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绿关系》路岑思

2、Chapter 2. Second Sight: Compromise

　　之后佑佑发觉日几乎天天都来操场看她练习---或者是;或者是看别人.无论如何,见到他,她很高兴.
　　”日,你来看谁啊?”猜他可能看中田径队某个漂亮MM,”要我帮你介绍吗?”虽然她会不开心:她都还没跟日正式做朋友,便给一个未知的女孩捷足先登.
　　不过日快乐就好.
　　他不回答.
　　“不是看人,那就是看我们训练嘛.足球队还是田径队?”操场上只有这两个队部.
　　他还是不回答.
　　"算了."她走回去.
　　”你,跑得真快.”正当她将回队伍的时候,他说.
　　”呵!你有注意到我.现在才知道我跑得快哦!”
　　”不,那天晚上我就知道了.”
　　佑佑很不好意思,以笑掩饰不自在.”有什么要帮忙尽管找我吧.我先回去了.”
　　跑得远远以后,回头遥望,他的目光摆在远方,不在她身上,仍旧迷茫.
　　回到队里.”佑佑,你还和他搭话......”大家仍面有忧色.
　　”日才没有你们想的那样.”佑佑为日辩护.唉,怎样才能让日融入众人中?
　　又是一日训练.佑佑和同队队员嬉闹.观众席上的他依然孤独一人.佑佑走近他.”你天天来到底看什么?”
　　”看什么不好.”经过数日努力,日终于会回她话.
　　”你不看女生,到底看什么?莫非你是个gay?”
　　”什么!”
　　”没,说笑而已.”她也不想日是gay.”田径或者足球,你擅长其中一项运动?”
　　”......”一阵沉默. ”你,没听说过?我在以前的学校是田径队的.”他淡淡开口.
　　”咦,真的?”对哦,日是二年级时转校过来的.他之前的生活,没有人告诉过她.见到佑佑的反应,日心中了然.”怪不得你敢接近我.我在那间学校揍了人,被退学.”
　　“吓?”佑佑呆住.她见识过日的身手,那人一定被打成重伤.
　　日向后倚,两手舒展.”相信你清楚,我打人还能没事,完全是因为我家有钱.只不过对方是优秀生,那年学校的出名计划泡汤,校长不好交待,就把我赶出去,跟那些公司主管引咎辞职一样,找个替罪羊就好.刚好,我对那间学校也厌倦了,否则,我绝对不会有事,继续在那里兴风作浪.”他的唇边泛起笑意,笑容却是那么冰冷,那么骇人.佑佑感到寒意.
　　竟然没有丝毫悔意,还笑.他,此刻像个恶魔.
　　“害怕了?不敢再靠近我?”他嗤嗤地笑.”你和你那些同学打赌了吧?接近我能赢些什么?要不要我帮你.协议好,五五分---“”帐”字还没有出口,佑佑的巴掌已至.清脆响亮的一声,打得日失神.
　　”臭女人敢打我!!”他不曾受此侮辱,恼怒地抓起她的手,蓦然看见她的泪.
　　”你以为我有目的?随便你怎么想.我再也不会和你讲话了!你这个又凶残又暴戾,狼心狗肺,不识好人心的家伙!”她甩开他的手,跑开.
　　日愕然.他家的家规之一就是不应该让女性伤心.他,现在伤害了她.可他看着她和别人嬉笑打闹,似乎谈及他的事.他就开始怀疑,怀疑她有企图,怀疑她是否真心和他做朋友.
　　过去不愉快的回忆涌上脑际.他,给过去,缠绕得太深.”那件事”后,他变得更沉默寡言,更冷漠,更难以亲近.月和家人三翻四次劝他改变,他没听进耳,导致现在自己的疑心病伤害了她.
　　第一次,他感到很抱歉,对佑佑.
　　§ § §
　　佑佑生气地扯鞋带.那个讨厌的家伙还在操场上,所以她不想出去.”佑佑,你没事吧?”众人关切地问她.大家看见他们之间发生的风波.”没.”佑佑抹去眼泪.她才没那么容易就被击倒.”我早应该听你们劝,那个讨人厌的暴力狂.”
　　”佑佑,以后别接近他了,由得他自生自灭.”
　　佑佑紧咬下唇,没出声---以后再也不理他?
　　换完衣服,他还在操场边.佑佑蹬蹬蹬走上去.
　　”佑佑---“朋友惊叫.
　　”你---“她还没说,日就说:”你为什么想靠近我?””我,因为二年级开学的时候,我见到你帮助一个迷路的小女孩.”
　　“我?!”日失神.
　　”你一定不记得了.”
　　“不,”那唇又泛起笑意.”我的弟弟癸月跟我很像,你见到的或许是他.哼哼,你不会对他一见钟情,然后误会是我吧.”
