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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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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那天后,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般让人觉得日子也不过和以往没什么两样,只是刘家八十多的爷爷身体状况近来不是特别好,咳嗽的厉害,有时还会咳上几口血,不过那带血的卫生纸通常都被藏的好好的,爷爷小心翼翼的怕自己糟糕的身体给这个家带来什么负担,能平静的归西就是老人最大的愿望了。
深秋了,天气一天天转凉,秋收进行完毕,刘庭川的活少了起来,每天闲时多起来,考虑了很久想把家里留着吃的玉米拿到去城里做点什么赚点钱,虽然刘庭川对城里还不熟悉,但是听村里很多人说起到城里卖土豆卖玉米什么的一天下来也可以有不错的收益,和王香云商量了一番决定了买个自行车,然后煮好鲜玉米拉到城里卖。
于是全家人看着刘庭川推回一辆二手自行车时,都觉得很新鲜,美奂跃跃欲试想学骑车,刘庭川却心疼宝贝一样拉走了美奂,唯恐她这个庞然大物对这个代步工具构成什么威胁。
同德第一个学会了骑自行车,他对美奂说,“姐,我可以骑车带你呀,以后赚钱了买大汽车拉你。”美奂眨巴眨巴小眼睛,看着弟弟的小脸很是感动,弟弟实在太懂事可爱了,她想以后能赚到钱要给弟弟买他最爱的东西。可她什么时候能赚钱?这样的期盼在这个山沟村庄里何时能够实现?
自从上次同德说要教会美奂写字,至此,美奂已经认得了几百个汉子,还会几个常用的成语,同德问王香云;“妈,我姐可聪明了,你们为啥不让我姐上学呢?”
王香云有点诧异小孩子问这样的问题,“你姐去了学校就会把人家的桌椅压坏的,何况,你姐姐那都是小聪明,只要你以后学习好有出息咱们家就都能过上好日子了,你要像你哥一样努力才行知道吗?”每个妈妈都会为自己的偏心找个特别合理的理由。
同德点点头,想到二姐学习汉字的速度,他相信,千万不要给姐姐一个机会,不然姐姐一定会变成凤凰的,现在么,只能算是乌鸦了。
来城里卖玉米大概有半个月了,每天可以净赚到十块钱左右,刘庭川还是很高兴的,只有一点让他觉得来城里似乎还少了点什么,那就是自己还没有去看望过同心,自己卖玉米的市场离同心的学校仅隔了两条马路,而自己因为整天灰头土脸的状态,还是不敢靠近那看起来就很高大上的校园,终于有一天刘庭川提前卖光了所有的玉米,收里赚着十几块钱,看着经过自己身边的孩子们都拿着小零食笑着跑闹,而自己的儿子每天的伙食费不过一两块钱,做爸爸的终于鼓足勇气来到校园门口,想着儿子是个不会嫌弃自己的好儿子,不是有句俗话么“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手里一块钱一块钱叠加成的二十块钱被他捏的牢牢的,只等儿子放学了。
路过的每个学生都朝校园的围墙那边看几眼,胡子拉碴、黝黑的脸、浑身泥土芬芳的大叔还带着胆怯唯唯诺诺的眼神让有些小女生还躲到了一边。
“那边好像有个要饭的老头!”郭美霞和刘同心走出校园,看到刘庭川,拽了刘同心得衣角说。
同心的眼睛在看到自己爸爸的那一刻突然好像人群中中了一剑,呼吸困难起来,没办法正大光明的直视,不知道为什么,他转过头有几秒钟,然后深呼吸脸通红的转过来,让郭美霞先走,自己飞快的跑到刘庭川身边,小声问他为什么来找他。
这一系列动作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变得很脆弱,青春期的虚荣在受到撞击时,每个孩子似乎都不可避免,如同这一刻的同心,他可以一直努力学习去改变家里人的命运,但是他没办法做到把自己的不堪暴露在阳光下,那是巨大的打击。
郭美霞远远地望着同心,不可思议的表情,直到同心跑着回到自己身边,表情的不自然和话语的不连贯证明了她的猜测。
“你爸?”
“恩。”
“干嘛?”
“给我送钱。“
“多少?”
“二十。”
“噗……”郭美霞捂着嘴笑了,然后说,“想不到你家这么穷。”
虽然是班级里的贫困生,但是被人赤裸裸的说穷,直面这个字刘同心还是第一次,这次他败了,他暗暗里决定,坚决不能再穷!想办法改变!
(二)
骑车回家的路上,刘庭川累的满头是汗,几次走神差点被迎面来的车撞倒,心里的不得劲儿都用在了蹬车上,他一直想不明白,草草几句话,孩子接过钱就转头,连一声爸都没叫,心,微寒。
而还没到村口就远远看到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两个娃在等自己的模样让他还是笑了出来,美奂和同德站在夕阳的红晕下,美好的像一副油画,秋风扬起了孩子们的衣角,生活还是美好的。
陈娟下山来找美奂的时候,美奂家人热情的招待了陈娟,了解了她的事后王香云甚至落了泪,说有需要帮忙的,全家人一定帮她这个可怜的孩子,不料陈娟却道了谢后自信满满的说,“阿姨,以后我想我能走出这个村,挣大钱,来回报你们对我的关心!”
