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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二章 诸法因缘灭(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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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南方仙界有一种杏树,一千年开花,一千年结果,一千年成熟。人吃了延年益寿,可得千年长生。神仙吃了固本培元,于修为颇有益处。若是炼丹,则更是起到事半功倍的效用。只是此树极难成活,培育方法略有不当,便树毁根亡。
她读到此处,手指轻轻扫过卷面,心里十分艳羡。
这本《古风》竹卷是昂日星官送过来给她消遣的,权当那日失约的赔礼。她本是推辞的,昂日星官满面陪笑道:“那日也不知怎的,回了府就睡着了,有误佳约,自当赔罪。若是不收,小神可罪无可恕了。”
她本是不收,听他如此说,倒不好推辞,只得接了过来。原意是闲时随意翻看把玩罢了,想不到读了几章倒欲罢不能了。
正在留连回味,一个天官匆匆奔入“琥珀仙子,玉帝宣你即刻回天庭。”
她领了旨,随着天官一同返回天庭。
进了灵宵殿,见天帝居中而坐,两旁仙家环立,庄严肃穆。
她施礼毕,玉帝道:“今日唤你上殿,只为掌管紫气东来阁之职虚位已久。你在阁内日久,可有什么仙家推荐?”
她微一迟疑,“小仙愚鲁,每日只顾清理打扫之事并不曾留意,请陛下勿怪。”
玉帝手捻长须,沉吟不语。
南极仙翁老脸笑得像个核桃似的,从西面仙家中颤微微地走上前,“陛下,依臣之见,琥珀仙子掌管紫气东来阁极为妥当。”
话未说完,东面神将中托塔天王恭身出列回道:“启禀陛下,臣不同意,紫气东来阁仙家重地,一介散仙,当不起这个重任。”
她站在玉阶下,心内颇认同托塔天王之语,也愿意交出阁内之事,一是图个清静,二则全身而退以便尽快完成自己上天庭的目的。正在腹内思忖着推脱之词,却见南极仙翁老脸抽抽着向托塔天王笑道:“天王此言差矣,散仙也是仙,何况受封之后,即为正仙,此不足虑也。”
托塔天王手托宝塔,脸上横肉尽颤,“仙翁,莫说散仙升为正仙此事事关重大,并非儿戏。便只是紫气东来阁掌印之职,更需慎重,尚应从长计议。”
玉帝见二仙家争执不下,却见她独站在阶下,状似与已无关,不觉皱了眉,道:“琥珀仙子,你如何看待此事?”
她打好了腹稿,气定神闲地正在观战,冷不防被玉帝一问,心头一跳,抬起头仰望玉帝,一时怔住了。
五缕长髯的玉帝,面如傅粉,双眉入鬓,目若朗星,唇红齿白,竟也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不知为何,竟与敖闰有些相似。
玉帝问毕,突见她抬头呆呆地看着自己,心内正在纳罕。
托塔天王已经暴喝一声:“大胆,天帝问话,小小散仙竟敢不答,如此不恭,实在有违天规,来人……”
“且慢。”她缓过神,冷着脸道:“天王暂请息怒。小仙因见玉帝法相庄严,敬慕无比,故此未及回禀,请天王稍安勿燥。”
托塔天王一向自视甚高,此次被她喝止,老脸通红,又不好当庭发作,十分难过。
她恭身向玉帝施礼,“回禀陛下,小仙法力浅薄,清扫之职已颇觉吃力。殷望陛下择取适合之人掌管紫气东来阁,取万籍之精髓,扬天庭之盛名。小仙愿全身而退,潜心修行。”
玉帝听她言辞谦虚有理,心里受用,微一颌首,笑道:“若派你掌管紫气东来阁,即可修行又可苦读,岂不两全?”
“兹事体大,小仙不敢妄为。天庭道行深者众多,小仙无德无行,不敢居此重位,请陛下明鉴。”
话音方落,只见西王母扶着瑶华仙子、碧华仙子从西面帷幄后走了出来,恰在她身边停了停,笑着点点头,“倒是个懂事明礼的。”
众仙家忙见过西王母,玉帝也站起亲迎,一面让至西座,一面笑道:“王母所言极是,朕倒也看好她这一点。只是掌管一职,颇难议定。”说罢,玉手微抬,冲着她一摆手,“你先退至一旁。”
她施礼退至众仙末位,静候下朝。
此时殿中安静,忽听一个好听的声音笑道:“依臣之见,司掌紫气东来阁,文昌帝君应是不二人选。”正是驱魔伏妖真君敖闰。
此言一出,殿内众多仙家均无疑议,纷纷点头,意颇赞同。即使有不赞同者,顾虑到敖闰位高权重,也不好再说什么。
敖闰笑嘻嘻地看看众仙,又看看玉帝,神情得意之极。
玉帝看向站在首位的文昌帝君,含着笑道:“帝君,你意下如何?”
