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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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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回来,钱乐乐又一下趴倒在床上,看着正忙活着的傅瑶,问:“你要干嘛去啊?”
“洗衣服。”
“洗衣服……”钱乐乐若有所思地重复。
傅瑶抬起头看着上铺的钱乐乐,问:“要一起么?”
“唔……我现在还不想洗,不然你先去吧。”
傅瑶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想着估计她估计在家从来没有洗过衣服,顺口问道:“不如我帮你洗吧,正好顺便。”夏天衣服少,也不费劲。
钱乐乐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连忙摆手道:“不行不行!这怎么好意思……我和你一起去吧。”
水池前面,钱乐乐艰难地摆弄盆里那结成一团的衣服,没拿稳,掉进盆里,水溅了出来,吓得她一惊,回过神,尴尬地冲傅瑶嘿嘿笑道:“这衣服怎么,怎么湿了之后就成一坨了,好奇怪哦……嘿嘿。”
傅瑶没憋住,哈哈地笑道:“慢慢来,先找到衣服的领子。你脱衣服的揪成一团,袖子缩在里面了。”
“嗯,”钱乐乐按照她说的,一点点弄着,“我在家从来没洗过衣服……之前还说照顾自己很容易,洗个衣服就把我难倒了。”
“开始总是不容易,习惯了就好了。”傅瑶垂下眼睑。
“哎瑶瑶,有没有人说过你声音很特别啊?”钱乐乐话题跳的也忒快。
“难听么?”傅瑶问。
“也不是难听,”钱乐乐赶忙说,“就是很特别,软软糯糯的,有点鼻音,好温柔。”说完自己嘿嘿一笑。
“我听过自己说话的录音,听得我起鸡皮疙瘩,太别扭了。”
钱乐乐歪着头思索地说:“大家听自己的声音都会觉得有点别扭的吧。”
回到寝室,尤冉正托着程慧的脸,往她脸上抹着什么。
“你们在干嘛呢?”钱乐乐把盆放下,走近了问。
尤冉专注手上的动作,说:“做个面膜嘛,晒了一天冰镇一下。”
钱乐乐一天晒下来,洗完澡之后,脸就一直红红的。
“好哇!我也要做,我忘带防晒霜了,呜呜呜。”钱乐乐说。
“行,”尤冉终于转过脸,看着钱乐乐红彤彤的脸,笑眯眯说,“等一下哦。”
傅瑶晾完衣服,尤冉已经帮她俩弄好了,两个人都爬上上铺躺着去了。尤冉拖了把椅子到自己床边,对傅瑶招招手:“傅瑶,过来。”
傅瑶走了过去,尤冉拍拍椅子,一本正经:“来,坐这,到你了,别紧张,我是专业的。”
傅瑶扑哧一声笑出来,坐了下去,想起来刘海还没夹上去,准备起身,被尤冉按住:“别动。”
尤冉从自己头发上,下了一根黑色的小夹子,把傅瑶的刘海夹到斜边,再把她鬓边的几根碎发别到耳后。
傅瑶专注看着尤冉鼻子上的痣,尤冉碰到她耳朵的时候,她身子突然缩了一下。
尤冉带有疑问的眼神看向她。
“痒。”傅瑶轻轻笑道。
“痒?”尤冉挑眉。
“不好意思哈,我有点敏感。”
尤冉微微含颌,不置可否。
“把眼睛闭上。”
傅瑶闭上眼睛,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贴上皮肤,好舒服……
尤冉坐在床沿边,托着傅瑶的下巴,看她像小学生一样,两只手攥着拳,乖乖地放在膝盖上,闭着眼皮微微跳动,身子微微地前倾,渐渐地绽开攥着手。
傅瑶睁开眼睛的时候,尤冉正在对着镜子,用侧着脸,用面膜勺把脸上的面膜涂匀,神态专注,一遍两遍,面膜覆盖住她鼻子上的痣。
第二天早上,傅瑶突然想起来自己带了防晒喷雾,从箱子里找出来。她摇了摇罐子,对钱乐乐说:“来,眼睛闭上,屏住呼吸啊,别吸进去,我上次……”
钱乐乐乖乖地闭上眼睛,抻着脖子,还没等傅瑶说完,突然头一扭,咳嗽起来:“我肺活量小……咳咳……呕。”
傅瑶想说,上次吸进去一点,干呕了一路。钱乐乐这边干呕地眼泪都出来了,傅瑶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又好笑又内疚地道歉:“不好意思啊……”
钱乐乐挂着泪,摆摆手说:“这又不怪你……”
一阵匆忙过后,准备出门前,傅瑶把帽子戴上,对着镜子把头发盘在后面,回头看到钱乐乐和程慧都在盘头发,尤冉却站在窗边,朝对面望着,突然转过身:“好了么?”
“嗯,”钱乐乐应了声,看到尤冉愣了一下,说:“教官说女生要把头发盘起来的啊。”
尤冉用手背拨了拨后面的马尾,说:“没事,就这样吧。”
操场上,点过名之后,站二十分钟军姿,教官在队列中穿来穿去,走到尤冉面前,问:“为什么没有把头发盘起来?”
