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凭阑意》絮语随风

17、不是爱风尘

　　月华一觉睡到中午，在崔氏的三催四请之下，才磨磨蹭蹭地起床。看到崔氏阴沉的脸色，月华只得拉着崔氏的胳膊撒娇，“祖母，孙女知道错了。我帮正以后再也不犯了。”

　　崔氏无奈道，“你呀，我平时对你就是太宽松了，才养成你这个性子。将来，嫁了人可怎么办啊？到时候，上有公婆下有小姑叔侄，他们会由得你这样？”

　　月华心里一廪，那种日子想想就恐怖，外人看着光鲜，实际上出处是束缚。哪及得上现在自在啊？祖母爱自己，静娘敬自己，街坊邻居也好相处。崔氏看月华沉思的样子，以为她听了进去，待要再说几句狠话，却听得月华说，“祖母，我不嫁人。我要一辈子陪着祖母，我要嫁人了，祖母身边可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崔氏无奈地看着月华，“女人哪有不嫁人的。难道你想当姑子不成？”

　　“当姑子有什么不好，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月华撇撇嘴。

　　崔氏摇摇头，果真还是个孩子。她记得柳家的二姑奶奶、三姑奶奶们像月华这么大的时候，人情往来都已经门精了，谁见了不夸两句。哪像月华，还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崔氏叹口气，说来还是她的问题，若是她懂得多些，也可以教一下月华。现在问题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又如何教月华呢？

　　或许，柳家的原意，就是要月华成为一个少教养的野丫头吧。崔氏摇摇头，实在不明白那家人在想什么。

　　“月华妹妹可醒了？”原来是春花又携着春兰过来了。

　　“春花姐姐。”月华脱开崔氏奔向春花。

　　“喲，我和春兰刚才来过，听崔奶奶说，你昨儿一宿没睡正补觉呢。现在可睡过来了？”春花拉着月华的手问。

　　“嗯，已经精神多了。”月华道。

　　“那敢情好，你现在有空没，再教我们如何编彩结吧？”春花一脸乞求的样子。

　　“姐姐喜欢吗？”月华问。

　　“自然是喜欢的。”春花肯定道，“春兰也很喜欢。”

　　春花说着，便把春兰推向前，那小姑娘一脸瑟瑟地笑着，像一株风中的弱柳，惹人怜爱。

　　“静娘在屋里捯饬呢，你们先去找她吧。我先去收拾一下，一会儿去找你们。”月华指着自己的屋子说道。透过窗子看到静娘正在屋子里专心的理丝线，月华心想，这丫头魔怔了，简直就像自己当年的样子。

　　在月华的指导下，春花和春兰倒也能掌握编织中国结的窍门了，虽然速度较慢，但是也编出了几个样子。看着自己的作品，几个小姑娘满脸的兴奋。月华心想，这是不是就是市场需求呢？

　　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月华想多了，中国结的前景，并不是月华想象的那么光明。当然，还是能带来一些微博的收入的。这些微博的收入，对于大有庄附近的媳妇姑娘们来说，也是一条来钱的路子，因此到吸引了很多人学习这一技艺，月华还为此专门开办了培训班。静娘和春花都成了资深的老师，春兰也连带着收到了很多夸赞的话语，人缘也好了很多，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很多。这些都是后话不提。

　　且说徐四送完了山货之后，便揣着月华的中国结，到相熟的成衣彩线之类的铺子里进行推销。那些铺子里的老板都是些见惯珍奇精巧之物的人，对中国结并无多大感受。

　　“徐老弟啊，这不就是一些彩结吗，这婆娘媳妇的哪个不会编些，你这些虽然精巧一些，但是想要卖出去也难啊。”成衣铺子的店掌柜委婉地拒绝。

　　“原来还可以编成这些花样，我今儿个可是见识了。”彩线铺子的掌柜从徐四手中取过一个简单的结，翻来覆去地看了几次。然后从自己的摊位上拿了一些彩线，动手编了起来，竟是大差不差。只看得徐四心里泄气。

　　徐四，正在大街上走着，却蓦然被人给叫住。只见，茧绸装成的马车里，探出一个俏丫鬟，车窗的帘内隐隐约约透出一个俏丽的影子。

　　徐四笑着上前，“原来是翠云姐姐。徐四这厢有礼了。”

　　“什么这厢那厢的，要着么多虚礼做什么。我们姑娘说请公子去楼上喝杯茶，公子是否得空。”翠云说道。

　　徐四愣了一会儿，瞬间又裂开大大的嘴巴，露出洁白的牙齿，“自……自然是有空的。”

　　水涟漪姑娘要请他去楼上坐坐。他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呢。

　　“那还傻呆着做什么，快些走啊。”翠云又唤。水涟漪姑娘的马车已经在撷萃楼前停了下来，而徐四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回过神来。看到翠云朝自己招手，水涟漪也是研修而笑，徐四才知道自己没有做梦。这一时兴奋之下，他竟然不知道先卖哪只脚了。

　　“呵呵，真是个呆子。”翠云大笑，被水涟漪轻轻呵斥，才有所收敛。

　　水晶帘、玻璃枕，罗幕重重。

　　这已是徐四第二次进入水涟漪的卧房。第一次，心里忐忑没有来得及细细打量。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的，都说“金屋藏娇”，也只有这样才能衬得起美人。

　　“徐公子请上座。”水涟漪粉面含笑，一举一动都透着风流袅娜，只把徐四的魂都给勾了去。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佳人，呆呆地半天没有动静。

　　“呆子。”翠云拿扇子打了徐四一下，徐四才晃过神来，一张脸羞得通红。

　　“徐四……唐突姑娘了，还请姑娘不要介……介意。”徐四连忙作揖致歉。

　　“公子严重了，妾身风尘中人，怎敢当公子唐突二字。”水涟漪的声音舒缓而清澈，脸上浮现落寞之意。

　　“不……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徐四磕磕绊绊地说着，他从别人那里学来的两句诗。

　　“呵……今天请公子到楼上来，是要答谢公子的，莫拘着了。”水涟漪脸上明显有动容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