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仙道彰]——I.F》五月病症中

17、第 17 章

　　（十七）

　　仙道和天海从江岛车站出来的时候，天空已褪去了暮光，换上了夜的晚礼服。先前被落日之美撼动而出的冲动，在夜雾微寒中逐渐冷却下来。仙道思索了一会，转过头对着天海说了一句：“既然来了，那还是去看看吧。”虽然错过了夕阳沉入海平面的光景有些可惜。

　　天海默默的点了点头，身无分文，车票也是仙道出的钱，没有反对的理由，也并不想要去反对。似乎，渐渐地，想要和他相处更多，了解更多。神奈川的夜，静得有些寂寥。眼前的少年安静的带着路，月光洒在他的白汗衫上，反射着迷蒙的光晕，仿佛是黑夜中唯一的闪亮，指引着天海，前行的方向。

　　“为什么不并肩走呢？”察觉到背后的视线，仙道转过头打趣的问，并没有点破。

　　天海楞了一下，提着裙子小跑了两步追上。视线从仙道的身上移开之后，开始注意到周遭的景色。地面变得柔软，一些沙砾漫进了天海的单鞋中，远处灯火阑珊，身旁是海天相接的深邃，无尽的黑，无尽的窒息感——这是天海再次面对海的感觉。

　　“怎么了？”看见天海停下了脚步，仙道有些莫名着的回过头。

　　“夜晚的海，有些恐怖呢。仿佛连接着另外一个世界，在彼端。”天海指了指远方，一阵海风拂过，不禁打了个寒颤。

　　“可是白天，却又是异常美的。”仙道看了眼面前的漆黑，间或传来海浪拍岸的声响，确实有将人吞噬的魔幻。夜晚的海，自己也并不是那么常见。或者说，每次见到的时刻，自己都处于状态有点糟糕的情况之下。“就像很多事物都具有两面**。”仙道又补充了一句，眼神在夜色中变沉寂，嘴角卸去了惯常的弧线装饰。

　　“那你，又有几面性呢？”

　　每当这种两人独处的时刻，天海就会不自觉变坦率。是夜幕赋予了朦胧的掩护，让人的心房不由得敞开，还是应着仙道那日曾说过的那句——自己不变得坦白一点，别人也没办法坦白。想要了解别人的这种意愿，其实是出于自己内心深处想要被他人了解的一种渴望吧。天海将散乱的发丝捋至耳后，有些乏力，索性坐了下来，长裙包裹住躬着的双腿，手臂环膝。

　　“你好像，抢走了我的问题呢。”仙道见状也不再向前走去，两人隔着海岸稍远的地方，挨肩坐在沙滩上，看着时而涌来的浪花在月光下闪烁着星星点点般的银白。

　　诶，又被转移话题了呢——天海有些习惯了仙道那种不动声色转换话题的“癖好”，并且某一个直感让她觉得，凡是仙道不愿主动谈及的话题，别人也是绝不可能从他嘴中套出任何蛛丝马迹。这就是，所谓的距离感吧。天海虽然了解，但仍旧难免失落的将头埋于双壁之间——自己的情商真的不行啊。

　　“对了，鱼住前辈的事，我问过了呢。”转换话题什么的，谁不会呢？天海微微侧过脸，脑袋枕在自己的双膝上，像是汇报工作般的对着仙道说。而身旁的人，只是微微别过脸，发出一个意味深长的鼻音，没有接续，也没有后续。

　　和他的对话，总有一种无法更进一步的感觉。并不像是鱼住那样，只是外表给予的压迫，内在的一种疏离所造成的距离，是简单的言语所无法逾越的鸿沟。天海望了眼将视线投入海面的少年那沉静的脸，静谧的坐在身旁，却遥感天涯。顺着海风传来的阵阵浪潮声，在这格外宁静的夜晚，像似一股助力推动着思绪的翻覆。

　　自己和他，是何时见的第一面？迄今为止，又见过了多少面？还要再见多少次面，才能让彼此的距离走近一步？人与人之间，究竟要怎样的深交，才能成为朋友？

　　“仙道先生，请问您有朋友吗？”天海用着工整的敬语，刻意负气般的拉开谈话间的距离。

　　“诶？”仙道先是吃惊着的转过头，对上天海生着闷气的表情，嘴角习惯性的上扬一个弧度，说，“原来我给天海同学的印象是这么怪僻呀，那还真是伤脑筋啊。”语毕，眯起了眸子，隐藏了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是啊，是很怪僻。”天海学起了仙道装无辜的那套，郑重其事般的点了点头，予以肯定，并且托着腮，竖起一根手指，对着仙道煞有其事的补充到，“尤其是你那没道理的笑容。”

　　仙道像似苦恼般的皱起了眉，唇边的苦笑让天海不禁在心中有了些小小的得意——第一次回呛了他呢。然，这种自满自足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看来你今天和鱼住学长相处的不错哦。”仙道舒展了眉间，平缓的说。

