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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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我爱上了他的家，爱上他那个小小的房间，雪白的墙面，洁净的窗子，抬头便望见那湛蓝的天空一角。
我喜欢早上去他的房间。夏日的微风吹起窗帘一角，飘来的牛奶味道一点都不甜腻。他总是利落的背起书包，然后快步朝我走来。
他总是喜欢抚摸我的额头，轻柔的，如同清风拂面，一瞬即逝。
后来天气越来越热，夏至那天，学校放了半天的假。记忆中没有炙热的天气，是他牵着我的手，在一个靠近马路的小区的石凳上坐下。对面的高楼遮挡住了刺眼的阳光，一片荫凉清爽。右边就是马路，喧嚣的车流毫无留恋的流过，世俗的人声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我和他在这样的角落里，静静的看着车来车往，人潮涌动。
抬头望到的是依然湛蓝的让人沉醉的天空，闭上眼，感觉微风扬起额发。接着是他的手，拂过额头，触动心弦。
我无法想象他离开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我的世界已经渐渐开始清明了起来，一个人的时候，我会拉开窗帘让阳光普照进来。我不再自闭，一个人的时候不再感到惊恐，取而代之的是渐入心房的丝丝满足与甜蜜。我爱上了打扫房间，每次在光柱中飞舞的细小尘灰，姿态翩翩，犹如那细微的心事，纤细又美丽。当我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时，总是傻傻的笑。而他会好笑的看我一眼，然后揉乱我的发。他亲自照顾我的金鱼，让它在水中美丽的浮游。
有一天，他来到我这儿，背上背了一个吉他。我吓了一跳，说：“哪儿来的吉他？”
他说是自己攒钱买的。他一直都想学吉他。
我抚摸着吉他光洁的表面，紧致的琴弦，心中一股神圣不可欺犯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笑着说：“要不要听我弹给你听？”
我重重的点点头。
于是他掏出拨片，用修长的手指开始了琴弦上的盛宴。那凛冽又不失厚重的琴声，拨动了我的心；缓缓流出的曲调如同那千年不化的情，让人潸然泪下。
我慌乱的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
平和依旧，带给我心安。
一曲既终，他抬起头，笑笑：“还不是很熟练，以后就会慢慢的好了。”
我摇摇头，手指缠绕上他拿着拨片的手。
于是在我们一起度过的那几年少年岁月，听他弹吉他成了一段最美好的回忆之一。记忆一直在变，变的渐渐模糊，但是他弹吉他的身姿以及他的歌声，却一直鲜亮如新，从未褪色。
后来有一次，我坐在他家门口的石台阶上，背后是一丛矮灌木丛。他打开门走了出来，背着他的宝贝吉他，然后坐在我旁边，我看见他的汗微微湿了他的白衬衫。
“好热，今天就在外面练习吧，外面阳光正好。”
午后的阳光照在灌木丛和对面马路的梧桐树上，路面斑驳明亮。
于是他拨动琴弦，开始了歌唱：
I was a quick wet boy,
diving to deep for coins.
All of your street light eyes
wide on my plastic toys.
Then when the cops closed the fair,
I cut my long baby hair,
Stole me a dog-eared map
and called for you everywhere.
Have I found you
Flightless bird, jealous, weeping
or lost you, American mouth
big bill looming（注）一
路上偶尔有行人路过，有人驻足，面带微笑看着我们；有人匆匆走过，不曾看过我们一眼；有几个小男孩睁着水润的大眼睛好奇的望过来，脸上黑黑的。
一幅太美的画面，每次想起来都会微微的心疼。有人说过，人类太脆弱了，脆弱到不能承受任何过于美的事物，到最后，只能是崩溃。
后来他把我介绍给他的表妹，一个叫菲菲的女孩子。
菲菲好奇的把脸凑过来，都要贴上我的脸：“哥，你确定这人是男孩子吗？！”
我感觉自己的脸跟火烧似的。
他笑着把菲菲拉开，“别闹，这家伙害羞的很。”
菲菲哈哈大笑，她的眼睛笑起来很好看，流畅的眼尾清晰极了。
“呐，这个人好可爱，可以借给我玩吗？”
他无奈的笑着：“菲菲，你乖点。”
菲菲依旧爽朗的笑着，笑声婉转清脆，好听极了。
后来我们三个经常一起出去玩儿，去野外踏青，去小溪边玩水，去小山上避暑。那个夏天，有水有山，惬意极了。
我们三个跑到山上找了一片荫凉的地方，说说笑笑，那不知愁的岁月不经意间在指间流过。
她笑的一脸幸福：“看着你们两个，真为你们高兴。呐，哥，你不许欺负小可！你看他那么弱不禁风的样子，被你欺负一下就感觉活不成啦！”
他皱皱眉：“别瞎说。”
她鼓起腮帮子，受了气似的呼扇了两下子。
我笑着低下头。= =
过了一会儿，她又兴奋的说：“喂，你们要去一个城市的对不对？我也要跟你们去！”
他宠溺的摸摸她的头：“那你就要好好努力读书啊。”
“知道啦知道啦，”她不耐烦的说，“我当然要好好读书啊，这样才可以离开这里。哎呀这里无聊死啦，都没什么好玩儿的东西。我要考去别的城市，然后在那里好好玩！”
“你都想玩什么？”
她想了想，认真的说：“我想要一种生活，充满了阳光和希望，每天见到微笑的人群，让我的心情舒畅。我还要帮助别人，让他们也露出笑容。我还要我的生活充满了花香，仿佛是漂浮在半空中的生活，梦幻又神奇！”
我想象着菲菲的描绘着的生活，充满了期待。菲菲是这样的女孩子，她天生热情，如水晶一般闪耀着光芒，纯真又美丽。她应该过的就是那种生活，干净，明亮。
后来下山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有点看不清脚下的路。他下意识的想去拉一把菲菲，谁知菲菲却很坚定的甩开他的手。
菲菲的声音在夜色中透着一股子坚定的味道：“拜托啦哥，我自己能走的，不要把我当小孩子。我自己可以的啦！”
温柔的夜幕中只隐约的看见她的眸子，清澈透明，笑意隐隐。
最后她比我们俩先下的山，她站稳了脚步，冲我们招手：“喂喂，你们看，我比你们下来的还快是不是？！我自己也很厉害是不是？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响彻了整个寂静的夏夜，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注）一：选自《Flightless Bird American Mouth》by Iron & Win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