众仙的目光均投向那个紫袍玉冠的身影,只听他清冷的声音缓缓在殿中响起:“臣遵帝命。”
“好,既如此,便辛苦帝君了。”
立在末位的她,只看见文昌帝君漆黑的长发和颀长的背影,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清冷的声音,却听不出他此时的心情。
待散了朝,她随着众仙出了灵宵殿。一时竟立在殿外,不知何去何从。心中正在感伤,文昌帝君率了众星君匆匆自殿内走出。她连忙躲至一旁,目送他遥遥远去,心里不知是悲是喜。天庭仙种又如何,终究还是入了这场局。
眼中失去他的身影,方才重重地叹了口气。鼓足精神,重整心肠,想到此后,无令不得下界,心里竟有些不舍,想想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妥当,倒也罢了。自此之后一面重拾清静无为的日子,一面就可以依计而行,离目的更进一步,心里雀跃激动。
自妖狐事件之后,她心中有事,这些天都没曾好生睡,如今大石落了地,心情舒畅,困意越发上涌,紫气东来阁倒不忙着去了,不如回府好睡。心里正计较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肩膀上忽地轻挨了一掌,身后一人低声轻笑道:“我为你的事如此出力,不惜得罪帝君,你可拿什么谢我?”
她听出敖闰的声音,也不回头,仍是匆匆而行,一面却道:“龙宫中应有尽有,何尝缺什么?倒是小仙,屋漏偏逢连夜雨,近况堪忧啊!”
敖闰转至她面前,与她比肩而行,笑道:“此话从何说来?”
“今日朝堂上出言不慎得罪了托塔天王,紫气东来阁之事又难免结怨于文昌帝君,想想前途渺茫,心内无比感伤。”
“你忧虑过甚,尚不至于。今日你对托塔天王的言词,倒很是对我的脾气。放心,他即知你我交好,应该不会为难你。倒是文昌那厮,面慈腹黑,你小心些方好。”
她心内冷笑,知道他是在自己面前讨人情,也不说破,只是道:“多谢提点。你去哪里?”
“自是去下界斩妖,你有什么地方想去?”
“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就是想以后再下界就难了,这些日子在凡间也没去什么地方,有些遗憾。”
“不如陪我去斩妖?”
“不好。无花无酒无风景,无歌无曲无美人,好不凄凉。”
敖闰听她说得委屈,不由笑道:“也罢。改日请你下界喝个痛快,如何?”
“甚好。我不虚让你了,知你有正事要忙,如此便告辞了。”她也不推辞,笑着与他拱手作别,兀自转回府中。
十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如今自己想要的基本上都已事事如意,而那个人估计也指日可见,为何自己的心却如此沉重,半分高兴不起来呢?修炼几千年也好,几万年也罢,自己仍是修不来智谋这一说?
莫存害人心,莫存利已意。谛听送自己离开地府的时候,语重心长的临别之语时时在耳边回响。“放心!”想起当初自己笑得风淡云清,承诺得十分痛快。原就是回来圆个未了的心愿,原就是利人不利已的事,怎么会让谛听说得如此慎重不祥?
