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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你……是叶淮的……”妻子吧……

      我知道,“妻子”这个称呼对于我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但加上“叶淮”二字,这个称呼对我来说,就像千斤重担一般,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眼前这个叫静的女生没有应答我的话,她从靠墙的柜子里面抽出几根红色的香,面无表情地指着柜子前的一张凳子对我说:“坐吧。”然后就小心地点燃香,恭敬地在香坛里面插好,弯腰拜了三拜。

      在叶淮的家里,面对静,我突然变得顺从起来。

      垂着头,我不敢抬起脸孔面对她,心里总觉得不对劲,但又禁不住地感到害怕。不是因为静的面无表情,也不是因为她对待我的气势,总之,现在在这个房间里,我感觉不到叶淮的任何气息。

      她没有倒水给我,只是自顾自地喝了一杯。

      我看了看柜子上的香坛,里面插着她刚上的三炷香。袅袅的香烟一缕缕地向上飘动,被风一吹,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屋里萦绕徘徊,另一半则飞出窗外,随风而散。

      香坛的前面,没有牌位,没有照片,也没有任何能让我知道亡者身份的只字片语,只有一个不大的暗红色木盒,静静地躺在香坛之前。

      隐隐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情况并不是我现在所看到的这般简洁。心中有种说不明道不清的郁气,但却找不到出口可以发泄。

      “请问……叶淮在吗?我想见见他,一眼就好……”我低着头,任凭那股郁气在胸腔里流窜,但是想要立刻见到叶淮的心情实在难以控制。眼睛有些吃力地向上抬,我没敢正视她现在的表情。

      静冷冷地哼了一声,把水杯“咄”地一声搁在了桌上。但不知怎么,毫无预兆的,我眼角的余光看到她的泪就那样摔在了地上。

      她颤颤地伸出手,指向了柜子上那个静静躺着的小木盒。

      “这是……什么意思?”我茫然失笑,不知她所谓何意。

      静突然就捂住了脸,放生哭了出来。

      而我,一下子就呆住了,整个脑袋里“轰”的一声之后,就懵了。

      呆滞地望了望那个木盒,又看了看恸哭不能自己的静,恍惚间,我有些哭笑不得:“不……不会吧……怎么可能……”脑子里一片空白,心如刀绞一般疼痛不堪,全身上下就像被人在凌迟一样,剧痛难忍,“你……骗我的……是吧,啊?”

      静突然放下手,闪电般地冲到我面前,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抽得我浑身都疼。

      她伸手用力揪住我的领子,歇斯底里地冲我吼:“都是你,这全都要怪你!为什么要凶他!为什么要那么绝情!为什么就连一个电话也不肯再打给他!他好不容易撑了四年多,为什么要为了你这个王八蛋放弃自己!张释荃,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你这个冷清冷心的刽子手,是你害了他,是你杀了他,是你害我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脚下一软,我一下子就跌坐在地,撞倒了凳子,整个人彻底瘫痪。

      这么久的日子里,我到底在跟谁较劲?诶什么要跟他赌气呢?为了什么?

      “我真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张释荃,看到我你还不明白吗?叶淮他在骗你啊,我是他妹妹,不是他妻子啊!”静抓着我的领子使劲摇晃着我,力气大得像要把我勒死一般,“他怎么会爱上你这种人?怎么会爱上你这个傻瓜啊!”

      揪着我的力量渐渐减弱,静缓缓坐在地上,握紧的拳头一下下捶打我的胸膛,那么无力的击打却像尖刀一般扎进我的心脏,让原本干涸的伤口再次崩裂,仿佛要流出胸口一样。

      “哈哈……他是爱我的吗,他在骗我吗……”那为什么他不亲口告诉我?

      叶淮……你的灵魂进入轮回道了吗?若还在奈何桥上等我的话,能不能听到我的思念,能不能……再一次来到我身边?

      还记得那颗古樟吗?那是你我相识的地方,如今它还跟以前一样,那湖畔,青草无涯,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的山脚。那么,就算到了现在,你还爱我吗?

