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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章六 ...

  •   章六别让爱沉默

      01
      三楼,右手边第三个教室是音乐教室。每天放学后,总有悠扬的歌声以及钢琴声。
      李维伸手握住音乐教室的门把手,停住。
      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最终放开了手。
      他仍旧低着头,看着地面,慢腾腾地沿着走廊离开。

      走到第二个窗户时,音乐教室的门猛然被人从里面推开,清脆的女声高喝:“李维!”
      李维有些僵硬地继续拖动着步子。
      女生干脆朝着李维追了过来,边跑边喊着:“李维,你给我过来!”
      才一瞬间,李维仿佛被解了禁,伸展开腿脚就跑了起来。

      一手抓着楼梯的扶手,借力转圈时,一切都自然不过,像平常任何一次下楼一样。哪怕是抓着扶手的手突然滑落,身体整个飞了出去时,李维脑袋里仍旧空白一片。
      高空坠落,仅仅几秒。身体在半空舒展开做起离心运动,然后迅速往下跌去。甚至来不及发出什么抗议。

      “李维——!”
      好尖锐的叫声。只来得及这么稍稍想了下。

      在晨曦的微光里,慢慢睁开眼睛。李维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半睁着眼睛摸到洗漱台洗漱,刮胡子,打好领带,才到厨房慢腾腾做起早餐。
      早餐很简单,只是煮了粥,然后起锅炒了一盆子黄灿灿的炒蛋。
      刚把粥盛起来,电话响,忙接起,是相处了两年的女友。

      “李维啊,听说你今天到公司请假了,怎么不舒服吗?”听见这如温水般温润的女声,李维脸上自然流出了点笑容。
      “没有,今天有点事,我就请假了。”
      “什么事啊?”
      “嗨,那个……”李维稍稍松了松领带,“也没啥大事……”
      “不是大事就别去了呗,李维我们相处也挺久了,要不,你今天来我们家吃个饭呗……”
      “嗯……再说吧……”
      “李维你是不是真的生病啊,别瞒着我,声音都有点不对劲!”
      “没事没事,真没事!可能昨儿个做了噩梦今儿还没缓过来,我能有啥事啊,不就是去你家吃饭嘛,我去!”
      “说的好像上战场似的,我家有这么恐怖嘛?”
      “哪能啊,紧张呗,好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先挂了中午见。”
      放下手机,夹了一口刚炒好的蛋,放进口中,却嫌恶起了太过油腻,李维硬逼着自己把蛋咽下去,却下不了第二次筷子。
      最终只好放下筷子,收拾了没动过的菜和粥。
      穿上黑色西装,出了门。

      02
      在去女友家的路上,路过花店,李维缓缓停了车,店主却像是旧识,不等李维下车,已经捧着一束花走了过来,李维摇下车窗接过花束,朝店主点了点头,然后递过钱:“每次都麻烦您……”
      “没什么,谢谢李先生光临小店。”
      然后离开。
      一切都是最最平常生活里最最平凡的一幕。

      女友老爸是个严肃的老头,每次被他瞪着,李维就觉得从脊椎开始冒一股一股的冷汗。
      女友老妈倒是完全相反的个性,热络的不得了,每次李维去总是招呼这招呼那。
      平常去女友家,虽不多,却庆幸女友有这么一个老妈不至于每次都冷场搞得很尴尬。可是今儿个却觉得无比难受,碗里油腻腻的各种荤菜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冒着一头冷汗终于被女友幸福地送出了门,坐进车里,李维真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发动车。
      然后慢慢开进高速公路。
      枯燥地开车。车里响着低低的音乐,一首钢琴曲循环再循环。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整条路慢慢被包围进了黑暗和暗黄色灯光的交织里。

      然后终于到了。
      拿上早上买的花,锁上车门。
      整个墓园,安静,黑暗。
      把雪白花束静静放在一座墓碑前,天色黑得甚至看不见墓碑上的照片。

      眼泪砸下来的时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人在这里。
      李维连忙擦掉眼泪。