坐在书桌前,思绪不宁,几次提笔,又无奈放下。无话可说,无情可诉,自己的这个仙人,当得倒十分干净。转念想起托搭天王掌中所擎舍利塔,倒是有几分意思。心里转了个念头,犹豫不决,还需至紫气东来阁中查查旧典方才万无一失。
一径下了界,背着手在紫气东来阁门外端详了半晌。紫气东来,缠绕着阁顶,飘渺虚幻。雕梁画栋,飞檐高阁,显出无数仙家祥瑞。
慢踱进阁内,选了几本书匆匆看了几页,又扔下了。取了本《高塔记》细细地默读一遍,又捡着重要的地方细看了一遍,眼看天色不早,方郁郁不乐地准备返回天庭。
看天边晚霞如火般艳,天际的云朵似镶了一道金红的光边,灿烂无比。猛地想起人世上常说的那句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即使成仙,纵使成佛,有些事,是不是也永远在心底里,过不去那道坎?比如说已经流逝的时光,已经形如陌路的人,已经失去的感情。
人力如何,仙力如何,一切不能顺天理之人或事,最终不过是掩入时光的长河中,慢慢变淡,慢慢走远,慢慢的无人记得罢了。原是自己过于执着了,现今回想起与菩萨的那句笑言,一时竟然有些悔意。自己若当时了悟,又何必来此走一遭,又要陷入色相皮囊一场。心里感叹,不禁想起那日的光景,菩萨的心情似乎不好,她抚着谛听的耳朵正在看《大光明经卷》,翻了一页之后,抬眼看到菩萨的神情,心里好奇,便忍不住笑道:“菩萨,看您神情,似乎在世上也有不了之缘么?”不过是一句玩笑,菩萨却正色道:“世上之人与我地府均有缘分,只是深浅不同罢了。如今看着世上人受苦,身为菩萨却无他长能助其脱困,故此面落哀伤。却被你个滑头拿来说事?”她嘻嘻一笑,正准备继续看经卷。菩萨却笑着道:“丫头,素日你总说心愿已了。依我看来,不过是句装场面的话罢了。”她侧了头,想想笑道:“原是句装场面的话,菩萨也不必计较了。”菩萨微微叹了口气,道:“你……原是个无心的人。”她只是贪看经卷,不再答言。
隔了几日,她便辞别菩萨离了地府。直到了轮回池,谛听还是陪在她身边。她搂着谛听,抚摸着它的软软皮毛,静静地听了好久它的心跳,方才跳入了轮回池,重生为狐,又修炼成仙,化骨成人仙。这一切,却均是由自己一时的口快,那句玩笑倘或不说,是不是此时自己仍伏在莲花座旁,抚着谛听的皮毛,正在看着经卷呢?
几大洲匆匆地搜索一番,急急忙忙赶回东天门,恰好赶上天门将要关闭,若再迟一点,就要落得私自不回天庭之罪了。
匆匆回了府,泡入温泉,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见天已快亮,索性不再睡,只穿了一件素白的长袍,来至书房中。取了昨日在下界取回的青玉与檀木,又翻出刻刀、磨石,锯、尺等等各项工具。施了仙法,不一刻,一座九层五方的玲珑塔便建了出来。
她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了许久,仍是不满意,便丢在桌子上。仍是出了府,去紫气东来阁照管,直至日落方才回来。
路过银河,虽非看晚霞之日,仍忍不住略停了停,看银河里星光灿灿,点点滴滴的往事突地涌入脑海中,眼窝一热,急忙掩了面,心中又痛又苦,却又无人可道个中辛酸。强按纳住心酸,转过身来,一个清冷银光素裹着的仙者静静地站在自己的身旁,望着遥遥的星河,面色平静。一刹那,天地无色,星辰无辉,她的呼吸猛地停滞,他抬眸淡淡地看着她,二人相望,却均是一愣。她急侧转了头,施礼道:“小仙见过帝君。”
文昌帝君心里有些恍惚,如此情景,分明在哪里见过。只是这位琥珀仙子,初上天庭不过几百年,与自己素无往来。算上那次毕方之事,于今不过二次照面,为何对她却有种莫名的熟悉?