　　“诶？”相处什么的，是什么意思？天海开始局促。

　　“我是说，谈话。关于那件事，你应该知道答案了吧。”小小捉弄了一下，算是补足了先前被呛的郁闷，仙道指了指天海僵硬的面部表情，充满了调侃的意味。

　　“是有问过了啦。不过，既然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知道呢？”这也是之前天海就十分在意的迷思，鱼住前辈那么执拗且谨慎的人，没道理会把秘密吐露给这种“吊儿郎当”的家伙。

　　“一天之内，就想连续知道几个秘密，不觉得太贪心了吗？”仙道还是盈盈的笑。

　　“好吧。那么，之前遇上池上前辈时，你的突然出现，果然是怕我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吗？”没猜错吧？联系起前因后果之下，天海笃定的推测。

　　“那个我只是碰巧路过罢了。”

　　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老实的承认。天海对于仙道的话不置可否，也懒得再予追究。早前觉着和鱼住搭话很难，而如今，却发现和仙道对话更累，极度容易耗损脑细胞。于是，再加之几近半个月的睡眠不足，以及此刻月明星稀风高夜，惬意的氛围助长了困意的滋生。天海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皮有些沉。

　　“就那么喜欢篮球吗？”没有主语的问句从天海的口中含混的脱出，“篮球什么的，我可不懂啊……”话音越来越轻。

　　“对鱼住学长来说的话，那是相当于梦想的东西吧。”

　　仙道想起了，自己刚来到陵南的时候，还是二年级的鱼住每日都重复着乏味而艰苦的基本训练。

　　最初的印象，和那时候三年级的前辈们一样，觉得鱼住不过是长得高罢了，球感或者球技，说是天赋的话也并非能论得上。但随着日复一日，看着每日社团训练之后，独自留下来苦练的鱼住，仙道觉得他对于篮球的执念超乎常人，甚至在某方面，强过了自己。也因此渐渐觉的，陵南是一支充满希望的球队。

　　之后的某一天，落了东西而折返回校的仙道，碰巧发现了因过度疲劳而昏倒在篮球馆的鱼住。联系了鱼住的家人后，作为陪同的仙道才发现了关于鱼住背后的那股“压力”。受到了拜托而对其他队员缄口不谈的仙道，在那一刻就和田冈教练一样深深坚信，等到鱼住升入三年级的时候，陵南将会很有希望称霸神奈川，甚至在全国大赛上绽放异彩。

　　而被奉为王牌的自己，是否能够回馈队友以及队长鱼住的信任，只有仙道自己清楚，尚且有些“随性”的自己，也许未能完全担当吧。因此，对于为篮球无条件付出着的鱼住，对于始终贯彻着决心的这样一位队长，仙道怀有深深的崇敬。

　　“ひとつめの言叶は梦第一个词语是梦想
　　眠りの中から从沉睡中
　　胸の奥の暗暗を把我内心的秘密
　　そっと连れ出すの悄悄地带出
　　ふたつめの言叶は风第二个词语是风
　　行くてをおしえて告诉我前行的方向…
　　神様の腕の中へ向着上帝的臂弯
　　翼をあおるの挥动翅膀
　　……”（备注①）

　　当仙道从回忆中惊觉过来之时，身旁的人儿不知何时唱起了歌。浅唱低语，时而被风吟浪声所堙没，时而像寒星点点，划破夜的寂静。仙道静静的聆听，直到天海的声音越来越细微，逐渐在一个风过之后，彻底消逝。压上手臂的一股重力，连带着洗发精的香味扑鼻而来，仙道缓缓的转过头，望着靠在自己臂膀上熟睡了的人儿，叹了口气的自言自语着：

　　“看来今晚，也赶不上末班车了啊……”

　　备注①

　　ひとつめの言叶は梦/第一个词语是梦想
　　眠りの中から/从沉睡中
　　胸の奥の暗暗を/把我内心的秘密
　　そっと连れ出すの/悄悄地带出来
　　ふたつめの言叶は风/第二个词语是风
　　行くてをおしえて/告诉我前行的方向
　　神様の腕の中へ/向着上帝的臂弯
　　翼をあおるの/挥动翅膀
　　とけていった/已经消逝的
　　悲しいことを/悲伤往事
　　かぞえるように/像是不断的回忆般
　　金色のりんごが/金色的苹果
　　またひとつ落ちる/又有一个跌下来了
　　见たこともない风景/从未见过的景象
　　そこが帰る场所/那里就是归宿了
　　たったひとつのいのちに/唯一的生命
　　たどりつく场所/到达的地方
　　古い魔法の本/咏唱古老的魔法
　　月のしずく夜のとばり/在月色幽静的晚上
　　いつか逢える/总有再相逢的一日
　　予感だけ/如此预感着
　　WE CAN FLY/我们能飞
　　WE HAVE WINGS/我们有翅膀
　　WE CAN TOUCH FLOATING DREAMS/我们能触摸漂浮的梦
　　CALL ME FROM SO FAR/从现在开始呼唤我
　　THROUGH THE WIND/穿过风
　　IN THE LIGHT/在光里
　　みっつめの言叶は hum.../第三个词语是…
　　耳をすましたら/细意倾听的说话
　　あなたのふるえる腕を/把你抖震的手臂
　　そっとときはなつ/悄悄地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