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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⑤记忆碎片·终吟(下) ...

  •   我照着你希望的样子活着……

      月神的眼中将有什么破碎了。那是沙利叶的背影。

      我照着你希望的样子活着……

      魔女的手中将有什么破碎了。那是敌对者的生命。

      我照着你希望的样子活着— —

      远处黝黑的湖水下,深埋着雪白的花瓣。是一朵花最好的年华,却与冰冷的湖水相伴。

      刹那芳华。

      沙利叶啊……

      我透过你的双眼,看见血的猩红。

      我透过你的双手,触摸血的冰冷。

      我看见了死亡,我看见了你。

      你好,我是,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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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让我也沉睡吗?」小小的少年望向面前不语的女人,那与沧的母亲酷似的容貌,却更添一种他更为熟悉的相似。是什么?记不起来……

      「……是的,大皇子殿下。」沉默许久,月神终于开口,「你不愿意吗?成为守护未来的兵器。」

      「那沙利叶会怎么样?我想先去帮她!」少年的声线稚嫩而坚定。

      月神抿唇,沉默回首,望向残缺的门外— —

      天际被鲜血染红,夜幕降临,新月银辉映现出鲜血的妖娆与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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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月之下,那抹丽影迎月而立。原本洁白的衣裙被人类的鲜血染红,原本银白的发丝在血的浸润下变成了与她瞳孔一样的色彩。朦胧的白纱早已飘落,不染风尘的倾城容颜布满肃杀的冷冽。

      看似坚硬的盔甲仿佛在月之魔女手中的利刃面前不堪一击,刀尖从士兵的背后没入,森冷的寒光便一定会在青灰的胸甲前闪动。贯穿心脏的致命伤口,素白纤手收割着本应鲜活的生命。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座上,月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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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沙利叶的意识深处,看着,回忆着。

      最开始的苏醒,刹那便透过一个很小的女孩的双眼看到了那个本应血脉相连的女人。哦,我指的是这具身体。

      「成功了,月神座上。」我听见了小女孩脆生好听的声音,那声线很清,带着一股冷感,像是被冰封了很久的山泉。

      奇怪,我怎么会有这种概念?

      「本座将『它』命名为『迟』。」月神座上— —是这么称呼的吧— —说道。

      迟?这个称呼应该就是被人类称为『名字』的东西咯?

      『呵呵呵— —』我在银发小女孩的意识中笑出了声。

      蓦地,阴冷窜上背脊,虽然我没有实体,但却明显地感觉到了寒意。来源于那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很讨厌我啊。

      可是,为什么?

      「魔女迟,听得见吧。现在的你是你的主人,月魔女沙利叶的次人格。无条件地听从她的一切命令,奉出你的力量,负责掌管她的负面感情。沙利叶的罪孽,由你来背负。」

      什么?!凭什么……

      不甘,我不甘地叫嚣着,想要夺取身体的主权。

      『请你闭嘴,很吵。』那清冷好听的声音仿佛是从我的灵魂深处响起似的,好冷啊,那样彻骨的冷感……我— —无法再支配自己的意志……

      这孩子就是所谓的主人格吧?拥有着那样能够完全压制住我的绝对力量。

      那声音,至今的我想起,依旧会感到刺骨的冰冷。

      现在我透过她的双眼,看向战场。

      断手与残墟,手脚零碎地混在一起。在那孩子意识深处的伽蓝,我呆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用那双她的,也是我的瞳眸看着,看着她是怎样地杀死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毋庸置疑,这孩子是强大的。悉兰王没有说错,比起那个一心只想为姐姐报仇的女人,这孩子更加适合『月神』之座。可是,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挥剑的呢?

