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殇》苏小狸

21、魂归去

　　是夜，我想起凝香与夜天的翠竹阁之约，立刻起身套上夜行衣，今晚我把头也一并包了个严实，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

　　从窗户掠出，急急奔向翠竹阁。

　　想起昨晚的教训，我今晚降落的更远了些，走的更加慢更加轻，将将靠近竹林，便有一双手将我拉进去。

　　我转头一看，是夜天。

　　我刚要说话，他便将食指立在唇边，做了个噤声动作。

　　我顺着他目光望去。

　　只见凝香一人坐在亭中抚琴，很是陶醉。

　　一曲终了，她抬眸，风情万种的望向我们：“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我身子一抖，夜天按住我的肩膀，示意我别动，自己则起身，轻功施展，瞬间飞至凝香身边，“凝香姑娘果真好耳力，在下这般小心，终是瞒不过你。”

　　凝香笑道：“让你的小师妹也一并出来吧。”

　　夜天坐下，玩世不恭道：“凝香姑娘说笑了，师妹她偶感风寒，正在房中休息。”

　　凝香“哦”了一声，眼光有意无意的向我的方向瞥了一眼。

　　她拨了拨琴弦，媚笑道：“夜公子，不知那夜凝香服侍的如何？”

　　夜天抬头饮了一杯酒，温柔笑道：“凝香姑娘真真是个妙人儿。”

　　凝香起身，坐在夜天身侧，为他斟酒：“不知夜公子今夜有何安排？”

　　夜天捏起凝香的下巴，挑逗道：“今夜……自然是跟凝香姑娘一起……”

　　凝香用手抵了抵夜天的胸膛，娇羞道：“讨厌，还叫人家姑娘。”

　　夜天双眼迷离，一把搂住她，声音温柔的像是要滴出水般：“香儿……”

　　怎么回事，我呆呆的望着他们两人，夜天的脸，夜天的笑容，夜天的声音，那人是夜天没错。莫非……是夜天一直在骗我？不可能……不可能……夜天明明知道我在这里。

　　“丫头。”有人敲了敲我的脑袋，我回头，夜天立在我身后。

　　我瞪大双眼，立刻回头望向亭子，亭子里又是空无一人。

　　夜天搂住我的腰，飞身掠起，道：“我们回去。”

　　回到房中，夜天问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恨道：“你做了什么我便看到了什么！”

　　夜天摊开双手：“我什么都没做，方才我一直在你身后。”

　　我猛地抬头，“什么？”

　　夜天道：“从你踏出房门我便跟着你，一直在你身后，你只呆呆望着翠竹阁里的亭子，里面空无一人，你却一直喃喃自语，说着‘不可能，不可能’，我见你有些魔障了，便出声叫了你。”

　　空无一人……亭子空无一人……怎么可能。

　　我有些骇然，坐倒在椅子上，将我看到的景象与夜天说了一遍。

　　夜天托腮，凝重道：“若我猜的没错，凝香她……不是人。”

　　我身子一抖，声音也跟着颤：“那她是什么……”

　　“鬼。”

　　“啊——”我尖叫一声跳进夜天怀里，将头埋进去，全身发抖。

　　夜天摸了摸我的背，无奈道：“你……你自己都不是人……还怕鬼……真是，我开玩笑的。”

　　我从他怀里抬头，一脸怀疑。

　　他道：“她应该跟我们一样。”

　　我松了口气，正要将他推开，他又突然说道：“其实鬼跟我们也没什么差别……”

　　“啊啊啊———”我捂住耳朵，叫道：“不要说不要说——”

　　当晚我回到房间后，越想越怕，于是又迈步出去，敲开了夜天的房门。

　　夜天一脸睡眼惺忪的望着我，眼神迷茫，很是可爱。

　　我抱着枕头走了进来，寻了把椅子坐下，将枕头放在桌子上，便趴了上去：“今夜便这样睡吧。”

　　夜天锁了房门，揉了揉眼睛，将我抱到了床上，盖上被子，“你好好在床上睡吧。”言毕，转身欲走，我急忙拉住他衣角，问道：“你去哪里？”

　　夜天回头，弯腰摸了摸我的头，安慰道：“你放心睡吧，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陪你。”

　　然后夜天将椅子搬过来，坐在了床边，背倚着床栏，又闭眼睡去。

　　我细细打量着夜天，面若冠玉，鼻若悬梁，一双好看的眼睛轻轻闭着，睫毛有些微颤。望着望着，我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体温渐渐攀升，朦胧中我觉得身体异常燥热，有双冰凉的手抚摸着我的额头，我想伸手抓住他，却怎么也动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我像是做了个梦，梦里我被人绑在柱子上，柱子很烫，将我的背烫的很疼，流月突然冲出来，朝我泼了一盆水，水很冰，我瞬间打了个冷战。

　　凝香挽着夜天的手臂，指着我问道：“夜公子，她美还是我美？”

　　夜天捏着她的下巴，温柔道：“香儿……自然是你美。”

　　师父立在我跟前，仰起下巴骄傲的看着我：“阿离，你可是知道了我的秘密？”

　　我拼命摇头，师父却举起手中法杖，低声道：“你该死……”

　　我猛的一下挣开了绳子，缓缓睁开眼睛。

　　夜天坐在床前，忧心忡忡的望着我，问道：“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她不是生病了，她是——中毒了。”凝香不知何时立在房中。

　　夜天转头，眼中杀意骤现，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凝香风情万种的捂嘴，笑吟吟的说：“我——便是你们要杀的，秦、无、邪。”

　　夜天与我皆吃惊不已，传说中天下第一的铸剑大师居然是个女人，还是个如此美丽妖娆的女人，说出来怕是谁都会吃惊吧。

　　若她真是秦无邪，那就能解释为什么得到宝剑的人们皆是死于非命，为什么江湖中无人见过秦无邪。因为秦无邪根本不是人，见过她的人，也都无一例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