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依毋凤》Wodehouse

26、高壮的鲁仙子

　　浩子把九儿和她的丫鬟领走了，出门的时候还给了秦天希一个慰问的眼神，他们出去之后秦天希坐在床边消气，不多久她哥就进来了，看到自己哥关切的脸，她余火未消的脸立马满是委屈，流着泪朝他扑了过去。
　　秦天依的衣服上沾满了天希的眼泪，安慰了她好一阵，她才平复情绪。从天希的房间里出来，秦天依直径去了屈轩宇的院落，本想找屈轩宇说清楚，可看到了那个鼻青脸肿的九儿后，就悻悻的退了回去——他不知道天希也打了她，突然想起天希不是谁都欺负得了的，于是情绪也豁然开朗，只求那屈轩宇不因那美人儿暂时的破相找自己麻烦了。
　　秦天希一进来，徐凤首先看的就是她的手，见她手里没有提鸡，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然后笑着眼光上移，却看到了她那张挂了彩的吓人的脸，满是心疼和感同身受。
　　“怎么了？”
　　“跟人打架了。”
　　“跟谁？你哥又干嘛去了？”
　　“女人打架，男的不能插手。”
　　“那疼不疼？有没有擦药？要不要帮你擦点药？”
　　“不用，没事，过几日就会好的，我小时候爬树摔得可比这惨多了。”
　　“那好吧，我看着挺疼的。”
　　“娇儿呢？”
　　“找娇儿做什么？”
　　“我要她带我去买两个丫鬟。”
　　“你要买丫鬟？”
　　“对，还要买两个！看她们以后还敢欺负我！”
　　“她们？她们是谁？”
　　“坏女人！”
　　天希义愤填膺，徐凤不想再激起她的怒火影响周围的客人，于是速度叫来娇儿，叫她带着她去码头看看。
　　秦天希到了那码头，怨恨的情绪有被那落魄的场景影响得有些伤感，一个阴暗得死胡同，胡同里零落的坐着几个老太和几个孩子，见她过来都看着她——这一路过来所有人都看她，谁叫她嘴肿眼青。扫了一圈，徐凤衡量了她们的身高、体重，最后将目光放在了一个又高又胖的姑娘身上，于是朝那姑娘和她身边的老汉走了过去。
　　“她多少钱？”
　　“秦天希开口，那老汉听了一脸的不敢相信。”
　　“小姐要买她？”
　　“嗯。”
　　“小姐说多少，就是多少。”
　　“三十两？”
　　秦天希不大肯定，在她眼里，这姑娘是个厉害人物，因为她就要靠着这姑娘的体型来对抗那九儿与她的丫鬟，所以她把九儿之前给她的估价抬高了一倍。
　　“三十两？”
　　老汉一脸震惊，秦天希以为价格低了，正要再加一点，就被娇儿给拉到了一边。
　　“天希姐姐！你这价格太高了！”
　　“高？”
　　“这个姐姐不值那么多钱，那么胖家里不要她肯定是她太能吃。你之前出三十两我就想说了，可看你钱多那伯伯有可怜，就没说话，你现在不能再加价了！”
　　“可——”
　　秦天希正要解释说自己以为那老伯不卖，可刚说了一个字，那老伯就把她女儿领了过来，还一脸生怕她反悔的笑。
　　“小姐，你还买不买？三十两就三十两！”
　　“买，买。”
　　秦天希立马掏钱，老伯接过，跟那胖姑娘说了几句，就走出了胡同。收了这胖姑娘，天希开始搜寻下一个目标，接过寻了半天也找不到满意的。于是扭头看胖姑娘。
　　“你力气大吗？”
　　“大，我有时候还帮我爹在码头卸货，就是，挣的没吃的多。”
　　“那行就你吧，你叫什么？”
　　“鲁仙子。”
　　“鲁仙子？”
　　秦天希一脸不可置信，还有股想笑的冲动，不过她那滑稽的眼神似乎伤到了这胖姑娘，她低着头，手绞着粗布衣摆，一言不发。天希看她这模样，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于是伸手搭过她肩膀，露出青紫肿胀的只能靠眼睛里的亮光来判断的脸笑。
　　“命是父母给，名字是父母取，没什么不好的，以后你就跟着我了！”
　　“是，小姐。”
　　徐凤跟秦天依正在斗嘴，天希就领着两只鸡跟一个庞然大物进了来，这次对徐凤来说，天希的叫花鸡已经不是问题了，真的问题是她身边的庞然大物。她跟秦天依面面相觑，吞着唾沫看着天希打了声招呼进了院子，那庞然大物对他俩腼腆一笑，也跟着天希走了。她们一走，徐凤一把拉过后面的娇儿。
　　“这就是天希要找的丫鬟？”
　　“嗯。”
　　“这么，这么，大？”
　　“可天希姐姐喜欢。而且，凤姐姐，你不能以貌取人。”
　　“我不是以貌取人，我是怕以后我都不敢留天希在我家吃饭了。”
　　“所以天希姐姐就找了一个，你就当她是两个丫鬟给饭吧。”
　　“可她的食量，不止两个人的吧。”
　　徐凤哭丧着脸，娇儿无奈的耸了耸肩，也进院子了。徐凤看身边还在冲着院门发呆的秦天依，推了他一把。
　　“怎么办？”
　　“不知道。”
　　天希的叫花鸡一出场，徐枫就终于知道仙子的用处了。其他人都颤巍巍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一脸纠结的入口，就她一个人双手齐上，狼吞虎咽，然后三下五除二，两只鸡只剩了她吐出骨头。于是桌边品菜的人目瞪口呆过后，都是一脸的感激，而天希看到这副场景，高兴得把鲁仙当成了自己的伯乐，再横扫众人一眼。
　　“看到没，这叫“有眼识泰山”。”
　　鲁仙子憨笑这擦嘴，围着桌子的其他人一声不吭。徐凤期待着秦天依说些什么，可他只是一脸钦佩的看着鲁仙子，于是她只有自己想着怎么住址词汇委婉的说出事实，但就在这个时候，六儿说话了。