尤冉说:“报告,忘了。”
啧啧,傅瑶在心里感叹,这瞎话编的啊。
教官轻轻笑了下,也没介意,说:“那下午要记得。”
旁边的班级方阵站完军姿,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程教官侧过身,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声说:“不好!”
“全体都有,稍息,向右转!”
这边还没站定,旁边班级已经小跑前进,全班一起跑到了墙后面的荫处。
程教官小声地说了一句:“竟然用跑的。”
“向右转!”
全部转到背对阳光的那一边,程教官站在队列前面,阳光照在他小麦色的面庞上。
他说:“上午就先这么练吧。”声音透着郁闷。
中间休息的时候,全体就地坐着,就看到程教官一个人,溜达到李教官带的班级旁边,就是昨天一天,加上今天一上午,都在阴凉处训练的那个班级。
“李哥。”程教官说,“站军姿呢?不给休息啊?”
李教官说:“刚休息过了,怎么,有什么指教?”
“嗨!你这说的,我就过来看看,不给看我立马就走。”
“行行,你看你看。”李教官笑了。
“你带的几班?”
“五班。”
“你看你这,风水宝地啊,你还挺知道心疼你们班学生的啊,一点太阳也不给晒啊,这么好的教官,难得啊,”他冲着同学们问,“你们觉得你们教官好不好?”
一片整齐划一的回答:“好!”
李教官指着他,笑骂道:“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想心疼你带的学生啊?那你们动作麻利点,这场地抢到就归你们。”
程教官被说了个准,讪笑道:“粗鲁!动不动就抢来抢去的……那什么,你训练着,那帮兔崽子也休息够了,我回去了。”
“走好。”声音里笑意十足。
下午那块场地还是被五班捷足先登了,其实别的地方也有大片的阴凉的训练场地,可是离他们近的只有这块。
照例站军姿,程教官转了一圈走到队列前面,目光定格在尤冉身上。
“一排第一个。”
“到。”尤冉答。
“你叫什么名字?”
“尤冉。”
“尤冉,”程教官说,“怎么下午还是没把头发盘起来?”
“报告,忘了。”答的理直气壮。
程教官笑说:“又忘了?你这小小年纪的,记性就退化成这样啊?”
傅瑶差点没憋住笑,一句瞎话说两遍,合着借口都懒着找了。
“那你现在盘。”程教官说。
尤冉说:“没有发绳。”
“宿舍有没有?”程教官较上劲了,“现在回宿舍,弄好过来。”
尤冉没说话,顿了两秒,迈开腿向前走,突然身形一晃,倒了下去。程教官赶忙来扶,站在尤冉旁边的程慧一伸手,捞住了她。
有人晕倒,队伍一阵骚动,钱乐乐往前凑,想看看什么情况。傅瑶以为尤冉又整了什么幺蛾子,故意装晕倒,没想到尤冉脸色发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地抿着。
原本坐在树下的班主任也跑过来了,问:“怎么了?是不是中暑了?”
程教官说:“先扶到树荫底下休息下吧。”
程慧和班主任扶尤冉往树下走的时候,程教官跑到五班那边,说:“李哥,哥,场地给我们班用一下午吧,我们班有个女生晕倒了。”
李教官看了看树荫坐着的女生,有些犹豫,没说话,也没好意思直接拒绝了。
“就一下午,哥。”
李教官看着他恳切的眼神,勉为其难地地点了头,命令道:“全体都有,向左转!”
一个班的学生当然没人答应,一个个都老大不愿意地在下面哼哼,李教官也没理他们,接着说:“齐步走。”
队伍没有人动,排头的一个女生率先走了出去,走出去好几米了,后面开始陆续有人跟上,整个班级往太阳下面走去。
路过傅瑶他们班的时候,程教官眉开眼笑地说:“来,谢谢李教官把场地让给我们。”
“谢谢李教官!”
五班的人走的目不斜视,盯着前方发出“嗤”的一声。
尤冉在树荫下坐了一会儿后,班主任让她回宿舍,没继续训练了。傅瑶她们训练完,回到宿舍的时候,尤冉正盘腿坐床上唱歌,见她们进来,把耳机从耳朵上摘下来。
钱乐乐扑过去,问:“尤冉,你没事了吧?感觉怎么样?”
“之前坐了一会就没事了,老师说我脸色难看,非让我回宿寝室。”
“那就好,吓死我了。”
尤冉笑笑说:“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人没事就好,”程慧说。
手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尤冉拿起来看了一眼,脸色略变,走出寝室去接电话。
过了几分钟,回到寝室,问:“你们谁有班主任的号码?”
“我有,”钱乐乐翻着电话薄问,“你要干嘛?”
“我要请假。”
“请假干嘛?”钱乐乐好奇问了一句。
“家里有点事。”
钱乐乐想到尤冉刚出去接的电话,看她脸色不太对,追问了一句:“没什么大事吧?”
