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 5 章 ...
-
【五】
“一直算,直至机关算尽。敌将常胜者,总觉其有勇无谋。”
焦而不燥。
郭奉孝善于攻取心计。他读得出敌人的下一步棋,来回十五六回合,便佯装杀招,却实为以攻代守。
到官渡时,郭嘉凭空多了几分戒心。一战胜负,君贼逆转,成王败寇。是有些心神不宁,加之体况不济,又淋了雨,偶感风寒。祭酒一边咳嗽一边审视着眼前布兵沙盘。
荀彧给他送来了汤药,这几天一直是他们俩在商讨对策,贾诩那边也不知道有何进展,算到哪步。
“程昱去守鄄城,奉孝无忧。”
文若在一旁看得不是滋味,也稍微明了了青年的心意。
他还想说主公有仲康公明将军跟着,却见那人颜色凝重,便把那话吞了下去。
郭嘉看着汤药皱眉,捏着鼻子一气灌下。大风掀起了帐子,他的双手又环紧了些。
他为曹孟德攻池戮城,事无大小,皆亲历而为。
“下一步,走哪步?”
奉孝侧过脸来,轮廓又消瘦了几分。咳了几下,拧着眉头冥思苦想。荀彧伸手戳了他的眉心,笑言道:“奉孝你这是未老先衰,眉心都有些许皱纹了。”
郭嘉抿了口茶:天意如此,吾等自当顺之。兵贵神速,嘉只求这身子不再拖累便万万岁了。
一个小卒匆忙进帐,在荀彧耳边念叨了几句。荀彧一愣,挥手遣走了来人。
“刘备果真反了。”
祭酒眯起了眼睛,右手托颚。
“在嘉的意料之中,只可惜当初主公不明嘉意,才致如此。”
他一直不太喜欢安静,纵横置身于千军万马中也要好过那沉静无声万倍。帐外零星兵戈声响便让他安心了许多。
终于想出了法子,手指捏过狼毫在上面用笔尾划了几条线。
“他们无非是想合围主公,让主公腹背受敌。无妨,正巧都来了,省的嘉再做铺张。”
隆冬腊月滴水成冰,冷空气激得祭酒又是一阵猛咳。荀彧抢了郭嘉的手中狼毫:奉孝你说,文若下笔便是。
青年右手拇指蹭了嘴角,声音沙哑得要命:
“让主公亲率精兵东击刘备,可保小沛下邳无忧。”
荀文若也是第一次见着郭嘉如此斗心满满,以少攻多自当后发制人。前些日子那人跟自己提了一嘴要忌酒,他也只当了个玩笑。不料此人竟真言出必行,荀彧的目光定在郭嘉脸上,那人垂下睫毛,表情是说不出的坚毅。
此战必胜。
外面旌旗翻动寒风猎猎,郭嘉披了件狐裘出帐。此日此景青年又想起了当年宛城一役,主公狼狈不堪匹马而出,典韦将军浴血奋勇却也寡不敌众,曹昂为其父断后战死。伸手抚上粗糙的城墙壁,沙土刮着他手心生疼。凌冽地北风割过他裸露的脸颊,祭酒又捏紧了拳头。
哑然间荀彧觉得那人又变回了当年颍川少年,狂傲不羁但点到为止。如今真是寻得了明主,他又该何为天下而引折颜。
“天寒。奉孝,还是回帐子里去吧。”
心口一阵绞痛,郭嘉咬紧嘴唇硬抗着没出声。嘴里有腥味蔓延开来,又自觉血气翻涌,咳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