　　“秦姑娘，我觉得你这叫花鸡比起之前还是有进步，至少现在你掌握了烧制的时间，能让鸡肉不至于烤焦也不至于附骨的肉还带着血色，只是我们这么多天一直吃，吃得麻木了，所以只能心生反感。鲁仙子这是第一次吃，也可能是对食物因为不挑剔，所以大快朵颐。我跟小姐开客栈多年，我一直顾的是厨房的事，所以，对烧菜也有几分研究。秦姑娘去那家酒楼学做这道菜，这么多天过去，基本的流程都掌握熟悉了，就味道不如那家酒楼师傅做得让人口齿留香。叫花鸡的做法都一样，为何就那家酒楼的叫花鸡在云城很出名？那问题一定出在他们侵泡鸡肉的香料上，他们香料一定有自己的秘方，所以秦姑娘你后面要做的应该就是找那个师傅要到秘方。”
　　六儿的一段话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徐凤怔怔的消化着，还以为天希会生气，忐忑着心情看这天希只见她是恍然大悟般的看着六儿，像是听进去了。而另一边一脸认同的秦天依在冲六儿点了几下头后，看向了徐凤，然后头凑到了她耳边。
　　“她的聪明你身上怎么一点也没有。”
　　……
　　结束了这匆忙的一天，秦天希带着鲁仙子进林府，想着明天怎么去讨好那酒楼的师父，从她那里得到那秘方。这应该很难吧，师父要想给早就给她了，他们还要靠着那秘方挣钱，应该不会随随便便给她的，所以她只有舍钱舍精力了——她秦天希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费力的讨好别人。
　　屈轩宇是来找秦天希算账的。他下午一回来，就看了惨不忍睹的九儿。她扑进他怀里各种哭诉，说她经他的同意，去教训一下秦天希让她懂礼结果就被她打成了这样。屈轩宇听了这话，自然气从中来，当然不是为了心疼了九儿，是为了自己的颜面。怎么说，现在那九儿也是自己的女人，而且她秦天希在他的地盘上本来就没大没小的，九儿说说她有错吗？真得让她明白一下到底谁是这里的主人！于是屈轩宇火急火燎的跑去找她，但却没找到人，只好在院子里等着，等了很久，才看到一细一粗的人走近。
　　细的是秦天希，粗的是一个肉胖子。她一出现，屈轩宇的火气就冒了上来准备等她靠近撒火，可她一走近，他看清了她那张歪曲的脸，脑子就清晰了——九儿没跟他说，她也受伤了，所以他以为只是秦天希打了九儿，现在清楚了她俩的模样，都能想象她们纠缠在一起打架的场景，配合上秦天希那张分辨不清五官真实性比九儿还惨的脸，屈轩宇的愤怒消失殆尽，只想破声大笑。但他还是忍住了，强装冷冽，不过酝酿了良久的问罪的话却换了：“都这模样了，你还好意思出去吓人。”
　　他的话一出，她本来看着自己发光的眼睛立马像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抬手，用衣袖挡住了自己的脸，而且之前还打算停在他面前的脚步也加快了，直径从他前面走了过去，一句话也没回他。
　　话丢了出去没了个回响，屈轩宇不乐意了，于是加重了自己语气的阴冷。
　　“以后不许动九儿一根汗毛。”
　　他这话一出，她就驻足了，回了头，手也不顾了那张让他想大笑的脸。
　　“是她先对我动手！”
　　“那你也不应该打她，她现在是我的女人。”
　　“那我还是你的账房呢！而且，我爹从小就教我：来而不往非礼也！”
　　“来而不往非礼也，是用在打人上吗？”
　　“我爱用哪就用哪！”
　　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和让人无言以对的道理让屈轩宇装不下去了，只有转移话题。
　　“这胖子是做什么的。”
　　“她是我丫鬟，不叫胖子，她有名字！ ”
　　“你丫鬟？你需要这么大的丫鬟吗？”
　　“当然需要！不过你那九儿的丫鬟更需要。”
　　“你要拿这个胖子对付九儿？”
　　“不是对付，是防备，我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她动不了我只有我动得了她。”
　　“你眼里还有我吧，你还知道我在这儿吧。”
　　“我脸坏了眼又没瞎。”
　　“我说了不许你动九儿一根汗毛，要动也要三个月过后。”
　　“她不惹我，我不动她。”
　　“你知不知道你弄得我这些天只能睡客房？”
　　“我又没掀了你卧房。”
　　“可你把九儿打成那样子，我怎么跟她一起同床共枕？半夜醒来看到那张脸都得吓死。”
　　屈轩宇的话让秦天希一阵沉默，眼神也深沉起来，屈轩宇觉得有些不自在。
　　“所以对你来说，那九儿就这点价值。”
　　“这点价值？”
　　“就皮相。”
　　“你以为还有什么？”
　　“人本身。”
　　“本身？那我问你，你跟着我是因为我本身吗？如果我是副一个肥头大耳，贼眉鼠眼的长相，你会追随我来这里吗？”
　　“不会。”
　　“这就是。那你自己也如此，还有什么好悲凉的。”
　　“是啊，这有何好悲凉的。”
　　秦天希想通了般的嘘了一口气，再亮着眼睛跟屈轩宇道晚安，屈轩宇没回，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回头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