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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除夕夜欢中隐忧,正月天信里藏祸 ...

  •   翌日除夕,长生殿内,酒宴歌舞之后,该散的人都散去了,其余的人也皆被遣走,只余李隆基与雍容在此守岁,夜深雪落,更长漏短,岁末年尾的静夜,难免不勾人回忆。
      “年年都过得匆匆,回想起来,都记不起去年此时是何情景了。”李隆基笑道。
      雍容嘴角轻扬,淡淡道:“陛下日理万机,又哪里有闲心记挂那么多。”
      “呵,去年……去年留你一人在华清宫。”李隆基呵地一笑,语带讨好,道,“这是怨朕了?”
      雍容望望李隆基,欣然一笑,又违心低声道:“只是……今年陛下留在这里……不合礼制。”
      李隆基听了,只是笑笑不语。
      忽尔,殿外焰火灿然,李隆基拥着雍容步出殿,凭栏同看。干冷的夜空被焰火染得绚烂,每一道光彩都让周围一亮,照着缓缓而落的雪,映着苍苍茫茫的山。一切都是暗暗的白色,只是冲天而上的焰火是亮的、彩的,试图将黑沉沉的天,擦上一丝光,染上一分色,只是它匆匆划过夜空,又落回无边的白雪中。
      二人仰首看了良久,雍容倚在李隆基的肩头,悠悠道:“真美……真想就这么看着雪落一夜。”
      “往后年年朕都陪你看。”李隆基说着又将她拥紧了几分,“不止朕,还有我们的孩子。”
      雍容莞尔一笑,伸手环上李隆基的腰。李隆基也握住她的手,才察觉她手是冰凉,低首看向雍容,只见她的脸颊已被冻得微白,于是忙笑道:“回去吧,可别冻坏了,这雪景有日子可以看呢。”
      “嗯……”雍容应着,心里却暗暗浮过一丝喟叹,不知这样的岁月安好,能有多久?而灵州的程非墨接到书信,可会思量斟酌,权衡轻重。

      千里之外的灵州,年头里也是漫天飞雪。今夕初五,照例要放炮仗送五,过了今夜,这年也算是过完了。这晚,程非墨与徐朔、魏让等人围炉夜话,几杯酒下肚,兄弟们难免又为他鸣起不平来,常胜年纪最小,略喝了几杯酒水就歪在一旁听他们说话。
      恰在此时,有士卒来送信,一屋的人都喝着聊着,常胜就接过信来,抬眼一看是给程将军的信,信上的字迹却是他熟悉的,常胜心中疑惑,雍容姐怎么会给程将军写信呢?他想着程将军被罚守灵州也是因雍容姐,又看一屋人正为程将军抱屈,也不好将信拿给程将军,只得自己收了,又歪着喝酒。
      谁知一个不慎酒翻在自己身上,正好湿了信笺,常胜手忙脚乱拿出信用衣服拭干。程非墨瞧见,涩涩一笑,问:“贵妃娘娘又给你来信了?”常胜略一迟疑,也就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收起信,辞了众人,回到自己的房中。
      回到房中,常胜将盯着信封上已有些晕开的字迹,他是知晓其中尴尬的,所以更是疑惑雍容姐怎么会写信给程将军?怀着几分好奇几分疑虑,他小心翼翼撕开信笺……
      “程将军亲启:
      岁末天寒,将军近来可安好?过往不提,此番修书与将军确有要事,唐突之处还望将军见谅。
      不知程将军可还记得当年陛下密旨所寻之人?昔日密旨欲将其寻之、除之,皆因恐此人日后危及社稷,其中隐秘恕雍容不能尽述。雍容近日得知,那人正是将军帐下,当年岚州相逢,又与将军同解阴山之围的少年。雍容初闻之时,心中也曾翻覆,这几年我未曾不视他为弟,想必将军亦是如此,而君命难违……不知这些年常胜追随将军在军中是何品行?雍容愚见,常胜虽机敏有余,但无忠君之心,还请将军处处抑制着他些,若他一心安乐,或可平安,若他有宏图之志,将军则定不可留之。若因你我之仁,误万里江山,罪责深甚,望将军权衡。必要之时,除之以绝后患。
      雍容上。”
      常胜字字看罢此信,只觉方才喝的那点酒带来的热乎劲霎时凉透了,这是那个对他温暖笑语的雍容姐写的吗?写给因她被罚灵州的程将军,并让程将军除掉自己?她说她视自己为弟,却因什么“恐此人日后危及社稷”的理由要杀了自己?这是何等的荒唐!是他们两个让他从一个自己也瞧不上自己的小贼,成为今日堂堂正正的男儿,可却也是他们,要将自己杀以绝患。既要杀之,何必救之!常胜心头不禁涌动起一股怒恨之气,恨不能当面向雍容姐问个清楚,他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直至字字句句都如刺刺入心头,都在摧毁着他好不容易建起的略带人情味的世界,他明了了雍容信中的决绝,于是,将信扔入火盆,任凭仇恨如火苗般在他心中蔓延。

