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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七年,不算短,足以让呱呱坠地的小娃儿揪着黄狗满街跑,让那一贫如洗的石酉娘从城外村里的小土房换进城里的大宅子,还有两个使唤用的小丫头伺候左右。
      两年前,穆克老爷便将黄金商道的生意全权丢给了石酉去打理,比起自己的亲儿子,这个长相清秀,双眼精明的娃更懂得如何去赚取最大利润,关键还信的过。石酉有分寸,清楚哪部分钱是自己该赚的,哪部分不是自己该沾的。
      腊月里的乌尔罕城,城里家家户户还沉浸在鞑陀节带来的喜庆气氛中时。石酉却已经开始忙着在穆克老爷的商行里,清点今年的西京之行所需的货物和给养了。没办法,行商和种田一样,都要赶着节气走,错过了好节气,便有可能会在这险恶的商道上丢了性命。对于石酉这个已经有了数次穿行黄金商道的“老商贾”来讲,更是如此。
      接近晌午的时候,石酉已经全部清点完毕,正在商行后院的库房门口指挥着一干人等整装货物。穆克老爷身边的小厮一溜烟的从侧门跑了进来,伸着脖子瞅了瞅往库房搬货的杂役,才窜到石酉身边笑嘻嘻的拍了拍她肩膀道:“我说石酉老爷,大晌午的不吃饭盯着一群脏汉搬货看着是不很爽利啊?”
      石酉一听,立马卷起手里的清单簿子便冲着那小厮脑袋就是一记狠抽道:“你个油嘴小犊子,明明瞧见老爷我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还耍个屁嘴皮子啊!”
      那小厮挠挠被抽的地方也不恼,依旧笑嘻嘻的道:“小的这不是知道老爷你没吃饭呢,欢欢的跑来请老爷去外边酒楼吃嘛。”
      石酉斜眼瞄了下这臭小子道:“你别叫我再帮你那相好买胡粉就谢天谢地了,害老爷我每次都要搭银子进去,你还能舍得请我吃饭?有这钱不如还我。”
      “是是是,小的错了,其实是穆克老爷差小的来请老爷你去主宅吃饭的。”小厮一听石酉要他还钱立刻苦着一张脸求饶,开玩笑!那些钱算起来自己几年工钱都不够,还了自己还不喝西北风去?
      石酉一听心里有了谱,想必是穆克老爷要过问下此次行商的事宜,正好自己也打算去报备下准备情况。思量完毕再瞅那小厮一脸苦相,不由的笑骂道:“瞅你那出息,石酉老爷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几句玩笑话就将你吓成这样。”说完便笑着转身奔马房去了,那小厮一听石酉是和自个儿开玩笑没真要钱,这才又笑逐颜开的颠颠跟了上去。
      石酉人缘好,不论尊卑长幼,见谁都是一面笑,只要是自己能力范围内,基本是有求必应,绝不推脱,大人小娃中间都能混的开。所以穆克老爷身边这些下人对石酉都没有畏惧感,反倒很亲近,无意中倒帮了石酉不少忙,起码穆克老爷身边的风吹草动石酉知道的是一清二楚,毕竟现在傍着这颗大树乘凉,知根知底对自己没啥坏处。

      两人一路嘻嘻哈哈,不消片刻便到了穆克老爷在商行北面的主宅大门外。跳下马来一个家仆便赶紧过来将马牵走,石酉抖了抖棉袍上沾的雪花,理了理毡帽,才迈步往大院的正厅走去。门口的丫鬟见石酉来了,欠了欠身,为她挑开棉门帘子请她进去,石酉冲那丫鬟眨了眨眼,扬着下巴挑眉一笑,便抬腿迈进了屋里,石酉本就皮相好看,丫鬟被她这一笑刷的闹了个大红脸。
      坐在正席的穆克老爷看了个清楚,抿了一小口温酒咂咂嘴,嗔怪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帮你说了那么多门亲你都给推了,不是嫌人家姑娘小就是嫌人家姑娘丑,倒是见天儿的来我这宅子里调戏丫鬟婆子,你说你啥毛病啊。”旁边坐着的几个商行管事一阵窃笑。
      石酉摘了毡帽往桌上一丢,接过丫鬟递来的温酒仰脖一口灌了下去,才哈着气坐下来,拿起筷子眼睛溜溜的扫着桌上的菜道:“想当我石酉的媳妇,不是天下最美我不要,没有千金嫁妆我不要,没有显赫家世我不要,没有绝世才情我更不要。”说完便伸着筷子夹了块肥肥的烧肉吃了起来。
      穆克老爷瞪着眼盯着吃的正欢的石酉,用空酒盅敲着桌子对着其他几个人道:“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小子要这辈子能娶着这样的媳妇,我穆克送她头大金牛当贺礼!”众人又是一阵大笑,都起哄说给当证人,席间气氛大好,商行里吃酒,有了石酉才热闹嘛。

