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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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市上。
艾纱抱着阿祺走进一家店铺。
“欢迎光临，姑娘可要挑件衣服？”
……
当艾纱再次出来时，血迹斑斑的蓝色长裙早已换下，取而代之的依旧是一身淡蓝色。样式没有太大变化，却显得气质更加清秀脱俗。
“姑娘是来看剑的嘛？”店老板见门口站着一位秀气的少女，不免有些诧异。
“我要挑一把锋利的长剑。”她拿起手边最近的一把，握在手心里仔细端详。
“嚓”一声，剑端末入木板，顿了顿，却拔不出来。
“剑不能太钝，太沉也很难控制它的力量，这样的剑不适合我。”艾纱将长剑放回原处，摇了摇头。继续踱步挑选。
店老板见艾纱有模有样地挑着，毕恭毕敬地跟在后面，敷衍地讲解着，混沌的老眼时不时上下打量着她的头饰、眸色和服饰，怀里抱着个诡异的偶人，顿觉这个姑娘来历不浅。再来她专挑相貌精致的剑，无论长短。偶尔用纤细的手指划过剑锋，眉头却是一蹙，然后失望的放回原处。继续踱步寻找。
她定是某位王爷家的千金！店老板这样下定了结论。然而那瞳色……
“老板，你这里仅只有这些吗？”艾纱清丽的声音传来，含带着三分失望，三分恼怒和三分疑惑。打断了店老板的思绪。
“姑娘请稍等，”店老板看时机成熟，忙疾步走近，堆起笑容，道：“若姑娘没有看重在下的任意兵器，那么这把总应该看一眼吧！”说罢，他一拉自己身后架子上的把手，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从中弹出一个暗门，一柄银色长剑被安全的放置在暗门内的小抽屉里，埋藏尚好，可见这柄剑非同小可。
果不其然，即便是被掩埋在如此机密的地方，仍遮掩不住它锐利的锋芒。剑柄刻着雕木的花纹，周身用泥金添上，秀丽而高贵，竟不似一把凶器，反而像大户人家千金相互攀比的玩物。剑身周围散发着冷冷的寒光，却尚未饮过血，略显青涩。此时艾纱正端起一把巨灵剑好奇的观赏着，看见店老板取出的剑后，眼睛顿时雪亮了。
“让我看看！”艾纱放下那把巨灵剑，迫不及待地跑到店老板面前，双手接过长剑，上下仔细打量着。她忽然一甩长剑，那剑所掠之处划过一道细细的光芒，触及到的木板顿时断裂成两半！那种令人窒息的气势让艾纱全身为之一振！
然而她却冷冷地看着，轻声默念着，像是自言自语：“剑气还不足以割裂物体吗？”她的语气中带着轻微的失望。
“姑娘，这剑……”
“这剑叫什么名字？我要了！但请麻烦你一件事情。”
“姑娘，这剑名曰：月姬。姑娘有什么麻烦请直说，在下尽力而为。”
“帮我把剑刃再磨锋利些。”艾纱淡淡地开口。
“姑娘，这剑乃是从遥远的西域带来，路途遥远及地势险峻，能从西域带到中原，已非常见之物，且材料本身坚固异常，不易打磨。此剑如此之锋利，已是难得的极品……”
“如果你肯帮我打磨，”艾纱却听不进任何解释，她径自停顿了一下，柔和地看着店老板，“我会多付钱的。”她一字一句地说，着实让店老板愣住了。
这个阅人无数的店老板，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少女：看似柔弱的似水，宁静、温和，说话向来轻声细语，口气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店老板默默地点头，他不敢违抗眼前的少女，感觉到她像谜一样令人难以揣测。最终他咬紧牙关答应了下来。
客栈，雅阁。
“蒋老板对我一片恩情，真是让老夫无从回报啊！”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端坐在雅阁正中，轻拢着花白的胡须，“呵呵”地笑着。
“啊，陆先生客气了！在下只是尽其所能，尽了微薄之力而已。”蒋老板一面回敬着，一面为陆先生再斟上一杯店里最好的“女儿红”。“小二，再上一壶‘女儿红’过来！”蒋老板冲着门口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开了。蒋老板兴以为是小二送酒过来，刚要招呼，却忽然愣住。
门口赫然站立着一位蓝衣少女，橙红色的头发让蒋老板瞬间想起那个名作艾纱的少女。他默认了她的不辞而别，那个谜一般的少女，甚至连一点心事也无法被他看穿。
他原以为她不会再回来。
然而他却万没有料到，艾纱会自己走回客栈，并且是专程寻他而来，仅仅是为了找他。
陆先生看出了屋内异常的气氛，他疑惑地看了艾纱一眼，正巧对上艾纱暗红色的双眸，急忙避开眼神，道：“蒋老板若还有事，老夫也就不多打扰了！今后有机会还请蒋老板再到老夫家切磋棋艺。”