      而华清宫中,雍容苦等半月,灵州仍无半点消息传回,她心头焦虑,又提笔修书一封,寄往灵州,只是她并不知道,这信还没有出宫,就已经落入李隆基的手中。
      飞霜殿里,握着信笺的李隆基面色阴沉,他着实想不到,有什么理由,会让雍容写信给这么一个伤害过她的人。他看着信封上的字,在拆与不拆之间犹疑,良久,他喟然向下首道:“罢了,去将贵妃请来。”
      跪在下首的是雍容的贴身侍婢青芜。青芜初时服侍雍容是授皇命的,那时雍容尚是女史,李隆基的意思,一来是让她悉心照料雍容,二来是暗中禀报雍容的起居行动。那时,青芜也不懂陛下对雍容是何样的情愫,只是听命,她一向装作只字不识,所以雍容写信也不避她。而今陛下与娘娘感情笃深,雍容待她也是极好,她早已一心服侍雍容,这次若非雍容一月修书两封与程非墨实在有些蹊跷,她也不会禀报皇上。
      雍容来到飞霜殿,还没来记得请安,李隆基便将信向地上一掷,雍容微一颦眉,定睛看清正是自己放寄出的信,心下一叹,难怪半月多也未收到回信,自己也真是疏忽,还只当往日给常胜寄信那般,毫不避讳地就将信寄往灵州。她只觉无须再辩,抬首抱愧看着李隆基。殿内其他人看这般情景,早已默默退下。
      李隆基沉沉地道:“朕生怕你听着见着关于他的一些消息勾起心伤,让他永守灵州,不想你却毫不挂怀?”
      “若非不得已,臣妾也不会……”
      “不得已,身为大唐的贵妃,你还有何不得已的?不得已到要连连修书与一个曾轻薄于你的人!”
      李隆基的话在雍容耳边微微一震,雍容错愕片刻,他再疼惜自己,也还是皇帝,天子之怒,她又能如何?也只能是跪地道:“臣妾知错了。”
      “起来。”李隆基依旧怒意未消道,“身怀六甲不必如此,做事总是这么不知顾忌。”
      “谢陛下。”雍容起身,想着自己信中所言,若李隆基一一追问起来,自己又将如何作答。
      沉默少顷后,李隆基轻叹着问:“究竟所为何事?”
      雍容略带疑问地望了望他,李隆基只道:“朕并未看信。”
      “程将军麾下的常胜,臣妾一向视他为弟,臣妾恐战场凶险,想让他任个太平清闲的差事,远离权力兵戎。”
      “仅为此?”李隆基问道。
      雍容微微皱眉点了点头。
      “看来你和这常胜还真是亲如姐弟,上次你向朕提起,朕没有应允,你就……你呀……”李隆基笑叹,“朕答应你便是。”
      “谢陛下……”雍容心头微微释然,常胜若能如她所说,那该是最好的结果了吧。捡起脚边未拆的信封,雍容又道,“不仅因此,还有谢陛下对臣妾的信任。”
      李隆基唇边浮起一丝笑意,道:“望你莫辜负了朕的信任,自己要疼惜自己。”
      雍容默默颔首,便自退下。

