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馆恋歌》whaleshark

2、圆圆

　　圆圆到达的那个下午，水池里充满了血腥气和尸体的臭气。

　　野生的白鲸能活到将近50岁，而小白不到20岁就英年早逝了。在生命的最后阶段，他不断的用尾巴摩擦水池底部的水泥疙瘩，直到磨出了血，流出了脓。大伟不知给他上了多少抗生素，可刚刚换好药，他就又潜到池底继续摧残自己……

　　那个晚上，大伟没有再去给小白换药……我看见大伟在哭，眼睛鼻子都是通红的，却没有猜出为什么……

　　第二天早晨，小白永远的沉入了池底……

　　我感到难过，不是悲悯固执的小白，而是心疼善感的大伟……

　　新来的接替小白的是一头海豚，这家伙精神状态似乎还不如小白，一入池子，就一声不吭的沉到了池底……

　　“嘿，你贵姓？”我虽然不屑理睬海豚，但和新人互通一下姓名，确认一下先来后到的辈分关系还是有必要的。

　　这个家伙闷着头不肯理我。莫非是听不懂我说的话？

　　“Hello, what’s your name” 海豚和人类一样，语言也是有地域性的，一头加利福尼亚的短吻海豚虽然能和一头日本的短吻海豚生宝宝，但却不太能听懂对方说点啥。

　　“お名前は何ですか？”我又换一种语言问一遍。

　　他还是像木头桩子一样趴在池底。又是一个有精神疾病的家伙，我彻底丧失了兴趣。

　　放弃他，我需要到水面上喘口气。

　　奇怪，他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喘气？我恍惚之间意识到有点不对头。

　　海豚跟人类不一样，人类的呼吸是被不受意识控制的植物神经所控制，而海豚的每一次呼吸都是有意识的。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就可以憋死自己。这个新来的这么久都没换一口气难道是想憋死自己吗？

　　“喂，新来的”，我用左鳍捅捅他，他一下就出去好远。他似乎很虚弱，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他看我的眼神有一种强烈的求生意志，这和小白那种濒死的绝望截然不同。

　　看来他不是一味求死，是没有力气游到水面呼吸了。我喘了口气，轻轻的游到他身下，拖着他的身体向水面游去。

　　妈的，整个就像一个铅球一样沉。每一回拖着他到水面换气我都要在心里咒骂他一百遍。一晚上累的气喘吁吁，到了后半夜，他算恢复了点体力，能在我的帮助下半自主的换气了。

　　“谢谢你……我叫圆圆……”这是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感到措手不及，在这之前，我认识的唯一一头和圆圆讲一样语言的海豚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