也许是这些日子耳边总能听到仙家们对她的议论和敖闰的唠叨,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吧?他虽一直未下界,最近却常常听众散仙提起这琥珀仙子自担了清扫之职,倒对紫气东来阁的事务也是尽心尽力。按他想法,历练历练这仙子,若无大错,便顺水推舟,过些日子,请了玉帝旨意,便由她掌管便罢。只是这几日被敖闰聒噪得十分受不了,方在殿上顺了他的意,接下了紫气东来阁。一想到敖闰,心里柔情再暗纳不住,脸上也带了几分甜蜜。
琥珀眼见他目光温柔,唇角含着笑意,看出他心不在焉,估计是在想着敖闰,也不点破,只是垂下眼帘,沉默不语。文昌帝君心里情动,抬眼看着她,本是想说几句客气话便告辞,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见她半垂着头,发丝随风轻舞,脸色苍白,唇色泛着青白。怜悯之心顿起,只愣怔在那里。
一片寂静,她觉得有些不对,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中含着垂怜之意,不由微微一笑,垂了头仍是无语。他见她突然一笑,却仿佛千万年的冰山突地融化,心中不觉柔情一荡,忙敛了心神,柔声道:“唐突仙子,还望勿怪。”
她仍是微微一笑,眼波流转,低低道:“帝君客气,小仙不敢。”
他看着她的笑容,暗自吃惊,却仿佛是在哪里见过般,何至眼熟至此?一时微愣,便未回应。
她含着笑,微一凝睇,心已了然,仍是施了礼,低低道:“若帝君无它事吩咐,小仙告退。”
他在心里细细搜索一遍,仍是毫无印象,正在入神,却见她突然抬了头,唇角笑意盈盈,眼波里笑意浓浓,方悟到自己的失礼,忙回了半礼道:“失礼了,仙子勿怪。”
她轻抬手掩了唇,仍是忍着笑道:“小仙不敢,小仙告退。”
他目光直至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方才收回。心里却疑惑,回想方才情景,又有几分说不清的情愫。回想自己万年仙力,竟然不敌她的微微一笑,大失仙仪,心里颇是奇怪,沉吟半晌暂不回府,一径来至她的霞栖宫。
敲了几次门,却不见仙童出来。他心里好奇,便直接由穿墙过院来至宫内。
一座小小的宫殿,前殿内黑沉沉一片并无灯光人声。转至后殿,也是如此。方一转身,眼前所见,顿时脸如火烧。
她这一日在下界忙碌的狠了些,周身疲乏,回宫中第一件事就是弄了热水,在后院中泡澡。心静身舒,阂了双目正在养神。忽听身后有响动,回过头,见文昌帝君面露尴尬站在院中,进退无措。
她左手扯过霞衣,右手自眉间取了一颗南珠,抛在空中。那南珠低低地挂在半空中,发出柔和清冷的光来。她方披了衣,向帝君施礼道:“小仙迎接来迟,请帝君恕罪。”
文昌帝君见了那南珠是大吃一惊,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连忙回礼道:“府前叩门无人应答,特来后院相寻。来得不巧,还请仙子恕唐突之罪。”
“不敢。帝君说得哪里话来,是小仙府邸简陋,待慢得很,请帝君勿怪。因小仙常在下界,府中无人,应酬也少。故送了侍奉童子随奉别位仙友,免得误了他们修行。不想今日待慢了帝君,万望勿怪。”
说话间,她请帝君在院中落坐,收走洗澡的用具,方洗了手,汲水烹茶,奉上了仙果点心。
藤椅宽大,她坐在椅上,抱了双膝看着南珠。双腿、双足未着寸缕,坦露在外。
她看了看面前这位秀曼都雅的帝君,呷了口茶,并不急着询问来意。
倒是帝君笑了一下,道:“昨日领了紫气东来阁的差事,以后少不得要麻烦仙子。”
“帝君客气了。”她回了一句,见他看着自己,目光柔和,心里一时揣测,一时糊涂,忙侧了头,有意无意地捧了茶嗅着。
帝君看着她的侧脸,曲线柔和,长发披散下来,衣衫微皱,情懒意疏,哪里有仙子的风范,倒有些凡人的样子。
她抬手,拈了那枚南珠,向上推了推,仍是无话。左肩外露,大片的肌肤暴露在文昌帝君的面前。
帝君犹豫了一下,随即收起心猿意马,仔细看了看她,轻笑了一声,道:“仙子真性情中人。”
笑声入耳,像极了二太子敖闰的笑声。心内百转千回,却并未回应,默了半晌,忍不住道:“小仙自奉了玉帝旨意在阁内清理打扫,日日担心,生怕出了纰漏。如今帝君接管,小仙方觉肩上一块巨石落了地,着实轻松。”
他莞尔一笑,道:“这些日子倒是有劳仙子了。”
“帝君,小仙不是邀功请赏这个意思。”想想也无话可解释,便随手取出九层五方玲珑塔把玩。
帝君见了此塔,不觉得一愣,忍不住赞道:“好精致的塔。”
她微微一笑,递至帝君面前。他取了过来,细细把玩了一番,心中一动,笑道:“仙子,此塔可有什么用意?”