      飞霜殿外,白雪纷飞,雍容仰首看着漫天飞雪,轻握手中的信,暗自庆幸程非墨并未收到自己的信,心中也似终于松了一口气,幸好,有李隆基这么一个男人信她爱她,才使常胜之事犹可回环,而想到自己信中所言,雍容又不禁自问,自己是不是过于狠心?雍容轻抚微隆的小腹,心中默语:“娘该为你积福的……还好你的父亲没有让娘铸成大错……”可她不知,如今的常胜已经是恨根深重。

      正月下旬的一个午后,一封由灵州而来的信如这天的大雪一样,不期而至。
      因是灵州来的,所以这信先到了李隆基手中,信是给雍容的,却并无落款。拿着信,李隆基心头就陡然升起一股火来,雍容修书过去也就罢了,他程非墨还真就敢回?一怒之下,李隆基撕开信封,却只见一张略微泛旧的纸笺,细读罢,才发现竟是一道密旨,可自己并未下过这么一道旨,看这语气措辞倒还像他,只是这字还差几分力道。李隆基轻轻捏了捏眉心,这字是雍容的手笔无疑……
      李隆基放下纸笺,拳握得咯咯直响,任她如何任性放肆,他都可以包容,可江山大权怎容僭犯?

      五十二.两心相疑寒似雪,未及冰释又逢火

      正月的雪簌簌地下着,骊山是皑皑的白,温泉的热气融了落雪,水汽凝在屋角房檐,成了层层白霜,飞霜殿由此得名。雍容踏着不再轻盈的步子进到殿中,却只见李隆基独坐殿内,盛怒难平。
      “你怎么就不能乖巧地在朕身边?”李隆基眉宇深锁,声音闷闷地发问。
      雍容看着李隆基如火如电的眼神,一步步走向他的身边,她不知自己又是哪里犯了他的忌讳,引得他比上次还要愤怒,可无论是因为什么,她都要将之化解,才好不辜负他的情谊。
      在李隆基身旁站定,李隆基侧目怒视着她,雍容柔声道:“臣妾如今一心服侍陛下,哪里还敢不乖巧。”
      李隆基微一闭目,扣了扣案几上的纸笺,雍容皱眉看去,一望之下,就认出那是当年自己伪造的密旨。她只觉心跳像停了几拍,登时手脚俱凉,愣在那里。良久,她才看向李隆基,目光交汇的一瞬,她急急跪下,垂首低眉,呼吸错乱。
      “雍容,朕并不知你上一封信写了什么,让程非墨寄回了这纸笺,但这纸上的字迹……是你的……”李隆基这几句话似从牙关中挤出一般。
      雍容半惊半怯地抬首看向李隆基,原来程非墨收到了信,可他为何寄回这密旨……伪造圣旨足够定自己死罪了……李隆基他会吗?
      “臣妾知罪……”雍容不是没有怕过他,可从来都是以一个女人角度,去怕一个男人进入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心间,但这次,她是一个犯了错的罪人对一个裁决者的惧怕。
      “为何私自捏造这么一道旨意?”李隆基压着怒意与失望道,“要寻的又是何人?”
      “所寻之人是一个可能危及江山社稷的人,臣妾是急于寻得此人,一时愚昧,犯了大罪。”雍容道。
      李隆基剑眉深锁,问:“那……人可寻着了?”
      雍容皱着眉点了点头。
      李隆基又问:“死了?”
      雍容万难作答,说出常胜之名,李隆基定会立时杀之,于是她只吐出一个“是”字。
      李隆基伸手缓缓抬起雍容的下巴,他怎么能容忍有人僭越他的皇权,她真如李真远所说,不安于后宫,李隆基怒视雍容片刻,一把扼住她的脖子,厉声问道:“你可知道,你犯下了怎样的罪?”
