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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一直对大蛇丸集团的人力资源管理机制持怀疑态度，特别是在草薙剑近乎捕捉到那双呆滞的眼时，爆发出的那句“啊~~~我的睫毛！分叉了！！”
男人立即丢盔弃甲，蹲在地上哀嚎。从靴子中拔出的棒棒糖型小镜在日光下令佐助眼前一花，万花筒般缭乱的眼前尽是男人一半脸眯眼挑眉另一半脸瞪眼的景象旋转变换，他纯黑的睫毛像蜗牛的触角般舒展着。
草薙剑准确无误地悄然抵在男人长发的涡旋上，男人动作一僵，而后修长的双臂藤蔓似的环绕上佐助的左腿，白皙的脸豆腐似的以佐助的腿为案板滑行。
大蛇丸在不远处的高崖上俯视，逆光中面容浸泡在黑暗中。
虽然不是第一次和白痴交手，但却是第一次在大蛇丸的非正常人类基地中遇到白痴。虽然一向不屑与白痴在一个时空平面内相交，但……曾有一个人也属于这个自己无比鄙弃的物种……
佐助扬起右掌，向白痴的颈后劈去的同时，白痴扬起脸……
过于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将双眼修饰成菱形，黑夜遗落的残天一角般纯黑的瞳仁，柔顺而漾有清香的发丝……
心脏像被过山车抛到半空中，写轮眼被冰冻般急速紧缩……鼬？！！佐助下意识地向后跌坐……
白痴体面地站起身，向佐助鞠一躬，发丝杨柳般垂落在地：“多谢您老不杀小的，小的名叫笼月。”
似乎交换了姓名就完成了某种交易，估计笼月就将这种交易归类为勾当。自那以后，佐助每日都会被一个大型犬尾随，大型犬面容姣好头脑发展滞后，暂时归为松狮类。
这日大型犬怀抱一卷轴蹑手蹑脚地蹭到佐助身旁，“佐助啊，要不要看美人图？”
佐助正累得连个不字都懒得说，卷轴已不由分说地摊开了。正蹙眉，觉得眼前的“女人”有些眼熟，笼月开始解说：“这头柔顺泛有光泽的乌发呢，取自大蛇丸啦~眼睛及眼神取自佐助你啦~当然当然睫毛是取自我啦~哈哈你看我还给睫毛特写了呢~”简直……不是人类的睫毛，麦穗似的支棱着，“这个白皙的皮肤和微抿的嘴唇取自嗯……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曾经的我们基地第一美人，君麻吕，不过前不久挂掉啦，唉可惜了了~”
“哼，画的还算是人么。”简直和自己刚入忍者学校时画的鸡吃米图一个水准，脑袋大身子小，本想画成瓜子型的脸结果以倒三角的形状呈现，手指都被画成三角形，还美人图呢……
佐助微偏过头，分出一线目光探向一旁笼月的笑脸，自己脑残么怎么会觉得他像鼬……而且，似乎……他的瞳仁是棕色的……
“这怎么能怪我吗，基地里根本没有真正的女人嘛！多由也香磷那些，雄性荷尔蒙分泌得就差长喉结了。”笼月颤动着睫毛翻白眼。
“不过~~明天就会有真正的女人啦女人~”立马转变成一副少女怀春状，交叠的双手枕在歪向左的脸旁，“明天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佐助不自觉地点起头，自己都为刚刚的动作一愣，恍若自己的大脑那一瞬闯入了另一所躯壳，留给自己一片空白。
而当自己看到了那在众人注目下被推进基地的玻璃鱼缸时，大脑却更以主人的姿态，肆意释放着自己打包封存的记忆……
