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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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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书科把脸靠在项理的头顶上,轻轻地吻了一下项理的头,然后开始说那个故事:“2002年,我的父亲母亲带着我去了一个特别美丽的地方——西双版纳。不料这一次的南国之旅,带给我的影响会是那么地深远。
当时我们坐在驶往西双版纳的长途车上,看到一个老奶奶背着个小孩子,这个孩子一直在哭,我爸爸就问老奶奶他怎么了,老奶奶说是饿的,我赶快把我包里的点心全拿出来分给他吃。他停止了哭泣,专心地吃起东西来。我悄悄地打量他,他的鞋子破得很厉害,脚趾头都露在外面,当时的天气很冷,他的脚趾头被冻得红红的,我看着特别难受,就把我行李里头带的鞋子给了他。他很高兴,脸上身上都脏脏的,可是眼睛里的东西很干净。那时候我好像就意识到,帮助和给予,能让自己那么满足。
后来爸爸带着我们进入了云南山区,遇到了很多因贫困而濒临辍学的孩子。我心里觉得很难过,为什么我们差不多大,我可以好好地上学,他们却不行?
当地的人向爸爸和我解释了他们当时所面临的境遇。我见不得那些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们这样受苦,问爸爸怎么才能帮助他们。于是爸爸与当地的人攀谈了一会儿之后,就在他们的引导下,带着我去了勐海县勐遮小学,在那里,学生上课的教室是间昏暗的破屋子,似乎风一吹就会倒下,与我从小的生长环境有着天壤之别。我想过山区的条件会辛苦一点,没想过会这么辛苦,我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然后我跟着爸爸,一起走访了很多户学生的家里。我看到很多孩子们一个个蓬头垢面、面黄肌瘦,身上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吃得伙食也很简单,有时连下饭的菜也没有,盖的棉被上也都是破洞。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当时的心情,但我觉得,我不能就这么干看着,什么也不做,于是我央求爸爸帮帮他们。爸爸给了他们一人几百元的现金,很快就把身上随身携带的现金都分完了,我们只能结束旅程回家,回来的路上,勐海县勐遮小学的老师告诉我们,就这几百元,相当于有些特别贫困的家庭一年的收入了。
回来以后,那些孩子们的面容还是深深地印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始终没有办法忘记他们艰难的生活条件,我决定,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尽量的帮助他们。于是我请爸爸帮我,与勐海县勐遮小学的那位老师取得了联系。
之后我每年都会寄一些钱过去,用来资助那些贫困山区的孩子们。有时候也会送一些物资过去,交通不便利的山区,是真正需要这些物资的地区。当地的一些自然村至今都未通路,除非步行或者乘坐越野车才能进入,一般的运输车辆很难达到,很多时候我只能靠人力将物资一点一点从城区运进山区。
这个习惯,我一直维持至今。前阵子,这位老师联系到了我,问我能不能资助一个7岁小男孩治疗烫伤的医药费,她给了我这个小男孩的一些资料。
我看完之后就寄了一些钱过去,请老师带着这个小男孩去县里去治病。
今天这通电话,应该就是这个小男孩打来的。我查了刚刚来电号码的区号,是来自云南省迪庆藏族自治州香格里拉县的,他们应该是到了那里准备开始治疗了。”
项理早就听得震撼住了,陈书科真的是一个太棒的人。他在这么小的时候,已经拥有那样的慈悲心。所以他比同龄人成熟稳重,所以他总是能够宽容善良的对待这个世界。项理转身紧紧地回抱住他,喃喃地说:“感谢我现在还在这里,没有直接走掉,没有跟你失之交臂,不然我一定会懊悔八百八十八遍的。”
陈书科说:“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说我是他爸爸,吓到你了。”
项理说:“我差点就打算要做后妈了。”
陈书科抱着项理笑,喉咙这里有微微震动的感觉,项理把脸埋在那里,觉得这一切都那么真实,真好。
陈书科不禁莞尔,笑着说:“项主播你可放宽心了,你只会是我儿子唯一的亲妈。”
项理窝在陈书科怀里很久之后,突然抬起头,说:“让我看看他的伤势吧,我也想帮帮他。”
陈书科拿出小男孩的资料给她,她仔仔细细一点一点地看完了,然后说:“我想去看看他。”
陈书科说:“项理,你总是让我感到自豪。”然后想了一想,对项理说:“给我两天时间,我安排好手头的工作,跟你一起去,顺便一起去感受一下西南边陲的风土人情。”
项理“哇”了一声,用力的点头,直说:“准奏准奏,就按爱卿说的办!”