　　他这副面孔在她看来可恶得很.”你弟弟读什么学校?”
　　“柏立文纪念中学.”贵族名校.
　　”不可能是他.”佑佑的脸由气急败坏转为平缓.”那个人穿我们学校的校服.我不认为你弟弟会在开学日穿别的学校制服去做善事.”
　　“我怎么知道,”日转身离开,”月一向古怪.”
　　“古怪的是你,明明做了好事却不承认.”佑佑在他身后大喊.叫喊中,灵感一刹那穿过脑海.
　　”日,那些事情,我指打架,是你弟弟,不是你干的对不对?”她用尽全力喊.
　　没有回音.日的背影仍沉定而冷静.
　　佑佑握拳.一定是那个月做了错事硬要日承担.日百口莫辨,才在诬陷中日渐沉默.他被坑害得太惨了!佑佑燃起熊熊烈火心:日太可怜了,得帮他!
　　笨女人.远处的日心里骂道.没见过这么笨的女人.
　　可她的直觉又准得很.
　　的确,大部分是他弟弟月做的.不过在白天任谁也会认为是日干的,因为日的气质才接近于□□老大,至于月,即使两兄弟身形几乎相同,面貌肖似,可一个爆烈严肃,一个白天温文优雅,柔情似水.任谁也不会把打架这种事情扯到月身上.毕竟月气质太好.
　　要他背他的黑锅,做哥哥的无所谓.故而对所有指控他都不作反应,别人以为他是默认,他其实是不想分辨.月说过帮他澄清,他阻止了月:这样也好,省得破坏月的形象.混□□这种名声而已,他不在乎.反正家里不反对小孩子打架.他父母甚至认为打架是青年人发泄过剩精力的正常行为,不打出大事,就随便子女.唉,这样的观念~~~月才变态成今日这样.日叹气.
　　月,今天有人猜中你我的事呢!不过只要她见到你,她也一定会咬定所有的事是我做的,深信不疑---所有人都这样,不差那个笨女人.
　　莫名地,心有丝不愿.像针一样,稍一动,就扎进肉里,痛.不要再想了,就不会有事吧!日托后脑勺,不要再想了......
　　§ § §
　　佑佑盘算着去柏立文中学查探个究竟,可是柏中有很多她的敌人~~~计划还是暂且搁置罢.既然知道不是日做的,她更没必要担心和日相处的问题啦!目光不经意飘荡到奖杯上---都是她田径赛赢来的.
　　日以前亦是田径好手吧?她虽然也搞这行,可对女子赛以外的东西一无所知.翻阅旧资料,发现日初中时是MVP选手.好厉害~~~他现在不跑步,太可惜了.佑佑趴在桌上.日是个既冷静又暴烈如火的人.矛盾的综合体.唉,她干嘛非得在意这个人......
　　心不受控制.
　　上学,上课,下课,收拾书桌,一天就这样过去,与昔日无异,只不过老师口头上多了句:"你们高三了,要注意啊"之类的话,还有,堆积如山的各科练习卷.
　　佑佑像看仇敌似地盯着数学卷.好难~~~她哪会做!
　　"笨女人."有个声音,小小的.
　　"说谁啊!"佑佑凶性大发掉转头,赫然见到日的大近镜.
　　"这么容易的题也不会做."
　　"容易?"佑佑气不打一处来,"你做给我看看."
　　"好."他拿来草稿纸,刷刷刷,三五行写完.佑佑傻眼,日会做,好厉害耶~~~她问班里的尖子都做不出来.这么说,日的数学应该很好.是因为平常的测验考试都考基本的东西,他反而不会.如果做难题,他可能轻而易举完成.哇,不推荐他去全国比赛岂不可惜?
　　佑佑对自己的直觉笃信不已,她拉拉他的衣袖:"日,去参加全国比赛好不好?"
　　"笨女人发什么神经."他给她一个眼睛白的部分.
　　"不许乱叫. Everybody call me佑佑."(要加第三人称单数啊,佑佑)
　　"佑佑?像熊猫的名字."佑佑绝倒.她服了他."你就跟大家一样叫啦!"
　　"哼."日轻哼,拉开自己位置的椅子坐下.
　　"石头,茅坑里的,又臭又闭塞,说什么都听不进耳."佑佑决定不理他,自己忙自己的.不知不觉,太阳下山,课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晚自修的时间快要到,这个笨女人还不快去吃饭,存心饿死自己.日不耐,拿出手机."你的."一个饭盒轻轻降落在佑佑桌上.佑佑惊讶地抬头,她光顾做题忘记去吃饭.日却已经叫了外卖.这,算是"体贴"吗? 想说声"谢谢",那个男生的脸已经隐在饭盒盖后.
