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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阎生刃罗从树上跳下来直奔阎生秀罗藏身的地方,扒开草皮发现阎生秀罗没事才放下心来。
      太阳没有升起来以前,天际已经透出芒白,两人搀扶着站起,看着即将出现曙色的天空深深感慨终于熬过“十四夜祭”残酷的试炼考验。
      路过被柏木积家斩杀过的两人,阎生秀罗忍不住停下脚步,不知为何眼前丑陋扭曲的尸体让阎生秀罗感觉无比厌恶。阎生秀罗毫不犹豫的抬脚狠狠踹向近旁的尸体,明明已经僵硬多时的尸身却猛的吐出一口鲜血,以阎生秀罗躲避不及的速度向他撞来。
      阎生秀罗被撞的连连后退,阎生刃罗惊声高呼“假尸”!两人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死神的镰刀却已经向两人悄悄举起。
      阎生秀罗看到“假尸”手中的利刃吓得无法动弹,阎生刃罗从后面冲上前将阎生秀罗扑倒,锋利的刀刃在阎生刃罗背后留下深深的痕迹。阎生刃罗痛呼出声,阎生秀罗清醒过来抱着阎生刃罗向一旁躲闪。两人搂抱着一路奔逃,却躲不过身后追杀者的脚步越跟越紧、越来越近。
      在树林边缘,他们被追杀者追上。太阳已经升起,却照不到树林里他们所在的角落。看着一步步靠近的残忍杀手,阎生秀罗大喊:“‘十四夜祭’已经结束,夜晚已经过去了,现在、现在太阳已经升起了……”
      追杀者阴冷的笑道:“太阳没有照到你们身上,你们的‘十四夜祭’还没结束!”
      面对逼近的杀手,阎生秀罗绝望的闭上眼睛,杀戮却没有在下一刻降临。腥湿的血味和肢体撞击地面的声音将阎生秀罗惊醒,阎生秀罗睁开眼,杏子正一脸关心的看着两人,焦急的询问两人的情况。
      阎生秀罗呆呆的问:“谁杀了、杀了这个人……”
      旁边阎生刃罗抬起手臂定定的指向杏子。面临绝境的那一刻,与阎生秀罗闭上眼睛逃避的态度不同,阎生刃罗一直冷冷看着一切,静静的等待结局。
      阎生秀罗不敢置信的看向杏子,眼前的情景比两人被追杀的事还让人震惊。杏子静静回视阎生秀罗不说话,两人对视时阎生刃罗突然晕倒,杏子惊醒过来抱起阎生刃罗向衍众聚居的地方奔去,那里有医师和治伤的草药。阎生秀罗紧跟在两人身后回到聚居地。
      阎生刃罗身上的刀伤很严重,幸运的捡回一条命,需要卧床很长时间休养。阎生秀罗一直守在阎生刃罗床边照顾他,直到阎生刃罗清醒。
      阎生秀罗痛苦自责,对清醒的阎生刃罗道:“刃罗,对不起,是哥哥不好,是哥哥太无能了。是我没保护好刃罗,才让刃罗受了这么大的伤。”
      阎生刃罗边咳嗽边道:“秀罗没有受伤,太好了。能保护秀罗,我很开心呢。咳咳……虽然受了伤,但只要秀罗没事就好。”
      阎生秀罗忍不住哭起来,边哭边道:“刃罗,听你这样说我、我……你越这样说我越难过,呜呜……刃罗,其实你才是哥哥吧,我们俩在一起时总是你在照顾我,呜呜……我太无能了,根本不配做刃罗的哥哥啊。”
      阎生刃罗笑着道:“因为想保护哥哥、保护哥哥不受伤害,刃罗才不断变强的。哥哥,我们是双生子,也是世上最好的兄弟。”
      阎生秀罗紧紧拉住阎生刃罗的手,连连点头。
      杏子端着刚熬好的药走进屋里,看到两人彼此珍惜的样子露出欣慰的笑容。
      虽然阎生秀罗和阎生刃罗是双生子,但两个人的长相完全不同,阎生秀罗宽额头、圆下巴,配上大大的眼睛和爱笑的嘴唇,长大后一定是位充满阳刚之气和阳光气息的男子;阎生刃罗的下巴略尖,皮肤偏白,眼睛大小适中很有神采,眼角向上微微挑起,以后也许会成为很有魅力的男子。两人的体形和身材倒是极为相似,从背后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人。杏子常常说阎生秀罗和阎生刃罗两个人,只有看背影时才像是孪生兄弟。
      阎生刃罗醒来,阎生秀罗放下心头的重担,几天前的疑问又重新浮现心头。阎生秀罗问杏子道:“杏子,你是谁?你是狮御守吗?杏子,为什么送我们到‘狮原’来?你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一直以来你对我们的关心都是假的吗,你对我们有什么企图?”
