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怨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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掳走上官雪儿的黑衣人，轻功实在很好，准备也很充分，只一个霹雳弹，便是混淆了视听，花满楼根本没听见那人离去的脚步声，就更不可能辨别出他们离去的方向了。甚至，因为花满楼看不见，他也做不到凭借痕迹之类的线索前去追踪。
他突然恨自己是个瞎子，面对这样的情形永远只能被动。他的眼前只有黑暗，十几年未变的黑暗，除却刚刚陷入黑暗的那段日子，这是他再一次体会到一个瞎子的无奈，和那种身处黑暗而无能为力的焦躁。
没有走，也没有动，花满楼站在原地，只下意识地伸手抚上了自己的左胸口。那里似乎有什么搅得整颗心都抽痛的厉害。
雪儿被掳走了，会不会出事？她会不会害怕？掳走她的人究竟想做什么？是谁？最有可能这么做的，是谁？
无数的问题充斥脑海，花满楼极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抵不过心底里涌上来的一阵阵担忧。只要想到那个会给他描述风景的小姑娘可能再也不能站在他面前，再也不能用那清越的声音，说着调皮可爱的胡话，他的心里就莫名的疼。
可他能做什么？可以做什么？他只是一个瞎子，一个无用的瞎子。
一阵风从水阁外吹进来，还是带着荷叶的清香，却已吹不散水阁里的血腥气了。甚至下一刻，水阁里又绽放出了一朵血花。
先是刺杀阎铁珊，再是掳走上官雪儿，这两件事发生的太紧凑了，后者更是突然，所有人都被那上官雪儿被掳的事惊了一下。是以，在上官丹凤的长剑刺进阎铁珊胸口前，竟是没一个人及时反应过来，救下阎铁珊。
本想走向花满楼的陆小凤，硬生生扭转了方向，可他终究是慢了半拍。向着阎铁珊而去的步子停在老人身前时，阎铁珊胸口已经冒出了半段长剑。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骤变，恐怕除了花满楼，已无人再去关注那没什么分量的小姑娘了。就连陆小凤，此刻的注意力也被阎铁珊引了去。
霍天青脸色发青，霍然长身，不掩杀意地喝问道：“谁？！”
“我！大金鹏王的丹凤公主！”上官丹凤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手里一把扯下水靠的头巾。
与众人有一段距离的花满楼，瞬间就僵硬了身体。
——“你以前听见过这首歌？”陆小凤。
——“我听人唱过！”
——“听谁唱过？”陆小凤。
——“上官飞燕。”
——“上官丹凤曾经学我姐姐说话，那声音把我都给骗过去了，你怎么知道唱歌的不是上官丹凤？”上官雪儿。
——“我一直很相信你的直觉……你的感觉有时候可是灵得很，我可是见过你只摸了一下一个花瓶，就辨出其真伪的。”陆小凤。
闻声辩人，他瞎了几十年，一旦听过、记住，便不会认错人。可最近，他有时候，总会把上官丹凤和上官飞燕弄混。
破庙前听到上官飞燕的歌声，的的确确是飞燕的声音。那么，若是上官飞燕是真的，那上官丹凤是不是真的？他心里有一个荒诞的猜想慢慢浮现了出来，
那边，被众人围住的上官丹凤，似乎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站在别人的地盘，竟也是不担心自己会遭到报复。她站在那，看向重伤的阎铁珊的眼里，充满了仇恨和怨毒，她的语气也一点不比盛怒的霍天青少上半分杀意：“我是来找你算一算旧账的！”
这一番举止，十足的来讨公道的受害人的样子。
可一旁的陆小凤，却是冷冷地看了眼上官丹凤，便是矮下/身将怀里的金疮药洒在阎铁珊的伤口上。
谁都看得出阎铁珊命不久矣，可陆小凤还是在“多此一举”，只因这件事的的确确有他的责任。他若不来，阎铁珊至少不会死。那是他的朋友，如今却因为他陆小凤，即将死在一个算计了他的女人手里！
长剑贯穿了阎铁珊的身体，从背后到前胸。阎铁珊吃力地喘着气，发出像是破风箱拉动的声响。他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紧绷着脸给自己上药的陆小凤，因着疼痛而扭曲的面孔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快死了，再不见其走入这水阁时，那容光焕发的模样。他原本光滑柔细、连胡子都没有的脸上，现在肉松弛着，连眼皮也松松地垂了下来。他总是闪着精光的眼睛，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他吃力地抬头看向陆小凤，喘息着：“陆……陆小……凤！”
“……你想说什么？”陆小凤迟疑了一下，还是微微低下身，说道，“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我会尽力帮你。”