“那陆先生不再久留？”
“啊，不留了，不留了。”陆先生抚着自己花白的胡须，看了看屹立在门口的艾纱，“那，老夫先走了。”陆先生说完便起身离开，对艾纱点了下头算是礼节。
“小二，送客！”蒋老板又对着门口招呼了一声，便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艾纱身上，却发现艾纱已经坐在了陆先生的座位上。
艾纱没有变，她暗红色的眼睛纯净的就像水，宁静、温和。换了新裙子，却依旧是蓝色，绸缎面料制的长裙垂至脚踝，裙子微微摆动，犹如水面波光粼粼。没有了殷红的血迹，更衬得她气质非凡。偶人依旧抱在怀中，背上却莫名多出一把长剑来。
蒋老板察觉到自己的脸正逐渐发热，急忙避开视线，却一眼瞥见桌子上除了自己和陆先生对饮的酒杯外，还多了几块碎银。
“这钱……”
“这钱是结留宿的那几天账，我说过我绝对会付给你的！”
蒋老板看着桌子上的碎银，竟是笔不小的数目！这丫头出行几日，怎么会有那么多钱？他困惑地看着艾纱，不敢猜测那笔钱的来路。
“钱你放心，绝非抢夺而来！”艾纱笑着解释。
“不！不是钱的问题。”蒋老板沉着脸，满腹心事。如果不说，如果不说的话兴许她就要走了！这是唯一的机会，一定要让她留下来才行。“艾纱姑娘……”蒋老板忽然抬起头，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蒋老板，不管你怎样留我，我终归还是要走的。”艾纱随意地开口，伸手玩弄着摆在桌上的酒杯，漫不经心地望向窗外，并不看蒋老板。
蒋老板像被人忽然点中要害，手指痉挛般地抽动一下。
“为什么？”蒋老板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震惊与恼怒，“为什么不能留在我身边？！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
“……”
见艾纱不答，蒋老板兀自愣在门口。他的手指开始变得痉挛起来，他嘴唇蠕动着，大步上前，手掌抵住桌面，“我愿意照顾你一生啊！！！”他越说越激动，伸手想去握艾纱的手，艾纱手指微微一收，有意而无情地躲开。
艾纱淡漠地看了他一眼，避开他的视线，再次遥望着窗外，“因为，我有义不容辞的愿望要实现，我已经独自走了很久了。”她轻叹口气，语气平静，蒋老板却从中听出了寂寞的含义。
“什么愿望？告诉我，兴许我可以帮助你啊！”蒋老板的眼睛瞬间闪亮，充满了期待。只要是能够有助于她，那么天大的事情又能怎样？
“我要去极北的墨城，难道你要带我过去吗？”艾纱轻声苦笑，惊讶于蒋老板的那份执念。
“墨城？就是那个终年不化积雪的地方？！别去，那里荒无人烟的！”蒋老板蹙紧眉头，连声相劝。
然而蒋老板的一番热忱，最终换得的却是艾纱良久的沉默。艾纱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他，像是在揣测他的话是否真实。
空气里像凝结了一丝冰霜，寒冷、寂静。
过了一会儿，艾纱移开目光，眼神逐渐由警惕化作温和，她缓缓开口，“你能告诉我去往墨城的方向吗？”
“墨城……？”蒋老板顿了顿。
“你不是知道吗？那个终年不化积雪的地方。”艾纱看着他，笑了。她想要的，便是能够从蒋老板口中得知去往墨城的途径。在这种郊外的客栈，多多少少也会出入一些江湖人士，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各类消息都能够掌握的一清二楚，更别说一个地方的位置了。
“唉……”蒋老板看着艾纱温和的笑容，心一下子就软了，“墨城的路要顺着这条小路上山，下了山后再往北走。你最好赶在太阳下山前过去，那座山里有狼，没有人敢在夜里上山的。我这里有一匹马，性格温顺，你路上骑着它，遇见狼也可以逃的过去。”
“多谢蒋老板！”艾纱从座位上站起，深深地为他鞠了一躬。蒋老板虽说是个精明的人，但在她面前总也止不住地心软。这一局，她赢了。她在鞠躬的瞬间偷偷窃笑。
店门外，马已经备好了。
艾纱抱起心爱的偶人，将月姬剑束在背上，跨上骏马，转身离开。
蒋老板目送着她的背影，最终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墨城？”
“因为那里，住着我一个心爱的男孩子！”艾纱回头，语气坚定，纯净而灿烂的笑脸犹如一朵绽放的睡莲。
蒋老板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叹息着，双手垂在背后，逐步走回客栈。他知道，在他的一生里，再也不会见到这个像水一般眼神纯净的少女了……再也不会……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