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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疫情中的女人

      她被架走了。
      在双臂被警察钳住拖行的一瞬间,那持续的咆哮骤然坍。化作一句撕裂的哀嚎:“不!为什么?你长得那么丑,恶心!为什么……?”
      直到警车门口,哀嚎再也撑不住,彻底溃散成一片空洞的嚎哭:“啊——!”
      哭声没有换来同情。楼下有限的几个围观者,以及更多从楼上窗户探出的手机,正冷静地录制着。她的崩溃,成了他们账号里新鲜的素材,将被上传,被传播,用以喂养一个个饥渴的私域流量圈。或许,某一个就能火,带来粉丝的几何级增长。
      志愿者似乎并无过错。他们的语气甚至算得上温柔,只是劝她:“待在家里,和家人一起享受安全不好吗?”
      话音未落,她口罩上方的皮肤便剧烈地扭曲起来。
      “你谁啊?管那么多?长得这么难看,心还操得这么宽!我和谁在一起,关你什么事?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她越说越急,越说越烈,突然抄起身边的塑料凳,向志愿者砸去。这歇斯底里的爆发,让在场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倒是那位被攻击的志愿者,依旧试图用声音抚平一切:“我们哪儿错了呢?就是劝你回家呀。”
      “我错了么?我犯了什么法?已经被关了半个月了!这是惩罚吗?你妈X的,这到底是什么惩罚——!”她嘶吼着,像困兽般来回暴走,手指反复将口罩拉下又狠狠推上,仿佛无法呼吸。
      警车开走了,带走了一切喧嚣。无人理解她为何如此不可理喻。
      无人记得,这个两年前还住在别墅里,气质雍容的女人,为何会出现在这栋普通居民楼下,上演这样一幕。
      我转身上楼,敲响她家的门。
      门开了一条缝,那个输掉了150平的金店、200平的别墅和一辆豪车的男人——老廖,从门缝里瞥了我一眼,仿佛以为是妻子回来了,随即漠然转身回屋。
      “老廖,”我说,“你老婆被警察带走了。”
      里面传来毫无波澜的声音:“带走就带走呗,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立在门口,片刻,无趣地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2021.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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