人鱼少女倚坐在鱼缸左侧的巨石上，珊瑚般晃动着的乌发勾动他心底的某一丝……眷恋，鱼肚般纯白的肌肤泛着柔婉的光泽，顺着那插入发间的右手五指流淌入纯黑的密林，另一只手臂垂落在覆有青色纱衣的膝上，剪刀状的鱼鳍梦境中的泪痕般默默流淌出。
那半垂的面庞似乎感知了佐助目光的温度，迎着他的视线的方向缓缓抬起……
他听见了撞击的声音……温柔的目光，母亲的双手般抚遍梦境中才会真实跳动的心脏……
***
水月爬回缸里的时候是脑袋朝下的，真是爬回去，真是不同于往日仰泳翻身的潇洒英姿。一旁擦剑的佐助料想他必受了什么刺激，不过水月那张鱼嘴还真就是不紧，还没等佐助抬眼皮，满是苦味的话匣子就开了。
“佐助啊你说那个新来的……”
“哪个新来的？”
“别装糊涂，就那个人鱼，诶你别打断我我正气头上，我为了看她一眼我钻遍了基地大半个下水系统啊！结果那妞还没等我靠近一个手刀甩我脑门上了。诶你说我还是液体状态的她怎么就……完全认不出来是人啊！”
“……”
“你看，我这还有疤呢，”水月从水缸的上沿探出个晚娘脸，那一道刀痕就像三文鱼身上的开口，“她个死鱼，我我我我……”
佐助看着那张“我”了半天也没下文的脸，憋得跟个茄子似的，嗤地冷笑。
“喂喂喂，你怎么这么开心？！”水月不满地喷出一道水柱，“不过……你这回可是真开心啊，很少见你这样……”
水月得寸进尺地挂出一条胳膊想按在佐助的肩上，佐助迅速地起身随手一甩，草薙流转着寒光敲在水缸那不知材质的表面上。
满水缸的水在敲击下翻涌波动着，水月忙盖上盖子闷住自己，生怕少了一滴水。
佐助走出没几步，被眼镜男笑眯眯地拦住，“大蛇丸……”
佐助用剑柄抵住横在身前的手臂，严防身体接触：“我记得时间，这就去。”
即使这种生活自己在离开木叶前就有心理准备，不过到来时它真正见证了佐助本性带有的某种……他竭力摆脱的，善良。
大蛇丸教他如何快速杀死对方，他便自行改进，在不伤及性命的前提下制敌；大蛇丸教他如何毒杀对手，他便调整成分或配比，一定程度上减少伤害……
这种令人珍视的品质却被他视如虎狼，大蛇丸也对着自己心爱的容器语重心长：“佐助，早晚一天你要因这个弱点死于他人之手。”
可即使，自己如何挣扎着挣脱这个弱点，这个品质就如顽疾，每在他嘶吼着即将一刀解决对手之时，将剑锋生生掰离。
就如此刻，大蛇丸的注视下，他与另一口备用容器厮杀，仍是相同的结果。
大蛇丸深绿的眼窝流出甜蜜而冷寂的目光，禁闭的双唇似是发问：“怎么，要不要我代你复仇？仍是以你的躯体。”
佐助以闭眼撕碎大蛇丸那半是鄙夷的神色，魂魄出窍，行至自己修炼的瀑布。
鼬那无限回放的月读，在他的脑中轰鸣着，炸裂着，而侧过脸注视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五指却秀美而白皙，不沾染丝毫杀气。
脑中模拟了千百遍的复仇，每一个动作，每一分表情，每一句嘲讽，被自己的臆想编织得无懈可击，却在此……
也许，自己根本无法出手吧……
那些幻想的，或血色般瑰丽的，或黑夜般冷寂的，与鼬对峙的片段，如巨大的泡沫，被他纤细的手指轻轻触碰，便碎得不留痕迹。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堕入水中的，冰冷的液体瞬间将他吞没。水流触摸着他炽热的肌肤，舔舐着他冰冷的心脏。
一双手，缓缓托住持续下沉的身体；不过是一瞬间的触摸，热量带着静定的力量遍布全身……
佐助张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