      还记得那些一下雨就会滴水的老屋檐吗?你带着我们避雨,自己却病了。虽然只是发烧,但却还是令我担心得不得了。喂你喝粥,帮你掖被角,那是我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

      你说喜欢我时,我真的好高兴,或许那是的懵懂并不是我懂的爱情,但是那种紧紧缠绕着心脏的悸动并不是轻易就能忘却的。

      我喜欢你,毫无道理地喜欢,甚至在与你相处的日子里不知不觉爱上你。

      爱上你的素颜,爱上你的味道,爱上你的个性,爱上你的整个人。

      日思夜想,每分每秒,无一不是你。

      为何不告诉我真想?为何要让我在这样的深渊中化心成灰?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

      叶淮,亲爱的淮,你告诉我啊……

      呆坐在地上,听着静的恸哭,好久好久,我才渐渐清醒过来。

      服气靠在我身上哭泣的静,我帮她拍干净身上的尘。

      “叶淮……他有没有什么东西留给我?”至少我希望他留给我不是只有一张单薄的照片。泪干了,心碎了,我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

      静愣了愣,哭到有些迷糊的双眸慢慢有了焦距。她红着眼睛望了我一眼,抽噎着走到柜子前,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个木盒走到我面前。

      她像捧着珍宝一般小心,哭腔犹在:“他要我把这个给你。”顿了一下,她把木盒放在我伸出的手上,“这是他的……骨灰,他说,要这样……才……才能和你在一起……要我亲手交给你……”静掩着脸,转过身去,泪水又流了下来。

      捧牢木盒,心里沉重压抑得犹如千斤巨石压着一样。

      叶淮的骨灰在我手上,他把他最后的生命托付了给我。他对我的信任,对我的爱情,都在一直守着当初的承诺,从未忘记,没有背弃。

      错的人……是我……

      渐渐平静下来的静在凳子上坐下,低沉的声音缓缓将一切道出,她要我原谅叶淮的欺瞒。

      我告诉她,我没有资格求他原谅我,更没有资格接受他的请求,我只是辜负了他的爱情的臭小子而已。

      静说,她决定留在这里当老师,像他哥哥,像我爱的叶淮一样,做一个称职的老师。

      我说,称职是当然要的,但不可以像叶淮那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笑着点头,似是不再恨我了。

      静要把我们班的毕业照给我,我让她自己留着了。因为叶淮仅有的一张个人照给了我,剩下的,该是留给她的东西了。

      我没有在小城停留,赶了晚上的火车回现在住的城市。怕又下雨淋湿了叶淮,也不想再呆着这个伤心地。

      或许过个几年我还会回来,还会穿着他送我的白衬衫,在逝去的岁月中追忆他的味道,怀念他的气息。

      哎呀,忘了回去看爸妈,惨了……

      我无声地笑着看向怀里的木盒。叶淮,我们不在再分开了……

      坐在火车上,黑漆漆的窗外偶尔掠过郊外住人的几点星灯,除此之外,只有自己的身影映在窗上,表情却不是那么沉重了,有点释然了。

      兜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按下通话键,我听见左明充满歉意的声音:“释荃,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别难过……上回我请假是回了家,一直没敢告诉你,叶老师他……”

      “嗯,我知道了。”淡淡笑着答他,手轻轻抚摸着木盒光滑的表面,仿佛那里还有叶淮的体温一般。

      听到这个,左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那……我挂了……对不起……”

      “我没事。现在正往回赶呢,你来接我吧?”叶淮,我们一起走,不管到哪儿都在一起。

      “好,我明早去火车站接你。”左明释然后的声音终于变得像平常的他了。

      “嗯。”

      在火车上,我睡着了。

      做了个梦,梦里,见到了叶淮。

      他还穿着他经常穿的那件白衬衫,站在古樟粗壮的树干旁。无名湖畔的徐徐凉风吹开他额前的碎发,缕缕青丝在树荫下灵动飘逸。

      他回头,对站在狗尾草丛中的我笑。薄唇勾勒出的弧线性感迷人,唇红齿白,丰盈润泽,就像春季里的桃花一般,散发出阵阵香气,古朴而淡雅。

      眸子里亮晶晶的,尽数写着温柔幸福:“释荃……”

      他迈开步子向我走来,声音依旧那么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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