      我作为她的次人格,是与她在一起最久的『人』,但我却亦是无法理解这种名为『亲情』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在她心中占了如此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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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经意间的回眸,沙利叶舞出的剑顿了一秒,离目标心脏偏移了半公分,不得不再补上一刀。

      她看见了那个此刻本应沉睡的银蓝卷发的男孩— —皇玄。

      他向她跑来。

      半个时辰前沙场上依旧黑压压的一片,半个时辰后的现在,只剩几名摇摇欲坠的残兵。但— —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沙利叶丢弃手中的剑,几步冲到皇玄面前,一把将他抱住,同时猛地转了个身— —

      「!!」瞪大到几乎眦裂的赤红瞳仁中清晰地映出飞撒满空的鲜血,少女的怀抱是带着微微凉意的,舒适的,可他无暇顾及,只是怔怔地盯着散开在空中的银白长发与鲜血衬映,这一切在他眼里被放慢了时间。

      沙利叶的衣袂翩飞,她半跪在地上,偷袭之人的刀尖没入左背凝脂般的皮肤大半。她咬牙拾起地上断尾的羽箭,用力向后掷去。自身上撕裂肉身的劲道有所缓解,沙利叶反手抽出染上自己鲜血的刀,挥舞着刺穿了零星几个残兵的胸膛。

      清净了……只是夜空下的沙场上,依旧弥漫着刺鼻的浓郁血腥。

      「沙……利叶,你……」皇玄颤抖地扶住少女削瘦的双肩,语调不平而慌张。他问着。

      「……咳!」咳出一口鲜血,沙利叶借着皇玄的力道缓了口气,「没事的,殿下。为什么……要来呢?」她轻轻挣开他的怀抱,没有注意到男孩的眼眸有一瞬间的黯淡。

      「我……怕你会死。」双拳紧握,结果,还是拖累她了啊……皇玄低下头,像是犯了错的寻常人家的孩子。

      静默着,沙利叶没有搭话,皇玄也无法再开口。两人间的气氛就这样僵滞起来。

      沉默很难熬,难熬到皇玄想要转身逃离。

      「……唉。」良久,沙利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她的声音还是有些虚弱,「好啦,来吧殿下,夜深了,您也该有一个好梦了。」第一次,沙利叶主动伸手牵过皇玄的手。他的手温度冰冷,但她的也没好到哪里去,两只手紧握着,像是冬夜紧靠着取暖的,蜷缩在墙角的幼子。

      后来才想到,这或许是魔女唯一一次松动清冷的伪装吧?

      皇玄是幸运的,他看见了沙利叶,他在意的人之一的许多不同方面,那是不为人所知的;但他又不全是幸运的,因为他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他对她的生活毫无了解,他永远也无法知道该怎样留住一个无法停留的人。

      他们之间,先走的永远是她。

      走过密室深处的十二座冰棺,来到属于皇玄的那一座之前,是密室最深处的第十二座。

      「轮到我了,是吗?」皇玄反握住沙利叶的手,「以后我还能再见到你吗?沙利叶,我不希望你就此消失。」沧被封入营养罐的岁月,是沙利叶给予了陪伴与慰籍。

      「或许万年之后我们还会再见吧,」沙利叶轻轻挣开皇玄的手,将他轻轻向前推了推,「如果我们还有缘。」

      「请等我,沙利叶,我一定会来找你,一定会。」皇玄伸手抚摸着那穿透左胸的骇人伤口,「你的心脏……」他头一次真正地凝视沙利叶倾世的容颜,细细打量,他想将她深深印再脑中。

      「呵,没事。」她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像是夜中盛开的苍白的花,「快些吧,王子殿下,我的力量不多了。」

      他的眸光黯淡,静静走进冰棺躺下。脑海中闪过她的容貌,蓦然有什么碎片划过,快到他来不及捕捉。

      亦或许是他不想面对。

      「别在意,王子殿下,沙利叶没有怪你。」沙利叶露出一枚好看的笑容。她轻柔地抬起右手,抚上小男孩的额头,「再会了,王子殿下,晚安,祝好梦。」

      坠入黑暗之前,脑海中定格着她罕见的笑靥,和那句与普通睡前毫无差别的『晚安』与『好梦』。沙利叶,若真如你所说,万年之后我们再有缘相见,那么现在这漫长的黑暗岁月,我便不会孤独……

      而我相信,你永远都是对的。

      尘埃落定,穿透千年的记忆被封存,等待着被作为钥匙的记忆中的少女解开的那一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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