美奂有些崇拜陈娟,小个子大能量,满满正能量。她饭后和陈娟坐在院子里聊天,陈娟说,不出意外下个月就要下山了,要去城里打工,或者走的更远,美奂心里那痒痒的感觉又来了,城里什么的太诱惑人了。
看到美奂手里的白白的石头,陈娟只瞟了一眼就大声说:“这玩意儿怎么长大了!”
美奂吓了一跳,看不出石头还能长大,自己天天拿在手里,看不出变化,没想到被许久不见的陈娟看出来它不仅大了,还更透明了。陈娟打趣的说,这家伙不会是个蛋吧,结果美奂也来了兴致,为了证实它是个石头她用力把它扔了出去,它滚了很远,最后停下来,完好无损。
两个丫头相视而笑,猜错了,它不是个蛋!
两个粗心的丫头都没发现,这个‘石头’裂缝了!
(三)
刚过了十月,那天深夜居然飘起了碎碎的雪丁,洋洋洒洒,看的美奂一直盯着窗外,听爷爷还在讲自己都烂熟于心的故事。
门被人突然用力的打开,接着就看到了闯进门的美轮。
“哎呀丫头!你怎么回来了,冒着雪!”家里人惊得快掉了下巴。
美轮扑簌簌的掉着眼泪,头发凌乱,大口粗气喘着,面色苍白,身体瑟瑟发抖。
刘庭川从炕上一跃起身,大声发泄到:“M的!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了!我去找她算账!”
王香云一手拉着丈夫,一手抹着眼泪,回想起前些日子自己眼见着女儿被欺负的情景。
王香云安抚了丈夫的情绪和两个孩子后,被美轮拉到了屋外,说了一切。
听到女儿夜夜受到大黄牙的虐待,王香云背脊发凉,浑身冒着虚汗,扶着墙站不稳。看着女儿身上处处被咬伤的痕迹,和女儿走路时小心翼翼的样子,王香云虽然知道女儿不好意思说出口,但是她一切都明白了。美轮眼睛哭的肿肿的把衣服掀起来给妈妈看,触目惊心,乳~房上面一块块淤青,乳~头似乎摇摇欲坠的肿胀了很大,周围是一圈圈的牙印。王香云一把放下衣服,不敢再看,抱着美轮哭成一团,好几次离婚的字眼堵在喉咙,始终说不出口。
给女儿做了热粥,把炕烧的很热,又冲了红糖水,一家人才安安静静都躺下来均匀的呼吸,一点声音没有。而实际上,每一个人都没有睡着,爷爷一个劲儿的咳嗽打破黑暗中的宁静,美奂总是翻身,因为胖动作缓慢,每一次都被大家察觉,这一夜过得分外艰难。
第二天天还没亮,刘庭川就爬起来不吭声地穿上衣服眼睛肿胀,表情上写满了深仇大恨的怒气。王香云见势头不妙拉住了丈夫,恳切地说了一句:“不要胡闹!”
刘庭川的大泪珠在眼皮下摇摇欲坠,隐忍的嘴唇被咬的泛白,最后一拳砸向了厨房的水缸,此时此刻是个男人就会冲动,女儿是爸爸的心头肉,看女儿受到这样的委屈,刘庭川心在滴血,可是面对现实,不向权贵低头太难太难,难到整个家里每一个人能承担后果。
美轮淡定而详尽的和爸妈说了自己这两个月来的遭遇,他们全家人都是披着羊皮的狼,大黄牙更是酗酒成疯,耍起酒疯来连自己爸妈都打,这次回家美轮怀疑自己坐下了妇科病,想让妈妈陪着去城里检查。王香云把家里秋收赚的钱都拿了出来,一千多块钱。
美奂心里憋着气,听着姐姐的遭遇牙都快被自己咬碎,她恨得光着脚跑出门外像女金刚一样抱着大树痛哭,她没有爸妈考虑的那么多,她还小,她只看到姐姐的眼泪和痛诉,她心疼姐姐,她要报仇!!
美奂找到陈娟时,陈娟正在地里挖别人家的土豆,美奂对陈娟说:“陈娟,你敢不敢跟我去乡长家□□!”
“怎么了?”陈娟对任何事仿佛都很淡定,美奂料想,陈娟是有勇有谋,所以找她不会错!
美奂大致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陈娟也气的把自己捡破烂用的铁钩子拿了出来,乡长怕什么,她是个孤儿,报了仇大不了一走了之!
两个人气势汹汹的商量了对策向乡长家挺近。
这一次冒然的后果,终酿成了美奂一辈子的愧疚,可一切都不能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