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不胜寒》多木

3、那年冬天

　　2000年的冬天，F中的校园里多了一对恋人。他们放学一起回家，男孩的左手拉着女孩的右手，另一只手推着自行车，虽然两手之间隔了两层厚厚的手套，但彼此依然可以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

　　F中是著名的市重点，但是管理并不严格，崇尚学生的个性发展。在那个年龄的男女，彼此之间有一层懵懂的感情，官方称为“早恋”，可那时候的他们，连什么叫爱情都只是一知半解，顶多只是为了上下学的路上有个伴儿。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相伴在一起。

　　纪文川相貌出众，成绩优异，在当时一度成为很多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与亦婷的相识算是偶然中的必然。他们一起参加学校组织的寒假交流。在飞往异乡的飞机上，纪文川与亦婷说了第一句话：“可以借你的随身听用一下么？”看到他明亮的眼睛，后者同那个年龄的小女生一样，心跳漏了一拍。之后很多天，他们没有更多的交流，她毕竟是个含蓄矜持的女孩子，只敢在他转过身去的时候，才偷偷地把目光投向他的背影。

　　故事真正起源于那个情人节舞会。2月14日，是西方的“圣瓦伦丁节”，这个当时在中国还根本不会有人庆祝的日子，在西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节日。所有中国学生被邀请参加学校的舞会，大家都兴奋异常，男生都表现出迫不及待，跃跃欲试的样子；女生也很期待这个能和外国帅哥共舞的机会。不知谁小声念叨了一句“我可不想当壁花小姐，得赶紧找个伴儿才行”被亦婷听到了，她不自觉地望向了不远处那个嬉笑的身影，心中暗暗有所盘算。

　　舞会的前一天，亦婷趁着中午聚餐的时间给坐在他旁边的纪文川传了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几个字：我们做朋友好么？纪文川接过纸条的那一时刻，她的心从来没有跳得如此剧烈过。她忐忑地攥着拳头，埋头等着对方的回答。一声“好啊”轻轻地飘至耳边，她甚至怀疑自己有了幻觉，惊诧地抬起头注视着旁边那个人，看到他明亮的眼睛，及潇洒地耸了耸肩膀的动作时，才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放开攥成拳头的双手，手心全是汗，凉丝丝的。

　　亦婷满心盼望地来到舞会上，却发现纪文川开心地与几个金发女孩相谈甚欢。舞会结束后，她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到学校商店橱窗里摆放的那只纪文川曾经试戴过的墨镜，与阳光的他那么相配。于是她转身走进了商店，买下了那副墨镜，顺带挑选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巧克力。

　　第二天一早，她把精心包装好的两件礼物一同交到纪文川手中，一句话也没说便朝教室走去。纪文川叫住了她，支支吾吾地对她说：“我以为……你说的朋友……真的只是朋友而已……”亦婷听完，深吸一口气，嘴角微向上翘，唇瓣轻启，吐出一句“没关系，我们还能做朋友啊”，心里仿佛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之后的几天，亦婷能感到纪文川经常会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默默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她心里很释然，因为做不成恋人，做朋友也是不错的结局，她当时也只是一时冲动，才写下那张大胆表白的纸条。终于有一天，纪文川走到她的身边：“我喜欢上你了，你被我拒绝以后居然没有生气，也不会不理我，我想，我们在一起吧。”亦婷欢快地点了头。爱情故事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