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梦》松**雨

2、- 贰

　　田苓挤出人群之后，一个踉跄不小心撞到经过的路人。

　　因为深受良好的宫廷教育，她连忙恭敬的欠身道歉，表明自己并不是故意而为之，还愿对方能原谅自己。然对方却因她有些夸张的道歉礼节而微微一愣，反而打量起她来。

　　细细柳眉，双目剪水，肌肤宛如美玉，如瀑的青丝只由一根素色发带高高竖起。按常理来说，她好像是那些出身于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身上，凭着礼仪她也应该是了，然她的穿着却不是由价值不菲的丝绸布匹制成，相反是十分简朴的布衣。这可有些奇怪啊！况且，这面容怎么似有几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蓦地，脑中似有灵光一闪——

　　莫非……她便是那被通缉的公主？

　　有些惊讶的扭头看向贴在公告栏之上的布告，想要确定是否就是面前这个少女，却因公告栏被里三圈外三圈的人群给包的严严实实，而一时之间无法确定。他变得有几分急切。

　　而田苓呢？

　　她对于对方过于明显的打量目光感觉到几分不自在，刚想开口询问对方是否有什么事，却见对方有些急躁的跑开了。留她一人一头雾水的留在原地。

　　真是奇怪的人。田苓这样想着，选择立马离开。

　　她选择走人流较小的街道，因为这样不容易被百姓发现。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便听见身后传来整齐有力的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铜胄铁甲相互碰撞发出的沉闷声音。回头看去，远远地，田苓便好像在街道的起始之处看见一片灰青色的人影向自己小跑而来。

　　——这是……

　　田苓快速扫视周围一圈，发现不远处有一条小巷，连忙跑进去，用来躲避追赶过来的秦军。

　　——怎么会被发现？明明戴着人皮面具……

　　她全身顿时一个颤栗。

　　手有些颤抖的抚上自己的脸颊，并未如想象之中一般地感觉到代表着人皮面具那毛糙的触感，取而代之的已是自己的肌肤。

　　她此时才清楚为何之前那路人会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她了。可事到如今，又能怎样？时光又不能倒流。她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从身上寻出另一张人皮面具，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脸上。接着在小巷中寻了一个遮蔽物，小心翼翼地偷窥着小巷之外的动静。

　　好在追过来的秦军，并未察觉到这条小巷，只是沿着街道继续向前，追捕着通缉犯。

　　她打量了一下这条小巷，决定走这小巷，至少能躲人耳目片刻，至于到时若是走出了小巷，之后的结果，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空闲可以去思考。

　　她沿着小巷缓步深入。走到拐角处，她却意外地发现地上血迹斑斑，以及几具尸体，秦军士兵的尸体。她一下子被惊吓到忍不住想要喊出声，却立马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以防发出半点过大的声响，让追捕她的秦军注意到这条小巷。

　　为什么？这里会有尸体？还是秦军的尸体。

　　她警惕地环顾一圈四周，却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除了，一个孩子。距离尸体不远处，一个浑身血迹的孩子坐在地上，远远看去，估摸着也就七八岁左右。

　　难不成和这个孩子有关？她猜想着，不过立马否决了这个想法——这个孩子能干什么？

　　她慢慢走向那孩子，尽管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过去。虽然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要淌这番浑水，自己已是自身难保了，可是总有一种魔力在吸引她过去。

　　蓦然间，那孩子睁开双眸，冷眼看着她，充斥着慢慢的敌意，以及，还带着几分死亡的气息。

　　你是谁。他问。

　　原本带有几分糯糯的童音，此时却夹杂着丝丝淡淡的、模仿大人的冷眼冷语的口气，十分违和。

　　田苓并未选择开口，只是静静地和他对视着。

　　既而，那孩子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道，“我认识你，我知道你是谁。田苓，对不对？”

　　田苓依旧保持缄默。

　　“你一定在猜，我为何会知道你的真面目。那我告诉你，我是不祥之人，这种事轻而易举。看见那几个死掉的秦军士兵了么？”

　　闻声田苓不由得上下打量着他。他的确说中了自己在想什么。若按他所说那般拥有不祥之力，那么那几个秦军便是他所杀？可他只是个孩子而已，比自己还小好几岁的孩子。

　　“你的名字。”田苓问。

　　“姜姓，齐珩。”

　　田苓忽而觉得这姓有几分耳熟。

　　姜姓……姜姓……

　　“在百年前，你田氏成为齐国皇族之前，齐国的皇族本姓姜。”那孩子悠悠说道。

　　好像是这样的……可……这两者有何关系？

　　“我只是与原齐国皇族同姓而已，氏族不同罢了。姜姓吕氏早已绝嗣。”那孩子继续道。

　　“你想说明什么？如今秦王嬴政一统天下，齐国之人已于阶下囚无异，我的父王母后怕是也已经死在秦军手里。现在你和我说姜姓吕氏的问题，难不成是想要证明齐国原是你姜姓的？真是笑话，齐国早就没了，还来提这种问题！”

　　那孩童淡漠地看着田苓，轻声笑道，“你想报仇么？”

　　“什么？”

　　“替你父王母后报仇。你我原都算齐国的子民，你若想报亡国之仇，我便可帮你。”

　　田苓敛起之前几分嘲讽的笑意，神情带有几分严肃地看向那孩童，微微挑了挑眉，“就凭你？”

　　“当然。秦国都城，咸阳，你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