷白色泽的肌肤,尤为瞩目。

      母亲也注意到了,她有些担心,犹豫片刻,还是对女孩旁边的人道:“千叶的冬天没有这样冷,给她穿这么多,会不舒服的。”

      “谢谢。”那个人究竟长什么样?仿佛空气般被忘记了,只记得温和而醇厚的声音,“我们刚到这里,走得也匆忙,没来得及购置时令衣衫。”

      “是从北边来的吧。”母亲说,“难道是青森?”

      “不是,是比青森更远,更冷的地方。”男人语气平和,“转车转了两天。”

      男人把刚买的罐装咖啡放在女孩手里,然后和母亲又聊了几句天。女孩似乎没听见他们之间的谈话,她握着金属罐,没有打开,也没有用它取暖,仅仅是保持单手接过的姿势,面无表情地看着无雪无风的天空。

      裕次察觉到了什么,害怕地往他身后躲了躲,“哥,她好奇怪。”弟弟小声对他说。

      “嘘,别乱说话。”

      大人之间的对话也结束了,男人与他们告别,然后叫了一声什么,女孩毫无动静。他好像也对此感到无奈,叹了口气,“你又忘记了。”

      女孩毫无反应。

      男人蹲下身,将黑色的毛线帽向上提了些许。不二终于看到了那双眼睛,然而那真的是眼睛吗,色泽并不比浅薄荷的发色深上多少,它们嵌在冰雪般霜白的肌肤上,仿佛一对摆放在货架上的玻璃珠,反射着来自外界、无机质的光。

      “从今天起,你的名字是檎奈。”他说,“绫濑川檎奈。”

      “很奇怪的是,从那之后我就忘记了你的存在,直到看见你站在英二旁边。”菊丸和桃城的斗殴以双方拉面都被打翻、两败俱伤结束,不二将账单和现金递给老板,表示只结账自己的分量。

      “但我不会告诉你我们在做的事情,这是隐私义务。”和账单一起递上前的还有檎奈的空碗,她大声说,“老板!再给我来一份巨无霸!”

      “没关系,”不二道,“既然你在千叶这么多年,都没有伤害到佐伯和其他人,那么我也相信你的存在,并不会对英二有所妨碍。”

      “既然如此,你刻意叫我名字的原因是什么?”

      “嗯,叙旧?”

      “信你才有鬼。”这种喜欢植物,笑里藏刀的家伙她见得多了,就算长得再怎么好看,切开来也全是黑。

      “对了,这个给你!”明明是来吃霸王餐,但在队友互坑下不得不支付高额价格,垂头丧气地走出门的菊丸,过了一会儿又跑回来,塞给檎奈一个随身听,“你之前问过的,她在公演上唱的《Le Papillon》,那首歌的音频我找到了。”

      “谢谢。”檎奈接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绫小路千早过去的事情告诉他:“好好复习啦,你,应考生还追什么星。”

      “要、要你管nya!”大猫嗷地一声泪奔出门。

      从拉面店回网咖的路,因为夜色渐深而人迹稀少,行走的路人已经戴上了围巾。季节已经更迭,幸村看向檎奈,她的装束依旧没有变过。现在想来也不奇怪,她从冰雪里长大,又怎么会畏惧城市里的寒风。

      檎奈将耳机塞进耳朵里,绫小路千早的声音再次响起,公演的版本并不像录音带中经过重编曲的慢速清唱,保持了原曲儿歌的轻快节奏,天生的甜美天真,令人想起绫小路启太脸上那两个深深的酒窝。

      “前辈,”她说,“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Pourquoi notre coeur fait tic-tac(为什么我们的心会‘滴答’)”
      “Parce que la pluie fait flic flac. (因为雨会发出“淅沥”声)”

      幸村皱了皱眉。像是刻意地,檎奈把随身听的声音调到了最大,她的声音就像海浪里的贝壳,被绫小路千早的歌声吞没。

      “你要说什么?”他问,同时意识到这完全是无意义的举动。

      戴着耳机的她听不见他说什么,也没有选择更能让他听见的方式交流——为什么要故意这么做?

      不好的预测,统治了他的五感。你到底想掩盖什么,却又不得不说出口。

      “Pourquoi le temps passe si vite (为什么时间会跑得这么快)
      “Parce que le vent lui rend visite. (是风把它都吹跑了)”

      “刚刚在图书馆,我做了个梦。”檎奈说,“我小时候,见过绫小路启太。”

      腼腆微笑,戴着黑框眼镜的娃娃脸男人,有些担心地拿笔记本敲她的头;为了接近这对奇怪的母女,开玩笑地叫藤田爱“爱酱”;在藤田爱拿她作为出气筒的时候,竭尽所能地制止女人的发狂举动,却一次又一次地失败。

      “梦里的事情是确实发生过的事实,但我却遗忘了。”

      檎奈想了想,还是说出结论:“我脑子大概是有什么问题。”

      “Pourquoi tu me prends par la main (为什么你要我握着你的手)
      “Parce qu'a/v/ec toi je suis bien. (因为和你在一起,我感觉很温暖)”

      “所以,幸村前辈。”檎奈认认真真地说。

      突然间,幸村意识到她想要说什么。过于优越的大脑令他比对方所想的更早明白了事实,但在理清一切之后——他看见自己的心口,升起了从未有过的,漆黑色的,冰冷而慑人的愤怒。

      太倔强了。他想。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烦啊。

      过于执拗的性格很烦。永远挺得像枪靶一样的脊背很烦。安装假肢后总是无意识略微下沉的右肩很烦。毫无营养从明绿色褪成浅薄荷的干枯发丝很烦。那双比冰翡翠更明亮,仿佛灼烧起明亮希望,不顾一切光彩的眼睛,非、常、烦。

      你想着什么,你认为了什么,你心里坚定地确认了以后的路。但你掩藏了什么,你曾经试图寻找什么,此时又在思念什么。

      为什么你的绝望,希望,悲伤,快乐,都是一个人匆匆开始,又一个人渐渐结束。

      把你的所有告诉我啊,那个一直站在你旁边,和你共享相同世界的我——

      幸村握住了檎奈抓着随身听的掌心,用力一扯。

      “Pourquoi le diable et le bon Dieu (为什么会有魔鬼又会有上帝)
      “C'est pour faire parler les curieux. (是为了让好奇的人有话可说)”

      耳机滑下,但那句话,她也说出了口。

      “如果我说,我就是butterfly,你会怎么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蝴蝶风暴NO.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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