      经历了训练过程的种种艰险和磨难,阎生秀罗和阎生刃罗再也不是以前懵懂无知的孩子,自然也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他们好。
      杏子沉默着不回答,阎生刃罗又问道:“杏子,送我们来‘狮原’以前你就知道一切,是吗?你知道我和哥哥会面临这些磨难和考验,也知道我们也许会因此丧命,甚至永远见不到彼此,对吗?”
      听到阎生刃罗的问题,杏子抬头看向两人,忧伤的笑道:“不是我送你们来‘狮原’,而是让你们回到‘狮原’,你们原本就是属于‘狮原’的孩子,现在不过是让你们回到家乡。你们是‘狮原’的孩子,这些……早晚要经历的。”
      阎生秀罗和阎生刃罗同时露出疑问的表情,杏子却不再看向两人,望着屋外的景物陷入了回忆。过了很久,杏子才又说道:“其实……你们是不该存在在这个世上的孩子,不论‘狮原’还是外面,都不该存在。也许让你们回到‘狮原’是错误的决定,但只有在这里才能让你们重新找回正确的命途。而我……我没有资格成为你们的什么人,我只是、只是守护你们的人,我曾经是……一名狮御守,现在只是平凡的衍众中的一人,只希望能永远守护在你身边,看着你们长大、找到自己的命途。”
      杏子说完,三人都沉默下来。过了会儿,阎生秀罗问:“杏子,你会保护我们,永远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吗?”
      杏子笑笑不回答。
      阎生刃罗问:“杏子,你会帮我们,教我们怎样活下去,直到我们找到属于自己的命途吗?”
      杏子点头道:“我会帮你们的。直到你们找到属于自己的命途,直到你们不再需要我……”
      阎生刃罗伤好后,身上留下很深的伤疤,由于那一刀伤到他后背的筋脉,阎生刃罗无法再做重力度技击的修炼,很多需要重击力度的武艺都无法修习。杏子根据两人不同的情况教授两人不同的技艺,阎生秀罗侧重格斗、技击技艺的修习,阎生刃罗则更注重隐身、追踪和易容术等具有技巧性的武艺的修习。杏子传授给阎生秀罗“千夫斩”和左手“十字迦”的绝技,传授给阎生刃罗可以随时隐身的“循影潜行”绝技和保命脱身的“影遁术”。
      八神奄说过只要能活下去使用任何方法都可以,杏子为两人想到了最好的保命方法和存活方法是一明一暗、一正一反,合二为一。永远用两个人的力量、两倍的智慧和双倍的观察力、防御力对敌。也就是说面对任何对手时都是以二敌一,在这个基础上分化敌人,将对手一一消灭。
      阎生刃罗受了重伤,在医师处治伤时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阎生刃罗从此由明转暗似乎是再好不过的时机了。荏弱的生命在“十四夜祭”后无力的凋零对衍众众人来说是很平常的事情,不刻意提起,无人关注阎生刃罗的生死。不仅如此,事实上阎生秀罗和阎生刃罗不只是两个人,他们还有杏子的帮助,是合三为一,用三个人的力量寻求生存的机会。
      情况逐渐变得好起来,衍众每月三次的试炼对阎生秀罗和阎生刃罗来说不再是梦魇,他们不断修习武技、提高技艺,也不再是“四夜祭”、“十四夜祭”、“二十四夜祭”中的弱者,不再满怀恐惧的躲藏在暗处做被人肆意猎杀的猎物。
      时间很快过去三年,又一次“十四夜祭”结束,当第二天早晨的太阳再次升起时,浑身浴血的少年踏着慵懒的步子从逆光的方向走近惶惶不安的衍众众人,被血湿透的单衣混合了人的汗水,骄人的锐气在金黄色的阳光下似有实质,少年单薄的身体仿佛正被火焰围绕燃烧。
      不知是谁第一个将心中的恐惧喊了出来,颤抖的声音充满对死亡的畏惧和对勇猛少年的敬畏:“火、火……有火、有火在烧……我看到有火在燃烧……是恶鬼,他是恶鬼……”
      阎生秀罗看着眼前的众人露出轻蔑的笑容,用懒洋洋的声音道:“啊,天亮了。运动了一晚上,真累啊,现在可以回去睡觉了呢!”