　　佑佑笑.她的眼光没错,日确实是温柔善良的人.他讲的难听的话,只是张开自我保护伞的表现.这些话,刺伤人,也会刺痛自己.她希望,日以后不会再讲那些话.她不想他伤害自己.
　　挖一勺饭放进嘴里,第一次觉得,外卖,真好吃.
　　吃完饭回教室的人惊异地发现,前一天还剑拔弩张的两人竟呈现出和平气象.佑佑,好像为改造那个元幸日走火入魔了.众人皆忧,只有佑佑一个人傻呵呵乐着.
　　日又在操场上现身.队员劝佑佑千万别靠近他."他又不是炸弹."佑佑说,"对了,他的弟弟是怎样的人?"她对他了解太少了,当然,日自己也太孤僻,少与人交流,让人无从得知他的背景.
　　"弟弟,他有弟弟?"学校里恐怕谁都没有兴趣去挖掘一个恶魔的家族史.
　　"有,叫做月的,姓元,又有个月字......"
　　"......元癸月!不会吧!!"那女孩惨叫."名闻遐迩的柏立文纪念中学No.1大帅哥的哥哥居然就是这个□□!我一定是听错了,不可能......"那女孩似乎受到很大打击,浮游状离开.
　　佑佑下巴合不拢.她想,那位"名闻遐迩"的先生应该不会是日的弟弟.日的弟弟应该是个面善心恶,阴险狡诈之人,佑佑幻想,说不定有个刀疤什么的,日可怜他,才甘愿承担过错.日,真是太伟大了~~~"尹于佑,集队!"教练的命令像打雷一样轰得她飞奔回队伍中.
　　"1,2,1,2,1,2..."队伍在跑道上常规热身.佑佑是众人中唯一不穿鞋子跑的人.经过日坐的位置时,她笑着与他挥手,日依然摊在座位上,纹丝不动.佑佑略有些失望,继续跟队伍跑.她一定,一定要改造日!
　　§ § §
　　"日教我做这题."放学后,她抱一叠卷子"请教"他.
　　日恼烦:"你故意整我.少来,不干!"
　　被看穿了,佑佑依然不放弃:"不是!你快点做出了,不然,不然---我哭给你看!"
　　"好,我做."
　　嘻,日最怕女人哭.佑佑窃喜.抓住他弱点了.Sugoi~~~看见他疾笔如飞,真的如残风卷落叶般快速.佑佑心里赞叹.
　　"老师."早上回校时,她跑去数学科."听说学校正组织队伍参加全国赛,对吧?"
　　"嗯."
　　"我推荐元幸日,他平常成绩不怎么样,可做难题,很行的."
　　乍听日的名字,老师手中的笔掉下来.谁信那个□□会做数学题."老师,我保证."佑佑毕竟是校运会的明星,老师卖她面子."叫他来试试."
　　于是下午放学后,出现佑佑用尽全力拖日走的一幕.佑佑努力拉日去集训的教室.
　　"别拉我,跟你又不熟."日不耐.
　　"不行!我们是朋友......"
　　"谁跟你是朋友!"
　　"不行!我不能看着你天分被埋没."要让大家对日改观."去啦---"
　　"我不去.我才不想看那些讨人厌的嘴脸."
　　"我...我拜托他们好久他们才答应的.日,难道你愿意永远都这样被看待吗!"她厉声道,"我希望,自己能做对别人有用的朋友,帮他们......"
　　"你这叫帮忙?我对数学没兴趣."尤其是尖子生.他稍一靠近他们便掩鼻而逃,好像他是病毒.那些老师也多以嫌恶眼光看他,不过不敢得罪他家,不敢明说而已.窝囊!
　　"去啦---"拉扯间,已拖至科组教室门前."进去."佑佑庆幸自己常运动,才够力气推日来.她推开门,打个招呼:"大家好."那帮尖子果真当佑佑隐形,完全没反应.房间内已坐满预赛选手.日的出现,令房间里面的气氛瞬间转变.
　　"大家可以不用这么紧张."佑佑笑脸打圆场,现场才算缓和了些.
　　"今天我们做一份模拟卷.40分钟完成."老师发卷.
　　"日,好好做,别丢脸!"佑佑拍他的肩膀,然后一溜烟跑出去."对了,如果你敢逃,我一定哭给你看."
　　日耸肩,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当然心里在乎得很.
　　考试开始,房里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到.
　　28分钟.
　　"我交卷."日已站起身,将卷子放到讲台上."□□就是□□,呆个30分钟就熬不住.监考老师心中暗想.拿起卷子一看,也没写很多字.
　　"先走了."他出去,带上门.
　　数学科组长进来巡视,那老师报告:"刚有一个人交卷."
　　"哦,那么快做完?"
　　"哎,是个插班生,那个出了名的打架霸王元幸日."老师小声道,为免打搅其它考生.