两天后,陈书科和项理如约踏上南国之旅。其实他们并没有来得及去太多传统意义上的旅游景点,就匆匆地赶到香格里拉,与老师取得了联系。
老师带他们去看小男孩,小男孩的亲人全都不在,只有老师一个人在。老师说因为他的家人不舍得路费,也放不下手里的营生,就全权委托他处理了。
项理忙自告奋勇地要求留下照顾小男孩,也为老师减轻负担。
小男孩的伤势很严重,但眼神看上去亮亮的,对生活充满了希望。老师告诉小男孩,这就是资助他看病的好心人。
小男孩张口就冲陈书科叫了声“爸爸”。陈书科摸了摸他的头,然后问他:“为什么叫我爸爸呀?”
小男孩说:“我的哥哥们从好多年前开始,就依靠着好心人的资助才能上学,爸爸妈妈都说好心人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这次老师带我看病,告诉我是好心人资助我医药费让我接受治疗的,这个好心人叫陈书科,就是您,我和哥哥们一直称呼您为爸爸。老师带着我来了这里,我问老师能不能跟爸爸说谢谢,老师就替我拨通了您的电话。可是我没有用过电话,最后还是没跟您说上话。爸爸,谢谢您救我。”
项理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还好这次来了,小男孩这句谢谢,总算传达到了。
老师去休息的时候,项理和陈书科就一直陪着小男孩。他们照顾着他,在他疼得厉害的时候一直陪着他说话,逗他笑,给他讲很多有趣的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好减轻他的痛苦。小男孩叫陈书科“爸爸”,叫项理“姐姐”,陈书科笑着纠正他:“这不是姐姐,是爸爸的老婆,你的妈妈。”
项理的脸刷得就红了,轻咳了一声,说道:“我还没当过妈妈呢,有点紧张。”
陈书科对小男孩说:“你妈妈紧张,你快安慰安慰她。”
小男孩糯糯地喊了一声“妈妈”,然后拉着她的手,说:“别紧张,我一点也不难受。”
项理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声音带着点哽咽,说:“你真懂事,妈妈一点也不紧张了。”项理眼眶泛红,用力眨了眨眼睛,没让眼泪流出来。
项理觉得,小男孩真的特别特别贴心懂事,年纪那么小,还承受着身体上的痛苦,却知道感恩。明明自己是难受的,但因为怕别人担心他,还反过来安慰别人。
他这一声“妈妈”,叫得项理母爱泛滥。项理真的有了一种使命感,她表现得越来越像一个母亲。陈书科觉得她因为带着母爱光辉,整个人看起来闪闪发光的。
项理坐在床沿,俯身拍着小男孩哄他睡觉,小男孩好不容易沉沉睡去,项理轻轻地站起身。才一站直,就被陈书科从背后轻轻搂住,陈书科说:“媳妇儿,你一定会是个特别好的妈妈,我都开始羡慕咱儿子了。”
项理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就由着陈书科这样轻轻抱着。项理脸上一直挂着笑,陈书科也是。他们俩这样的姿势,仿佛可以维持到天荒地老,仿佛,他们一不小心,就白头偕老。
天快黑的时候,老师匆匆赶来,说来替换他们俩,让他们俩去休息。小男孩醒来,看着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舍,他们心一软,就说还不累,再陪他一会儿。
项理跟老师聊天的过程中,得知老师并不是当地人。年轻的时候跟几个同学怀着一腔热血过来支教,但因为条件实在太艰苦,他的同学们都支持不下去了,就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原先的城市去了。只有他留下了,这里面也有他太太的功劳。
他太太是个白族姑娘,他们相识于他最孤苦无依的时刻。
白族的节日非常多,从正月到开秧门的几个月内,月月有庙会,各村各寨都要迎送本主,过本主节,非常热闹。他们的相识就是在庙会上,老师的最后一位同学决定要回到大城市里,还劝老师和他一起回去。老师有一些茫然,就上街到处走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热闹的地方。人们汇集一处跳仗鼓舞、摆手舞、唱山歌,吹牛角,玩龙灯、狮子灯、花灯,打三棒鼓和九子鞭等,欢歌笑语不断。
他的太太当时正在跳舞,他突然想起了当地人唱过的一首山歌,于是就自然地唱了出来。他唱完之后,他的太太来到他面前,也唱起了山歌。在当地,男女对唱山歌,有传达情意的意思。
他们就这样相识相恋,最后盟定了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