      众人目送阎生秀罗离开,不等阎生秀罗走远恐慌的人群再次爆发出惊呼:“恶鬼,他是恶鬼……他一定是嗜杀的恶鬼转世……”
      阎生秀罗停下步子回头,躁乱的人群猛的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僵硬的站在原地不敢移动。阎生秀罗看着眼前的情景露出嘲讽的讥笑,阎生秀罗道:“恶鬼?是的,你们——你们所有人都是恶鬼,你们心中住着恶鬼。而我是修罗——‘炽焰修罗’,是猎杀你们的人。”
      在众人呆怔的目光中阎生秀罗转身离开。
      阎生刃罗隐身暗处,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秀罗,何必和这些人计较,我们只要能活下去就好。”
      阎生秀罗笑着回答道:“刃罗,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酷吗,‘炽焰修罗’——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号呢!”
      阎生刃罗很长时间没说话,过了会儿道:“其实应该是三个人的名字才对,杏子……昨夜杏子一直在我们身边,虽然我看不到她但我能感觉到她就在附近。”
      阎生秀罗撇撇嘴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刚才兴奋激动的情绪似乎也一下子全消失了,得不到阎生刃罗的赞同,得意的时候没人陪他一起高兴,心底的喜悦也没人分享。杏子最近常要阎生秀罗向阎生刃罗学习,说他应该表现的更稳重一些。
      阎生秀罗道:“好吧,三个人就三个人,反正杏子要和我们永远在一起的。话说回来,修罗不过是屠杀恶鬼的鬼,想想也没什么可威风的。”
      开心的时间过得很快,烦恼则接踵而至。狮之嗔部和狮之暗部每两年选拔一次人才,是衍众中人晋升为狮御守的机会。上次晋升狮御守的试炼,阎生秀罗和阎生刃罗没有参加,这次两人都想参加狮御守的试炼证明自己的能力。
      随着“炽焰修罗”的名号在衍众中越来越响,关于阎生秀罗的传言也渐渐多了起来。杏子是重新返回“狮原”的御守,不管这之前有过怎样的荣誉、身份和能力,重新返回“狮原”的御守只有最低贱的地位,永远只能做衍众中默默无名的一员。离开“狮原”的御守都身负使命,如果不能完成使命,只有自裁才能保全自己的荣誉。对于怯懦怕死改头换面偷偷返回“狮原”的御守,即便不被发现接受制裁,也会被所有人看不起。因此“狮原”的衍众实际上是兼容并包、鱼龙混杂的一群人,而针对衍众的试炼也并非只是传统意义上的修习试炼。
      杏子的身份只对阎生秀罗和阎生刃罗两人提起过,但似乎衍众中有人知道了杏子以前曾经是狮御守,不仅杏子因此被衍众所有人鄙视、排斥,连阎生秀罗也被所有人看不起,被衍众其他人视为最低贱的人。
      参加狮御守选拔试炼的前夜,阎生秀罗和阎生刃罗一起守在杏子身边不肯离开,杏子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发轻声道:“让你们面对这一切……真是太残酷了,这些罪责根本与你们无关,这些都是、都是……我的错。”
      阎生秀罗问道:“因为杏子以前是狮御守,所以不能参加狮御守的选拔,那么杏子以后永远不能再做狮御守了吗?”
      杏子道:“是的,当狮御守放弃他身为御守的荣誉时就不再是狮御守了,而且永远不会再成为狮御守。”
      阎生刃罗问道:“杏子,我和秀罗要做狮御守吗?重新找回我们正确的命途要成为狮御守才可以吗?”