      雍容艰难地轻点了一下头,李隆基手上更用了一分力气,雍容被她掐得说不出话来,只微张着口勉励呼吸,心想莫非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但想想能死在他手中其实也还算不错,随即她嘴角浮出一丝释然的苦笑,只是可怜了腹中的孩子,她伸手轻抚在小腹上,最后留恋地望了一眼李隆基的眉峰眼角,其实即使不看,他的样子也印在她的心间。可她却未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不忍,有的只是欲除之以绝后患的决绝。望罢了这一眼,雍容的心也凉透了,她缓缓合目,眼中掬的泪簌簌而落……帝王之爱,不过如斯,她自问并不悔恨,可却再也无法多爱一分,就在这里停住吧,再也不用为不会到来的未来担忧……
      李隆基见她一副安然待毙的样子,心上忽一惊觉——他不愿她死,她怎么能死,于是李隆基忙收了手。
      雍容觉得颈间一松,本能地大口喘着气,瘫坐在地,手在小腹上来回婆娑。
      李隆基见她此状,虽也心痛的,却只冷冷道:“前有武后掌政之鉴,朕所忌讳的你不是不知,你却一再再地僭越。朕念你怀有身孕,暂且不罚,明日回宫,你就在容华殿中静养安胎,好好思过吧。”
      雍容懂他的意思,不过是将自己幽禁起来,她自知多说无益,也不去解释这已是陈年旧事,看着冷面肃目的李隆基,她心如死灰,方才放下生死的刹那,她似懂了,帝王毕竟是帝王,他再爱你,也是以一个帝王的身份来爱你,那些所谓的权力、平等,都是他想给予便给予,想收回便收回的,想要两心不疑,携手相依,不过是自己的痴想奢念罢了。
      “陛下……”她似叹息一般道,“雍容……不愿意……”
      李隆基凤眸怒睁,自己已经如此宽恕她了,她竟还不知好歹。
      “臣妾辜负了陛下的宠爱、信任,无颜留在宫中。” 雍容抬首望着李隆基,既然你需要一个理由,那我也可以给你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雍容也知,李隆基此时同自己一样,不知该如何面对对方,只是他想到的是幽禁,而她、却想离开……虽然她知,将来孩子降生,他也未必真会如何严苛地惩处她,可刚刚他的手扼住的不止是自己的呼吸,也捏碎了她对他依恋的心。
      李隆基皱了皱眉,冷声怒道:“好,朕遂你的意,明日你便去杨元嗣的府邸,闭门思过吧。”
      “谢陛下。”雍容叩首,想不到当日认杨元嗣为父,倒让她今日还有个“娘家”可回。

      次日,李隆基起驾回宫,雍容则被遣回杨元嗣府上,日常身边伺候的人一个也未跟着。外人只当是贵妃触怒了龙颜,无人知晓其中因由。杨元嗣接到旨意时,顿时就犯了难,贵妃被遣返回娘家,让他这个贵妃的义父如何是好?况且雍容来他府上这几日,都是将自己闷在房中,他一个臣子又不便近前多言。
      李隆基回宫后亦是闷闷不乐,高力士见皇上这样,一边劝慰陛下,一边请命愿往杨府规劝贵妃,李隆基却只沉默不语。居于皇位的人是寂寞的,他讨厌这种寂寞,却也不容他人进入自己的这份寂寞,这寂寞是握有皇权的人独享的,可她走进了自己的寂寞,甚至是自己牵着她的手,让她走进来的,他以为她懂得,他以为她不会僭越,可她胆大到伪造圣旨,这怎么能容,但对她,自己又怎么能不容。
      贵妃之事,后宫多数妃嫔听闻之后都是暗暗欣喜,唯独武婉仪来求李隆基早日接雍容回宫,劝李隆基就算不念往日恩情,也要顾及贵妃腹中孩儿,又提到自己夭折的儿女,一番话说下来武婉仪自己也是感怀无限。李隆基听罢,似有所动,却依旧无语,直到武婉仪求他允准自己亲往杨府,李隆基才悠悠叹道:“她性子要若如你这般柔顺就好了。”