      散了席众人又给穆克老爷子汇报了下自己分内的事宜,算是年终汇总了。
      其他人走后,石酉被单独留了下来。
      石酉边剥花生往嘴里丢,边瞅着旁边这位五十来岁还神采奕奕的老爷子,等着老头发话。穆克老爷子捧着手里的茶碗吹了吹吸溜一口后,盯着里面翻滚的茶叶缓缓道:“酉儿,我一直拿你当我半个儿子看,要是我有女儿肯定许给你,让你当我的姑爷。可惜我一辈子跑商,只得了一个儿子。不成气候,吃不了这碗饭。从你进我的商行到现在都十几年了,我将手里的营生大部分都转给你来打理了,今天老头子我掏心窝的和你说这些,不为别的,就为了能让你踏实,能长长久久的待在我身边,我老了,力不从心了,很需要你,懂不?酉儿?”说完,用那双精湛的目盯着石酉的眼睛看。

      其实石酉心里一直盘算着想有机会单干的,这样的话,自己赚的会比现在多很多,毕竟不是自己的买卖。但被老爷子这一瞅,不由的有些心虚,于是干笑几下道:“老爷子,酉儿明白。”
      穆克老爷子继续道:“我活到这岁数了,还看不透你心里想啥?要说你经商那是骨血里的能耐,别人学都学不来,却也让你有些时候把钱看的太重,忘了本。”
      石酉一听这话不禁神色凝重起来,一改平日里那副嬉笑的嘴脸,正色道:“酉儿不敢忘本!酉儿能有今天都是老爷子您一手提携起来的,此等恩情酉儿会终身铭记。”
      穆克老爷子并未接话,只是放下手中茶碗,从那张楠木榻椅上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不疾不徐的走到窗边,用窗竿撑起一扇窗子来,看了会外面阴沉的有些发红的天空,不时有几片雪花飘进屋内,落地便化作点点水渍。
      “你就安心在我这呆着吧,从这次出商开始,我只要本金和两成的利润。其余都归你,赔了算我的。”
      石酉一听就呆了!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自己不用出一分钱本钱不说还可以拿大头!急忙道:“老爷子!这可不行!我怎么能拿这些钱呢?!这不合规矩!这……”
      “罢了罢了,不要说了,就这么定了。你是个啥性子我清楚,我说行就行了。”老爷子摆手表示不想再说了。

      夜里,石酉满怀心事的回了家。石酉娘看她脸色不好,便让丫鬟炖了点补汤给她喝。石酉见老娘探寻的眼神便把穆克老爷子的话说给了老娘听,然后皱着道:“明面上讲,穆克老爷待我不薄,我确实该报答他。暗里了说谁都知道他那个老来子扶不起,花钱如流水,家业给了他迟早要败光。但我确实也不想一辈子都给别人干,到头来自己没个基业。”
      石酉娘听完后拍拍她的背道:“酉儿啊,你老娘我别的啥也不知道,老娘我只知道,我的酉儿只要平平安安,每天能回家陪老娘吃顿饭,让我实实在在的摸着你就知足了,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都无所谓。钱是身外物,你爹为了钱送了命,丢下咱娘儿俩。你如今都二十有三了,却还要装个男人不敢被别个知道,娘倒希望你爹没死,也不要去跑商,这样咱三现在就算吃糙米烂菜娘也知足了。”
      石酉听着一阵心酸,回身抱住老娘怨道:“娘,你又提爹,说好了不提的。”
      石酉老娘叹口气道:“好好,我不说了,你赶紧喝了汤早些睡吧,这阵子好好养养身子,过些时日你又该走了。”对这个娃自己真的无能为力,能做的也只是唠叨几句。
      石酉乖乖的喝了汤,将老娘送回房伺候的睡下,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吹熄了灯火褪去外衫,就着屋内一点朦胧的月光,对着铜镜一点点的解开胸口缠着的白布。
      望着自己都有些陌生的女|体,石酉对着镜子笑了起来。
      我石酉,生来悲苦,但我敢与命争!女儿身又如何?世俗道义又能耐我何?天下没有白食的午餐,人人都是利益为先,谁又好说谁自私?牵挂唯有那年迈老母,割舍不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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