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过去》bandrupt

7、第七章

　　晚饭过后，我头上被敲的地方还在隐隐地疼。

　　叶淮和我父母还在客厅里谈天，看电视，我在房间里读书写作业，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这样，也挺不错的。

　　玻璃窗上的“啪嗒”声让我不禁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夜空。

　　难得的月亮又被云层覆盖，窗上的水珠越来越多，但现在雨势还不大。

　　我放下笔走出房间，来到叶淮旁边对他说：“你现在不走的话就迟了，外面开始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

　　这时我妈才意识到外面下雨了，她一拍额头，惊觉道：“糟糕，外面还晾着衣服没收呢！”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急急忙忙冲出去收衣服。

　　“我送你。”我重复了一遍，叶淮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对我爸说：“叔叔，那我就先走了。”

　　“好，下次再来啊。”我爸同样笑咪咪地说话，可他对我就从来不这样……叶淮真是个稀有动物……

　　我和叶淮各撑着自个儿的伞走出我家院子，走进了雨水浸漫的仓尾巷。

　　他的心情依旧很好，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这样开心。

　　“你是故意的吧？”我瞟了他一眼，如是说道。

　　他点着头不否认。

　　“真是恶性……”我撇撇嘴，对他的行为表示不满。

　　他“呵呵”地笑着没答话，只是边走边听雨打在伞上的声响。

　　我扭头看他，他像小孩子一样用手接着伞尖地下的水珠玩儿，对刚才在我家干过的事没有一丝一毫的歉疚，反而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怎么会有这种人……我这样想他也不是一两次了，基本上这个想法一天就会出现七八次。

　　“你因此讨厌我了吗？”叶淮跳到我面前问我，微微弯着腰前倾，脸上还是不变的招牌笑容。

　　明明是夜晚，为何还能把他的脸看的清清楚楚？

　　我摇摇头说：“不会。”就像不会讨厌家人一样，我也不会讨厌他，他是特殊的。

　　“那……你喜欢我吗？”和他的话一起砸下的，是更大的雨滴，“咚咚咚”地敲击着伞面，像在打小鼓一样。我的心也随着他的话“咚咚”地敲起了小鼓。

　　喜欢？不喜欢？

　　二者选一的选择题我没少做过，只是这道好像特别难。

　　我木然地望着面前一脸期待的叶淮，不明白他问这话的意义。

　　忽然间想起了戴望舒的《雨巷》，此情此景与诗中的意境多么相似。同样是撑着伞的主人公，同样是在悠长的雨巷里，但我身边不少走过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而是一个笑靥如花的青年男子站在我的面前。

　　悠长深邃的雨巷，夜晚落下的大雨，叶淮突兀的文化，都让我措手不及。来不及看清事情的本质，让雨声与心跳在这幽暗的巷子里洞然敲响。

　　我该如何回答？

　　凝视着叶淮笑得眯起来的眼眸，我的思绪踌躇不决。

　　“释荃，你……喜欢我吗？是怎样的喜欢？”他不紧不慢地继续发问，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犹豫。

　　也罢，说就说吧！

　　我豁出去地恨声道：“喜欢！没有理由的喜欢，就这样了！”

　　叶淮的笑容就在这时突然收了起来。他背过身去，脚步轻浮地往前走，话声顺着风吹进我耳朵里：“真的……没有任何理由吗？”

　　我追上他，好奇道：“需要什么理由吗？”喜欢不就是喜欢吗？

　　叶淮突然又笑了，但笑声中竟带着些许的哭腔。

　　“怎么了？”我担心他是不是突然之间脑子烧坏了。他却摇摇头说没事，真搞不懂他……

　　恍惚间我觉得自己亏了，于是一步上前抓住他，十分严肃地对他说：“既然如此，我也要问你一个问题。”

　　他愣愣地点点头，示意我继续。

　　“你上次说喜欢这里的人对吧？那么，有理由吗？”他是说过喜欢这里的人，但却没说原因。

　　他想了想说：“这里的人都很友好，乐于助人，很亲切。”

　　是博爱吗？那么……有没有一两个特殊的呢？

　　“那我呢？对我是什么样的心情？”不知出于什么，我就这样抓着他问了出来。

　　叶淮诧异地瞪大了眼，惊讶布满他漂亮的五官。

　　空气有些滞留了。雨势渐渐变小，叶淮的呼吸声却变得稍显急促，脸部表情也是变了又变，弄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喜欢这里的人，难道这些人里不包括我吗？”我心里慢慢疼了怕了起来，唯恐他说“是”。

　　他抓着伞把子的手紧了紧，终于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叹息道：“喜欢……没道理的喜欢……”

　　哈……我的心里就这样豁然开朗了。傻傻地笑了出来，但也注意到他的不安，于是开玩笑地说：“你是想说‘喜欢你没道理’吗？我是伊利巧乐滋吗？”

　　叶淮就这样，简单地被我逗笑了。

　　他收了自己撑的伞，躲到了我的伞下。

　　这几个月里，我的个子长了不少，已经比他高出几公分了。

　　并列走在一把伞下，我把伞往他那边偏了偏，为了不让他再淋雨。

　　雨人在不停地下，但我和叶淮两个人在一把伞下，却谁也没有在说什么，仿佛彼此都觉得即使什么都不说，对方也能知道自己的心思。

　　一种莫名的默契在我们之间渐渐弥漫开来，像条幽壑里沉睡已久的蛟龙突然间苏醒，浮舞着蜿蜒优美的长躯，在碧波之下恣意潜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