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情蜜意》思尔后行

4、大客户（修）

　　第二天当唐蜜站在梁俊面前，告诉她自己的决定时，她以为他会露出得意的笑。但事实是，梁俊根本没有那个闲工夫。
　　他迅速地拿起几份文件，装进工作包，套上外套，在唐蜜错愕的目光中头也不抬地说了句，“给你十分钟，在楼下等我。”
　　唐蜜愣在原地，看着忙碌的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梁俊很快收拾好，准备出门。一抬头看到还站在原地的唐蜜，非常不满地，“怎么还在这儿？”
　　他的语气带着上司的威严，唐蜜嘴唇动了动，最后默默地转身离开了。梁俊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只手抚上额，叹了口气。
　　唐蜜跟着梁俊来到了位于城西的S集团军总部，开车的是季川。
　　下车之前他打了个电话，应该是给里面的人打的，唐蜜猜想。像梁俊那样的人，在安防监控行业经营了这么些年，差不多A市所有单位都有他维系的人脉吧。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一个穿军装的男人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隔得远，看不太清楚面容，却有一股逼人的气势迎面而来。
　　唐蜜的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了一张脸，俊朗却一丝不苟的军人的脸。
　　“高队长您好。”
　　梁俊的声音将唐蜜吓了一跳，她回过神，顺着来人的方向看过去。
　　仿佛有音乐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空灵飘渺，让她想起一场邂逅。
　　“唐蜜。”季川碰了碰她。
　　“我，我……”她惊慌失措，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这是我的项目助理，唐蜜。”梁俊介绍道，明显是在替她圆场。
　　对方伸出手来，唐蜜有些尴尬地握上去。修长的手指，结实的小臂，橄榄绿的夏常服上有淡淡的肥皂香。
　　“你好。”他的声音低沉浑厚。
　　高常在，她看着他胸口的姓名牌。记忆深处一块地方被触及，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那是安防工程项目的第一次拜访，没什么实质性内容。唐蜜坐在梁俊旁边，听他涛涛不绝和对方人员聊，具体聊了什么她一句没听进去。
　　她端坐，低头看桌面。暗红色实木会议桌上有室内模糊的倒影，她看着对面上尉在桌子上的模糊影像，想起那张俊朗的脸，不自觉竟红了脸。
　　那天早上在地铁站那样短暂的接触，她不确定他是否还记得自己。她偷偷瞟他一眼，发现从对方脸上实在看不出什么，于是自我安慰地告诉自己，或许是已经忘记了吧。
　　她这样告诉自己，慢慢觉得心情没那么沉重了，于是壮起胆子抬眼直视。
　　对面的三个人，相比另外两个，为首的高常在显得沉默寡言的很。他直挺挺地坐在那里，面容冷峻，安静地听自己手下跟对方谈，偶尔点头或简单说一两个字。
　　唐蜜一直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会议结束，梁俊礼貌地站起来跟对方一一握手。她从梦中惊醒般地站起来，机械地伸出手。
　　慌乱中一只手伸到自己面前，修长的手指，结实的小臂。
　　脑袋里似乎有火苗突然窜起来，烧的额头发烫。她低着头，谨慎地伸出手去。碰到他的手指，有温暖的触感沿着指尖蔓延到全身，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整个手掌已经握过来。
　　坚定有力的，完全将自己的手控制住。
　　“唐蜜。”他双目低垂，念出她的名字。
　　“高队长。”梁俊突然走了过来，“感谢您今天抽空跟我们谈，下一步的工作我们回去后会尽快完成。”
　　梁俊刚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唐蜜就霍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高常在端立在他们面前，不怒自威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姑娘，突然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完了。”唐蜜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终于还是想起那天的事了。那天插队是自己不对，可自己也是有苦衷的。一定要跟他解释，不能因为那点小事坏了整个项目。
　　“高队长，那天我是……”她结结巴巴地说。
　　“唐小姐您是A市人吧。”她刚开始解释，对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没头没脑的问题将唐蜜问得呆在原地，脑袋一时没转过弯来，不知道怎么回答。
　　“唐蜜十岁之前是在A市，十岁以后跟着她妈妈去了C市。”一旁的梁俊突然开口替她回答了。
　　梁俊对她的一切都很了解。曾今，她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不懈发掘的对象。
　　眼里目光闪烁，高常在淡淡地，“哦，那或许我们很久以前是见过的。”
　　唐蜜此时已经一头雾水，刚才的对话，自己和对方根本不在一个频率嘛。按照他的意思，难道他们很早之前确实是见过的？可自己根本一点映像都没有啊。
　　十岁之前的记忆已经很模糊，那时候他们一家住在老城区破旧的房子里。生活艰辛却欢声笑语不断，爸爸妈妈都很疼爱她。
　　十岁之后她的生活状况急转直下，父亲去世，母亲带着她离开。
　　她极力回想，但怎么都想不起来有个叫高常在的帅小伙在自己之前的生活里出现过。出于礼貌，她还是笑着说，“高队长真会开玩笑。”
　　他的表情严肃，“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她突然懵了，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这是一次商业谈判，可她却带入了太多个人情感，太不专业。
　　还好身边有个老道的梁俊，他突然笑起来。这声笑及时缓和了气氛。
　　“看来高队长跟我的助理有很多话题要聊啊，这样……”梁俊将唐蜜往前推了推，“唐蜜，你什么时候请高队长出来喝喝茶，好好聊聊。”
　　唐蜜厌恶地扭过头，白了梁俊一眼。毕竟有客户在场，她不好发作，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可以。”
　　会议结束，高常在亲自送他们到门口。一路上她都不自在，老是觉得有双眼睛在打量她。威严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眼，是那个叫高常在的上尉。
　　车子缓缓启动，后视镜里高常在的身影越来越小。坐在副驾上的梁俊突然开口，“唐蜜，高队长似乎对你印象很好嘛。”
　　唐蜜厌恶地瞥了他一眼，“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好！”梁俊打了个响指，“等得就是你这句话了。”
　　他的响指打得很响，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开车的季川脸色变了变。他跟了梁俊五年，还从来没见过他今天这般忘乎所以的样子。
　　“也没什么，就是让你没事就去联系联系高队长，聊聊十岁之前的事，顺带再聊聊项目的事。”他的肩膀靠在座椅上，回头看着她，狭长的眼睛里满是狡黠。
　　唐蜜睥睨地看着她，不答应也不拒绝。
　　“这样，提成再给你加一个点。”见他不表态，梁俊又加了砝码。
　　她并不需要那么多钱，这个项目如果拿下来，那些钱已经足够了。她之前早就打听过，在这个城市最好的医院，治好母亲的病需要的数目。
　　可是，有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好啊，回去先找你改合同。”她挑衅地看着他。
　　梁俊眼里有笑意，表现出来的却是无奈，“做事越来越谨慎了嘛。”
　　“那是，吃过一次亏，学聪明了。”
　　“咳咳……”毫无征兆地，副驾上的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