“没事儿,”尤冉笑得轻松,“本来也不是非要回家,只是顺便可以逃军训。”
钱乐乐呜呼惨叫一声:“好羡慕!我也好想请假啊。”
尤冉接过钱乐乐的手机,记着号码,边说:“简单啊,让你爸妈给班主任打个电话。”
“他们才不会呢,”钱乐乐撇撇嘴,“哼,他们总说我缺乏锻炼,这次这么好的机会。”
请完假,尤冉开始收拾东西,翻来翻去,也没什么好带的,手机耳机……手上的动作没停,心里却乱成一团。
电话是妈妈打来的,带着浓重的鼻音说让她请假回家,显然是刚刚哭过。
家里常年上演离婚战,小时候的记忆中,妈妈总是在哭,可是尤冉渐渐长大,已经很久没见妈妈哭过了。
这次又是怎么了……
尤冉到楼下的时候,天空被晚霞映成绯红色。原本迫切想回家的脚步也变得犹豫,她在楼道踌躇了一会,走了上去。
她贴在门上听了一会,里面没什么动静,打开门,里面的两人同时望过来。
尤冉对着迎面走来的男人喊了声:“爸……”
男人顿了顿脚步,看了她一眼,眼神中赤裸裸的冷漠和厌弃,真是不管看多少遍都无法习惯与无视。
男人没说话,径直出了门。
许薇坐在沙发上,尤冉走到她面前,跪坐下来,抬起头看着她:“妈。”
她摸着尤冉的头发:“冉冉……”
尤冉余光瞥到沙发上的……她拿起来,是离婚协议书。
“妈,这都怪我。”尤冉低着头,手指微颤。
“怎么能怪你呢!”许薇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又柔声道:“你这孩子啊,妈真是对不起你,这么多年,你比我还要难熬吧。”
“妈,”尤冉把脸埋在许薇的腿上,“那份……你要签么?”
半晌,问出的话没有回应,尤冉趴着的动作没变,声音沉闷:“妈,我好害怕。”
许薇抚摸着她的头发,说:“等正式开学你再去学校吧,我给你请假。”
“嗯。”
第二天,早上例行站军姿,站完之后,程教官领头往昨天下午的场地小跑,往后一瞅,五班也小跑着追上来了。
程教官冲着大家喊道:“保持队形与速度!”
然后自己率先冲到目的地,站定后,对着逐渐靠近的五班队伍,笑着摆摆手说:“这地方我们班抢到了,你们去别处吧。”
李教官对着身后喊道:“立正!”
看着程教官不怒反笑:“抢到了?就你一个人,你当是在图书馆占座啊?”
“谁说我一个人,”他笑眯眯地冲刚好跑到的三班队伍招招手,“过来。”
“嘿我说,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厚道,昨天下午还好心把场地让你们一下午,今天就恩将仇报?”简直养了个白眼狼啊。
“哎哎,别乱扣帽子啊,昨下午我们可是正儿八经地道了谢,李哥你没听到?”程教官满脸洋溢着笑容,原本想收敛一点,没收住,他手一挥,“来,再谢一次。”
“谢谢李教官!”
李教官站在原地没说话。
倒是五班队伍一片哄乱。
程教官接着说:“再说嘛,李哥上次你说谁抢到就是谁的,这回我们可是正大光明抢到的,而且我们班女生多,你就别和我们班争了。”程教官脸上每一毛孔都在笑,一脸打了一个翻身仗的畅快。
“对啊对啊,我们班女生多,别和我们争了。”
五班的人终于忍不住:“两个班都是男生女生各两列,你们怎么就女生多了?”
男生嘻嘻哈哈地回:“谁说的,我们班女生四列!”一众捏着嗓子附和的,“对啊对啊,你怎么证明我是男的?我们班女生四列。”
“我靠,不要脸!”
“……”
全班哄笑,傅瑶也笑得不行,恰到好处的不要脸,打的五班一个措手不及。
钱乐乐笑得咯咯得,拽了拽傅瑶衣袖,笑得断断续续的声音说:“想不到,程教官还有这一面。”
李教官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对着队伍说:“全体,立正,向左转!去昨天下午的场地。”
程教官在后面喊:“李哥,走好,下回请你吃饭!”
李教官侧过脸,冷哼一声,走了。
自此之后,三班永久占领了这块场地。
军训第一天,班主任站在队伍旁边;第二天,聚集坐在树荫下聊天;到了第三天,傅瑶左右张望,没看到班主任的身影。
说好的并肩作战呢?
和教官也越来越熟,休息的时候闲聊知道,教官都是警官学院的学生,开学大四,有活泼的学生问:“那你今年多大啊?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啊?”
教官笑着说:“今年二十。”
“那我可以追你么?”
钱乐乐和傅瑶循着声音望过去,吓了一跳,问话的竟然是程慧。
教官微微眯起眼睛,说:“你啊,恐怕不行。”
钱乐乐略带遗憾,小声地和傅瑶说:“啊,竟然明确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