“原是没有什么用意。只是见古卷中记录塔的极多,做来玩罢了。如今突然想起,玉帝首推文界,人界君王也是如此。小仙想紫气东来阁建在人界终是有所不便,倒不如由人界广推藏书之风,建此塔以藏之,借以彰显文途正事,又鼓励了天下读书人,如何?”
帝君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见她微微笑着,一面嚼着果子,一面慢慢说着,看不出有何居心和纰漏,心里考量,终笑道:“如此,倒多谢仙子为天下文人费心思量了。”
她连忙摇了摇手,道:“帝君,小仙不过乱想罢了。若得行,便请帝君千万莫推辞,一力担当了做成方好。若不成,便是你我二人胡乱玩笑,当不得真的。”
帝君见她紧张,倒微一愣,笑道:“如此对天庭人界有益之事,仙子何必如此推辞?”
她一手抚额,一手乱摇,笑道:“帝君不了解我,小仙喜清静,最怕麻烦,这主意我不过是想想,若认真想做,小仙却觉无能为力了。此事放在我手中,只怕好事变坏事,小仙实无此耐心做这般浩大之事,还望帝君体谅。”
帝君见她说得情切,也只得作罢,只笑着谢了她。她连忙口称不敢,立刻转了话题“小仙明日在紫气东来阁,敬待帝君。”不过,她本是打扫清理的活,想来也不需与帝君交接什么,心里想想,脸上并不显露。
“也好,有劳仙子。”
“帝君客气,份内之事。”
“不叨扰了,告辞。”
“慢走。”
收拾完毕府邸,她研了墨,写了份紫气东来阁五座建筑的书籍分布建议书,又写了一份清扫打理的注意事项,取了个锦盒,把建议书和钥匙都放了进去,注意事项则掖在袖中,方才安寝。
第二日,她早早赶至紫气东来阁。开了门,开了窗,正在通风,见远远一群人簇拥着紫袍玉冠的他向此处而来。
她连忙捧了锦盒,站在阁外恭候。
一干人等到了紫气东来阁,她上前参见毕,请众人入阁。
他手下人等检点完毕,签了交接薄。她本想将锦盒奉上,想了想又犹豫了。帝君回过头来,见她手持个锦盒站在那儿,温声道:“仙子,可还有事交待?”
“此锦盒内是小仙写的紫气东来阁书籍分布建议书及门窗钥匙,敬交帝君。”
一个小童上前取过锦盒,验收完毕,她方才施礼告退。出了阁长出了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水,不知是悲是喜,甩甩长袖,振奋精神,召了朵云彩径自回天宫覆命去了。
帝君眼尖,见她的袖中掉落一物,命童子取了来,却是一页宣纸,细细地写明了照管紫气东来阁的各条注意事项,密密麻麻的小楷,工整详细。
他拿在手里看了多时,微一沉吟,看到她留在桌上的交接薄,知道她无法覆命,便安排了两个侍丛留在阁内照管,其余人等随他重返天庭。
快到灵宵殿时,见她笼着袖子愁眉苦脸的正在殿门口那呆站着。见他与众人前来,喜上眉梢,迎了上来。
他令众人退后几步,独自迎上去笑道:“仙子不入殿内覆命,为何在殿外枯等?”
她瞧了瞧帝君的脸色,喏喏道:“小仙忘记携带交接薄,恐怕进殿难以覆命,好在帝君赶来,否则真要枯等许久了。”
“诺。”他取出交接薄,递给她。
她接在手中,道了谢,正要进殿,却听他在身后笑道:“仙子,不检查一下吗?”
“啊?”
“也许少了几页呢!”
她一愣,依言翻看了一遍,确认无误,抬头看他,却见他递过来一页纸,接过来一看,正是自己所写的注意事项。
她脸上一红,“小仙多虑了,倒教帝君见笑了。”随说随将那页纸塞进袖中。
“仙子,多谢有心了。”
“不敢当。”
“承蒙不弃,敬请来宫中一聚。”
“小仙不敢当,若帝君不弃,定当拜访。”
“好,随时扫席以待。”不待他再开口,她匆匆捧了交接薄进了殿,向玉帝覆命。
诸事完毕,交了通行牌,纳了玉旨,玉帝嘉奖几句,她谢了恩,摇摇摆摆地出了殿,驾了云向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