      “在这里哭还不如当初好好说出来。”来人把花束放好,站直了身体静静看着前方,“人都走了好多年了,你也不必每年都来吧。也和你没什么关系。”
      李维沉默。
      “再说,姐姐的死你也不必自责……”少女在李维身边蹲下来,伸出手慢慢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只不过是跑着下楼梯的时候……崴了脚……结果冲了出去……谁能想到栏杆正好坏了还没修……”
      “崴脚?”李维愣愣地问。
      “为了在舞台上的时候更好一点,便拼命练着,每天在练习结束以后还留在音乐教室,一边放着那首钢琴曲,一边自己缓缓跳着……”
      “她跳得很好看……”嗓子干涩,根本不知道下面该说些什么!整颗心扑通扑通跳得越来越快,血液里有什么在鼓噪着!记忆里仿佛她说过:李维,那天你来看我表演,我就跳得好看一点。
      用那样命令的语气,说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两个人在墓地里沉默了很久。
      少女站了起来,用脚踢踢还蹲着的李维:“脚麻了,背我回去。”
      “嗯!”非常自然而流畅地答应了,像几年前非常自然答应她一样。
      背起少女的时候,少女敲了敲李维的脑袋:“我知道你很喜欢我姐姐,可是你这样也不是办法。难道你能一个人过一辈子?你不是还有个女朋友么?这样可是对不住你女友吧?”
      李维沉默着往前走。
      少女就拍拍李维的肩膀:“……其实也不是我自己要和你说这些话的,你爸妈拜托……我爸妈……做做你的思想工作……”少女哽咽了下,拔高了语调,“太可恶了!明明失去姐姐的是我们家,凭什么要照顾你们家的感受啊!明明我们家都不想提起这件事,为什么还要为了你再来勉强我们啊!”少女说着激动地重重捶打起李维,有冰凉的液体落进李维的脖子。

      那一条回家的路很长。
      没有灯光。
      只有少女絮絮叨叨地哽咽和断断续续时轻时重的捶打。
      还有在黑暗里,李维低着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背着女孩也不能用手擦,只好不断地不断地任它流下。
      深呼吸,满黑夜的冰凉。

      少女家只客厅开着一盏橘色的灯,李维蹲着,少女从他身上跳下来,擦擦自己的眼泪,用哭得有些沙哑的嗓子最后严肃地警告着:“你以后别来了,别再来了!也别再想着姐姐了!”不容置疑,马上跑进了家里。
      李维维持着蹲地的姿势,背人久了,总觉得两条胳膊麻麻的,没了感觉。

      03
      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天亮。
      李维扑进床里,马上陷入了睡眠。
      并且做了一个梦。
      仿佛是上一个梦的前端。

      梦里,女孩把琴谱给李维,笑着说:“李维,下次文艺汇演我们一起出个节目好不好,你弹琴我跳舞,绝对能把所有节目都比下去。”
      梦里的自己似乎有点害羞有点犹豫,对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心情更是复杂万分,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好快,只想快点逃离这紧张的氛围:“还是别了,我帮你录好,好不好?”
      女孩一愣,装着委屈:“好吧……”马上又换了期待的语气,“这样好不好,你先录一份给我练着,如果你改变主意,就来音乐教室找我呗,放学后我就在那里练习!”
      “……嗯。”

      后来怎样了呢?
      自己是去了,没勇气打开门,又溜了。
      女孩追出来了,在楼梯口飞了出去。
      自己听见最后她高声叫着“李维!”的声音,整个身体都僵硬得动弹不了,看她在空中翻过一个角度,就摔了下去。
      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整个高中年代,从高一在音乐教室门口的点头相遇,到为了考钢琴十级天天在琴房练琴常常看见她一遍一遍练着舞,再到不知不觉认识了二年。
      处了二年。
      喜欢上了。

      当时不敢开口的心情仿佛还在昨日,心脏不停扑通扑通跳着,脸上烫成一片。
      一起演出也不错啊。这句话再也没有机会说给她听。
      还有,遗憾着,再也无法告诉她,自己喜欢她的心情。

      那么那么的喜欢她的心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章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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