      杏子道:“也许是、也许不是……我也不知道。”
      阎生秀罗抱紧杏子的胳膊道:“我不要和杏子分开,我们三个要永远生活在一起。做狮御守要和杏子分开,那我不做狮御守,我要和杏子、刃罗在一起。”
      杏子搂紧阎生秀罗不说话,阎生刃罗道:“如果能和秀罗在一起、能和杏子在一起,被衍众所有人瞧不起也好,被看作最低贱的人也好,都没有关系。”
      杏子搂紧两个人不说话,过了很久道:“你们是最尊贵的人,秀罗、刃罗,记住我的话——你们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尊贵。”
      阎生秀罗和阎生刃罗也搂紧了杏子,三个人拥抱在一起一直坐到天亮。阎生秀罗和阎生刃罗都没有参加第二天的狮御守选拔试炼,之后很多年也没有参加。阎生秀罗记得很清楚,那一夜——狮御守选拔试炼前三个人紧紧相拥的那一夜,阎生秀罗第一次看到杏子哭,那也是唯一的一次。
      在“狮原”的生活安定下来,一切似乎变得一成不变,每天训练、修习武艺,每月三次“四夜祭”、“十四夜祭”、“二十四夜祭”接受试炼考验,其他时间则自由而轻松。闲时,阎生秀罗和阎生刃罗经常到“狮原”深处的断崖观落日,阎生秀罗偶尔会想起那个名叫“积家”的少年,自从第一次“十四夜祭”后阎生秀罗没再见到他,不知为何阎生秀罗很想看到积家赞赏的目光。
      时光匆匆又过去两年,“炽焰修罗”几乎成为衍众中最强者的代号,阎生秀罗的自信心也膨胀到无与伦比的高度,阎生秀罗再次见到了柏木积家。
      与上次见面时被狼狈追杀的情景不同,这次柏木积家已经换上了狮之暗部和狮之嗔部才有的统一服装,柏木积家已经是狮御守中的一员。
      阎生刃罗不在身边,阎生秀罗没有信心赢过柏木积家,如两人上次见面时一样选择了隐身一旁。柏木积家似乎在等什么人,没有注意到阎生秀罗在附近,很快阎生秀罗便知道了柏木积家等的是什么人。三个和柏木积家一样穿狮御守服装的人同时挑战柏木积家,而且毫不光明的选择了偷袭和围攻的方法。一切如五年前的那个夜晚的重复,身形秀雅、面容俊美的少年挑起三人的欲望后将三人轻松斩杀,一切做的无比熟悉也无比熟练。这一次阎生秀罗看清了柏木积家的动作,虽然柏木积家是在三个人警惕性最低的时候出手,但阎生秀罗知道他做不到柏木积家一样迅捷、有力的攻击。如果两个人现在比试的话,阎生秀罗赢不了柏木积家。
      柏木积家杀了三个人后没有马上离去,到一旁的溪水中清洗身上的血迹,柔韧有力的肢体在晨光中伸展,细碎的水珠滑过每一处弯折凹陷,长长的头发不经意掠过胸口肩背……阎生秀罗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山魅、水妖。
      柏木积家清洗完身体后上岸穿衣服,用同样冰冷、淡漠的语气低声道:“这幅身体还真是麻烦呢,似乎到哪里都摆脱不了这种事情。但是完全不想……把自己交给你们这些人啊!”
      八神奄说过成为狮御守后会死的更快,因为与衍众一月三次试炼、平日禁止内斗的规定比起来,狮御守之间的比试完全不限制时间、地点和次数,如果能在不断的挑战中获胜就会获得极高的声誉和荣誉,甚至被尊称为“千御守”。“千御守”是狮御守的荣誉称呼,是狮御守中的无冕之王也是狮御守们公认的强者。获得“千御守”的称号除了能证明御守的能力外也会获得其他人的尊重。很多狮御守为了成为“千御守”而不停挑战别人、和别人比试。
      柏木积家离开后,阎生秀罗站在原地想了很久,男人的世界崇尚武力,“狮原”中完全以强者为尊,在这样的世界里想要活下去只有比别人更强才行,而且为了活下去使用任何方法都可以。但如果想要赢得一个人的认可和尊重,那就一定要比对方强,让他从心里对你折服。柏木积家用他的方法在“狮原”活下去,而阎生秀罗想赢过柏木积家,想要完全征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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