　　组长看日的卷,瞳孔扩大.好简练的答案,直截了当,清晰易明.除了个别细节漏掉,这份卷子改一改,日的卷子只扣掉2分."那个...这位同学他做了多久?"
　　"差一点够半个小时."那老师迟疑.组长激动个什么劲啊!
　　"他是元幸日,真想不到......"组长喃喃自语,"明天叫他来找我.我们学校今年夺冠又增加希望了.你看,他的卷子做得多好."组长秀给那人看.
　　"什么!"监考老师也吓到了.
　　在外面行走的那一个人,还不知道,自己掀起了什么.
　　那天的模拟考试恰恰是选复赛人选.日第二日被通知,叫他加入竞赛组.
　　全班掉下巴.
　　"Ye!我就知道你最行."只有佑佑下巴完好,还在手舞足蹈的欢呼.
　　"我不会去那里."他抛下一句话,让兴高采烈的佑佑当头淋下冰水.
　　"你......"她气得讲不了话.
　　"我讨厌那帮人."
　　"那你也讨厌我啰!你不试着去接触怎么知道他们是那样!好,如果你不去,就代表你也讨厌我,那么,我,我,我会很伤心的!"她跑开.
　　日低头,她伤心的样子? 被她缠了那么多天,高兴的,生气的,小气的...脸他全看过,最多的是笑脸,还没看过她真正伤心的样子.可心底有把声音告诉他,他不想看她那个模样.算了,明白她是真心为他好,当是回报她的诚意吧!日站起来走向办公室.
　　佑佑连续几日训练没再见到日.在课堂上亦不瞅不睬.他真的要和她绝交?她那天说话太重,害她如今无力挽回.她怎么老失败?
　　"尹于佑,听说你最近和那个日走得很近."教练单独留下她.啊?!连老师都关心起这个.
　　"不是...我们..."
　　"你不用解释.省大赛到了,希望你不要分神."
　　"嗯,我知道."佑佑塌下双肩.这次的大赛很重要,她得全力以赴.可是,日那边的事情常常困扰着她......
　　数学科发现日的才能,如获至宝,数学老师见到日时,笑容都分外可人.日撇嘴,会做几道数学题有什么了不起.
　　对啊,其余尖子生都这么想.可论准确度,速度,他们比不上日.
　　那帮老师好像生怕日没做过数学题,死灌他题目.日的脑子被灌得昏昏沉沉.需要解脱.吁......他坐在操场边,仰望天空.太阳正在下山,把天空烧红了,映出红彤彤的云海.他的心,也随太阳神的马车飞驰.
　　"日?!"佑佑又惊又喜.听说他去了数学组集训,让她高兴又郁闷了几天:怕会很久不能和他讲话.
　　两人倚石墩而坐.好宽广的天,令人身心也宽广了许多.佑佑伸个大懒腰.为了比赛,练习程度增重,累死人.日也很累,趴在石台上睡.难得相处,二人又累得说不了话,真是的.
　　"日,你要好好努力,我会为你加油的---你看起来很累,他们折磨你?"
　　"那帮死老头拼命填鸭,撑死我,头痛..."日有气无力.他虚弱的样子满有趣的.此时凶恶的气息减掉不少.
　　佑佑静静看他的脸.其实日长得不错,他弟弟(确定就是那个"名闻遐迩"的了)是远近驰名的大帅哥嘛!哥哥怎么会差......只是大家不去认真看他的脸,更正,是没有人敢认真看他的脸,没发现日也是大帅哥.就近观察,真好啊~~
　　她,她胡思乱想些什么!佑佑的脸红扑扑.
　　"你,也很累......"他抬眼望她.
　　"我准备省赛啊!对了,日,书读得太多的时候,跑步,吹吹风就好很多了."她常常这样子.
　　"是吗?"日从地上爬起来,脱鞋子.
　　"你干什么?"
　　"学你,光脚跑啊!"他说完就慢慢跑起来.初中MVP队员,跑起来真优雅,像,像...豹子.佑佑想着这样形容.日渐渐加速作短跑,100m,200m......速度惊人,跟他做数学题一样.佑佑再次惊叹.MVP就是不同凡响.日放弃了跑步,好可惜......佑佑内心涌上这样的感情,他跑起步来非常迷人......佑佑双眼迷离.他其实是个很有魅力的男孩子,以前没人注意到......佑佑的心跳越来越快.
　　喂,你跳什么跳!她按住自己胸口,他们是......朋友耶!
　　还跳!
　　她决定做些别的分散注意力,遂跳到跑道上."日,加油,再跑快点!"她仿佛看到,那个追逐风的男子脸上有笑容,不是冷笑,不是大笑,是些微的笑意,温暖,自信的笑......佑佑的改造凑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