得了陆小凤的话，阎铁珊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表情。他艰难地转过头，神色莫名地看了一眼冷着脸的上官丹凤，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便是卯足了最后的力气，道：“陆小凤！所有的东西，都留给小郡主！你答应我！除了小郡主，没人能拿走这里一草一木！”
他手里紧紧握着陆小凤的胳膊，可眼睛却是死死盯着一脸吃惊的上官丹凤，那眼里满是快意。且不说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公主，就凭他要死了，这个女人就休想拿到一分一毫！给上官雪儿，那也是还给了上官家！
“你答应我！答应我！”阎铁珊的双眼慢慢涣散，却仍看着上官丹凤的方向，只那抓着陆小凤的手又用上了几分力，那力道简直能把胳膊掰断。
陆小凤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大惊失色的上官丹凤，眼角又瞥了瞥之前同样流露出惊色的霍天青，沉声道：“好，我答应。”
“好……好……”阎铁珊连叹了两声好，抓着陆小凤的手便是松了下来，最后颓然落下。
他曾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严立本严总管，也是创办下珠光宝气阁偌大财富的阎铁珊！他精明了一辈子，死前还要算计一把，才是他的本色！陆小凤的愧疚，自然瞒不过阎铁珊的眼睛，利用这愧疚，得了陆小凤的许诺，不管上官雪儿能不能得到珠光宝气阁的财产，但最起码杀了他的那个女人、算计他的某个势力，别想拿到一分一毫！
他的胸口终于没了起伏，只那双已凸出眼皮外的眼睛里，却还带着种奇特而诡异的表情，看着上官丹凤的方向。
而顶着上官丹凤的身份，算计了一路，却什么也没得到的上官飞燕，却是被阎铁珊死了也不安生的遗嘱气得浑身发抖。伫立原地，上官飞燕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她要费偌大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把阎铁珊挫骨扬灰，如今却只能满目怨恨地回看着阎铁珊已经变得跟死鱼眼珠一般的眼睛。
比起在柳余恨等人面前的完美情人，比起在上官雪儿面前温柔的姐姐，上官飞燕那张完美的皮下，内里早已被怨恨填满。她怨恨着上官丹凤，怨恨着上官瑾，甚至在心底里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也曾怨恨过上官雪儿。
对上官丹凤，她是嫉妒、不甘以致于怨恨。她自小就嫉妒上官丹凤的身份，不甘自己永远比她低一等的处境，然后这些，又在父母死后慢慢酿成了怨恨；
对上官瑾，她是不满、不忿以至于怨恨。没父没母的日子里，上官飞燕也曾希冀过自己的祖父能帮她们姐妹一把，但凡上官瑾对她们上一点心，她们的日子就不会那么难过。可是，那段日子，只有她和幼妹相依为命；
对上官雪儿，她也怨过。即使上官飞燕无数次告诉自己，上官雪儿是她亲妹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在父母早逝的日子里，面对残酷的现实，上官飞燕也曾想过，若是没有上官雪儿，她是不是就不必这么辛苦？是不是就会轻松许多？
上官丹凤曾经说过的那句“寄人篱下”，牢牢地刻在上官飞燕心里。即使是在一大家子靠着上官瑾支持门面的时候，她们所吃所用的来源也是金鹏王朝的钱财。既然是金鹏王朝的钱财，自然是属于大金鹏王的，将来也会是金鹏王朝唯一的公主的，她们自然就是寄人篱下！
所以，上官飞燕要算计。杀了上官丹凤，委屈自己扮演一直就讨厌的人，就只为了能把属于自己的拿过来！
可是，第一个人，就失败了！计划进行的艰难无比，几乎所有的意外都和自己的亲妹妹有关！而阎铁珊的遗嘱，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让上官飞燕一直以来对上官雪儿不满燃成了一片怒火。
她是不是还能安慰一下自己，好在上官雪儿是她亲妹妹？！好在那个总是破坏她计划的鬼丫头已经被柳余恨带走了？！好在雪儿还是在她手心里的？！
上官飞燕死死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将心里头的情绪压下。她慢慢的转过身，脸上的仇恨和怨毒，都已变成一种淡淡的悲哀。
她目光哀怜地看向看也不看自己的陆小凤，就想开口招呼他，却突然听见西门吹雪冷冷道：“你也用剑？”
上官飞燕一怔，就听见西门吹雪冰冷的声音带着威胁，继续道：“从今以后，你若再用剑，我就要你死！”
这居高临下、毫不客气的话，简直让上官飞燕怒火中烧。西门吹雪的态度，是蔑视，而一直以来就受够了上官丹凤高高在上态度的上官飞燕，最受不了的，也就是这种被人蔑视的感觉。之前一个蔑视她的人，她亲手杀了。可是这第二个……
看着地上被折成五六截的长剑，上官飞燕垂下了眼眸，她只能忍！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怨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