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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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市嘈杂，行人如织。
王少东家惯常到冬直街视察店铺，下了马车正欲进门，身后响起一阵嘻嘻落落的敲碗声，在这个繁华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扎耳，他眉头一皱，知晓主子秉性的贴身小厮曲寒立马摸了把铜板出来，招呼那三四个乞儿近前。
几个乞儿们收了铜板照例说了几句奉承话，曲寒哪里耐烦听这些打发他们快走，一个年纪小些的眸光一闪，猛的伸出黑乎乎的爪子抓了把曲寒的衣袖，曲寒素爱洁，当即变了脸，也顾不了收拾那个小崽子了，一时只恨不得把那截衣袖撕下来。乞儿们趁此机会一哄而散，其中一个状似不经意从王少东家面前经过，飞快而意有所指的瞥了他一眼，留了句不大不小的‘东北大风来’传入他耳，飞快的跑远。
王少东家心里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想逮住那个乞儿，然而许是常干这勾当，那乞儿动作极快，在人群里穿梭如飞，一眨眼就七弯八拐的没了影踪。王少东家权衡利弊，到底没派人去追。他不动声色的查看了一下周遭，没发现任何异常，心里一沉，此时曲寒苦着脸上前，举着衣袖哭诉道，“爷，这群小乞儿也太过份了。”
王少东家没理他，琢磨着刚才那个小乞丐的那一句话，不紧不慢的进了门，看起来和平时不无不同，只是傍晚，一老仆出了王宅，路过城西一片荒僻竹林处，悄无声息的放了只鸽子，朝着白云观的方向去了。
待他走远，一个眉目稚嫩的小丫头从竹林里爬出来，龇牙咧嘴的得意一笑，大大咧咧的往回跑了。又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墨痕的哥哥从外院传进消息，宋满得知王少东家已然出手，自是放心不提。
“总算把烫手山芋扔出去了！”蒹葭感慨，“可不容易。”
“是啊，”宋满摸了摸肚子，感觉她又长大了，“出去逛逛吧，总闷在屋子里，我不厌她都厌了。”
蒹葭白露扶了宋满起身，在院子里绕了三圈最后照旧停在了那口大缸旁，盛夏已过，尽管有人悉心照料，荷花还是濒临凋亡，几条活鱼也秧秧的沉在水底，没了往日的调皮伶俐。
宋满无端的有点伤感，踱到石桌旁坐下。
对面空无一人，昨日还坐在对面和她对弈的二爷，此刻不知到了哪里。
孔绪徽此刻正在船上琢磨案情。
官船庞大，行驶时浪花拍击船身，分水而过闹出不大不小的动静，孔绪徽背着手站在舱房的小小窗前，想起皇上交代给他的扬州盐课贪污案，心中思虑连连。
“大人，”李大和从龙卫梁集仪在外叫门。
“进来，”孔绪徽收敛思绪，转身面向来人，“都安排好了。”
“是，”李大先答话，“李二和宋淮坡先行去了扬州探路，谢霁和何元彪在暗中跟随，以防不测，剩下属下和钱塘融入从龙卫。”
梁集仪接过话头，“从龙卫十人，加李兄弟、潘兄弟两人，共十二人，分两组轮值,各负责一昼一夜，若有突发情况在另行安排，大人以为如何。”
孔绪徽颌首，面上带出一分赞许一分郑重，“本官的身家性命，就托付到梁大人手上了。”
“请大人放心，”梁集仪抱拳单膝跪下，“卑职早已在皇上面前立下军令状，定不负所托。”
“梁大人言重，”孔绪徽微微伸手，使了半分力把梁集仪从地上拉起来，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从龙卫三个字，本官是信得过的。”
梁集仪目光中流露出一点不加掩饰的骄傲，身为皇上一手创建，只听命与皇上的从龙亲卫，他们哪个不是千里挑一选出来的，的确有骄傲的资本，而且向来不会也不屑掩饰。
孔绪徽别过眼睛，他早发现梁集仪的苗头，精明不足，高傲过头。须知极刚易折，兼之此去扬州凶险，他若不懂隐忍，太把自己当回事，姿态有多高就被扬州阴奉阳违的地方官摔得有多狠。
皇上派这个人与自己同行，用意何在，孔绪徽心里沉了沉。
但无论如何，孔绪徽决定先给梁集仪提个醒。
孔绪徽踱回窗边站定，静默片刻，问道，“既是去扬州查案，盐课案你们知道多少。”
梁集仪早有准备，“回大人，卑职略有耳闻，听闻贪污百万辆有余。”
何止百万辆有余，孔绪徽看着两岸风景连绵远去，想起皇上震怒的脸，“几上有本奏章。”
李大一愣，看着梁集仪已经毫不客气的打开奏章，也凑上前看了一眼，这一眼便看到了一句，“盐课年年逾收纳六千万两，但受地方层层盘剥，官官贪污，不胜细数，又为掩人耳目，拉拢同党，言曰见者有份，多以其充为人情，俨然以私物处之，是以，每达国库者，不过十之三四尔……”
李大吓了一小跳，六千万两，不过给国库剩下十之三四，这是一半都被贪没了，每年贪了整整三千多万两白银啊！
这么多银子，李大瞬间觉得脖子上的脑袋凉飕飕的，好家伙！整个扬州官场，不不不，是整个南方的官场都搀和进去了吧！指不定滇京还有接应的，这事一查出来得死多少人！哪怕连绵不绝的开斩，菜市口也要忙活小两月吧！
若奏折上都是真的，此行堪忧啊！须知你断人财路，人断你生路。李大默默的决定，这些天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二爷，寸步不离！
“啪！”的一声，血气方刚忠君爱国的梁集仪，看完后气得把奏章往小几上一拍，一声不小的响动过后，他愣了一愣，随后到底知道收敛，但还是压抑不住的低低吼了一句：“逆贼当诛！”
“您说的没错，”李大同仇敌忾，“此等逆臣贼子，决不能轻饶。”
有人应和，梁集仪声调又渐渐高起来，“待我到了扬州，我非-----”最后半句湮灭在孔绪徽冰冷的一瞥里。
梁集仪瞬间醒过神来，“卑职鲁莽。”，
孔绪徽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威压尽显，在梁集仪越绷越直的莫名紧张中，慢慢说了一句。
“无妨。”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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