      雍容在杨府中闭门数日,听闻武婉仪来看望自己,心中微微有些讶异,自己却也懒怠出房门,索性请她单独到自己房中来。二人相见,相视一笑。一个是被逐出宫的贵妃,一个是丧子失女的婉仪,彼此都能从对方身上看到一点自己的影子,不过都是为情所苦的女子。她们彼此相帮过,怨恨过,猜忌过,可现在,她们在宫外相见了,却是这么淡淡地笑一笑,过往都作云淡风轻。
      雍容只道:“没想到,倒是你来看我。”
      武婉仪也笑笑:“我也是见陛下这几日不悦,知是因为贵妃娘娘,才请命来此的。”
      “他罚都罚了,还不悦什么,好似皆是我的错一般。虽然,确实都是我错。”雍容轻声怨道,“怪只怪,他是天子,他习惯了至高无上,习惯了别人的逆来顺受。可我却只把他当□□人,我又那么不愿逆来顺受。”
      “那皇宫就是个人人都逆来顺受的地方,尤其是当皇帝的女人,活得太明白,太苛刻,只是让自己累。”武婉仪轻轻说着。
      “在宫中逆来顺受,只是因为你不爱那个男人,不在乎那一切……”雍容想到崔子衿与武婉仪的种种,也就止了话。
      “呵呵,是啊,那个皇宫,那个坐拥江山的男人,我是不爱,但是,我也是巴心巴肺地爱过的……”武婉仪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变得悠远起来,雍容没有打断她,静静听她说着。
      “因为爱,才会太过在乎,容不得一点点不完美,才难以原谅……可也是因为爱,再难容忍的最后都会容忍,再难原谅的最后也都会原谅……虽然心底经过千回百转地折磨,可若是没有这些,又怎知爱得深重。”武婉仪目光悠悠,她有她的心事,但也不忘此行目的,轻声劝道,“所以,那些由爱而起的矛盾纠葛,趁在还爱的时候,就让它们也因爱释然吧。”
      雍容听着她的话,若有所思,身为帝王,以江山为重无可厚非,自己也确实犯下了难赦的罪过,他待自己已是宽厚,可她总难免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去想,他扼住自己时的那股杀意绝不是假,他那时只是一心要除去一个僭越了皇权的人的性命,甚至不顾这个人腹中正怀着他的孩儿,每当想到此,她就觉得彼此再难相待如昔。
      半晌,雍容才迟疑问道:“你……原谅子衿了吗?”
      武婉仪微微错愕,笑叹:“娘娘该问他、原谅我了吗?”
      雍容颦眉颔首,自问,杀儿弑女的仇啊,也能放下吗?她想着不禁觉得闷闷的,想是屋子里烧的炭火太重,欲开窗透透气。
      谁知,窗子一打开,只见外面火光冲天,火势已将她住的这片房院团团包住,毫无出路,火苗眼见就烧到她这间房了。二人顿时慌乱,不知如何进退,烟气熏得两人咳嗽不止,眼目难睁,渐渐神志混沌,都瘫软在地。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灰白色的人影,斜斜地破窗而入。雍容只觉被人抱起,她勉力睁开眼,先看到的是一双朗目,在烟火中也依然清朗的眼睛。
      “子衿!”雍容被烟呛得声音全是哑的。
      “别说话,没事了。”崔子衿话说得很快,却给人很安定的感觉。他将雍容抱在怀里,转身欲走。雍容忙扯扯他的衣襟,哑着声道:“还有武婉仪。”
      “我先救你。”崔子衿一边说,一边从窗中飞出,纵身跳离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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