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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拜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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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弟子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的介绍路过各峰的峰主和主修功法。
黑石阶不好爬,越爬越冷,江眠冷的发抖,呼出一口白气。
秦封亦把外袍披给她,说这是这是炼体专用的寒石。江眠想自己这身体确实该炼炼了,继续往上爬。
除了亲传弟子是各峰仙师亲点,内外门弟子可以自己选想要去的峰,江眠四处观察,又从秦峰亦那里探查情报,秦家是剑修世家,他肯定是要去第二峰,拜入符世语门下。
江眠这小体格就不去蹭剑修的热闹了,她打算去第三峰阵法修沈乐那里。二三两峰挨得极近,半座山体连在一起,弟子卧统设在鞍部,也便于弟子间合作切磋。
千阶寒石费力爬完,一脚迈进大殿,寒气从脚底冲到天灵盖,江眠感觉自己进了冰窖。
两百人站在大殿里还是空旷,四位仙师端坐在高台上,中间空出一位。
江眠冷的抱时情取暖,偷偷问她中间为什么没人。
说到这个时情就来劲,给她讲起掌门沈镜元的八卦,“对外说是修炼进入瓶颈,闭关冲击境界,闭关十年未露一面,本来大家都不奇怪的。结果四年前有一次白浦峰突遇群兽围攻,护山大阵都快打破了,也不见人出来,还是沈峰主强行用了掌门留的天阶法器才将妖兽击退。”
法器分天地玄黄四种品阶,若是强行驱动与自身实力不符的法器,就会被法器反噬重伤。
时情继续讲:“之后大家就各种猜测,说其实掌门早就不在白浦峰,而是……”
江眠把耳朵凑过去听,听完只想翻白眼,真是什么谣言都有。
大概时情也觉得有点大逆不道,补上两句:“这也是我听来的,信的人不多。”
信的多就奇怪了,堂堂化神期的掌门,为情所困,甘愿去妖界为奴为婢,只为博心上人欢心。妖界哪家狐狸精有这本事,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
时情两人还在窃窃私语,那边各峰主已经开始挑徒弟了,大手一挥,就有几个人无法自控的走到前面去,林沐锦,秦封亦和路远舟都是单灵根的天赋体质,自然被挑上去。
路远舟最离谱,是那个唯一的女峰主亲自下场拎上去的,两个人都冷着脸,不知道是拜师还是结仇。
江眠这个半吊子单灵根不觉得这个场合自己会出现,等会老实去登记就好。
转头想跟时情继续聊八卦,身体不自觉动起来。
哦,难道有奇迹?
江眠满怀期待的走到沈乐面前,后面的符世语已经开始问弟子的修炼意向和修为状况了。
江眠心里盘算好说辞,虽然不抱希望,但万一呢。
快问吧,听我给你编出花来。
沈乐左看右看,还让江眠转了个圈,然后在江眠期待的眼神里疑惑的问:“你熊呢?”
江眠表情空白,这是什么问题?还是他其实问的是胸?好吧更奇怪了,还是熊吧。
“……秘境里的银熊给了领路的师兄,师兄说会上报长老,然后就从小道离开了。”江眠老实回答,不解其中深意。
沈乐皱眉,挥手招来身后值守的弟子,“去问问王诚文去哪了,叫他来找我。”
值守弟子运转传音石,低语几句,憋着笑回话,“师尊,他们说王师弟接了任务下山去了,已经出了护山大阵。”
闻言,沈乐一张俊美的脸都气歪了,“跑了?等他回来有他好看的。”
值班弟子没憋住笑,漏出来一声。
沈乐眯眼看过去,“好笑?王诚文跑了正愁没人伺候灵兽,要不就你去吧,好不好,张小岩。”
这可不是商量的语气,张岩一张圆脸耷拉下来,不情不愿的应下。
江眠被晾在一旁,看他们吵完,就插句话进去,把沈乐的注意抓回来,“这些事是与银熊有关吗?”
沈乐立马正襟危坐,咳了两声,“不必在意这些,我还有别的要问你。”
熟悉的咳嗽声,那个王师兄偷跑前也是这样的。
沈乐干巴巴问几个江眠在秘境里的表现,一个问题想半天,一看就是现编的。
江眠本来还好好回答了一两个问题,结果沈乐根本没认真听,好像把她找上来就是问熊的事,后面几个问题也回答的干巴巴的。
两个人大眼对小眼,终于熬到其他几个都敲定亲传弟子。
沈乐装模做样的沉思,开口说出冰冷的话语,“本尊决定了,收你为……”
长长的尾音拖出好远,把江眠的心吊起来。
“内门弟子。”
江眠的心掉下来摔八瓣。
“本尊亲自招的内门弟子,全宗门独一份。”沈乐得逞的安慰道,恶人还得恶人磨啊。
独一份也是内门弟子啊,跟亲传可是天差地别。
江眠礼数周全的行礼道谢,失魂落魄的回去。
回去路上途经赵启年身旁,他旁边弟子不知问了什么,没头没尾的回了一句,声线压得低,“……可这鬼幡到底是不是妖族所为,怕是难说。”
内容奇怪,语气奇怪,江眠稀里糊涂的听,再稀里糊涂的走开。
最后结果出来,符世语收了林沐情,秦封亦和周谦睿三个弟子,周谦睿生的唇红齿白,江眠在秘境里见过他几次,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把重剑舞的虎虎生风,直接削掉妖兽半个脑袋。
丹修赵启年收了闻烨和三位江眠没见过的一男两女,叶储就守着路远舟一个独苗苗,这次炼器阁也出来收了楚程,白浦峰没有炼器大能,一直都是与楚家合作,这次楚家的炼器小天才来拜师门,当然得好好招待。
最后的沈乐,一个弟子没收,亲自选了一个内门弟子。
江眠的名字一出来,在秘境里认识了她的人全都朝她看过来,眼神惊奇。剩下不认识的都在问江眠是何方神圣,竟然得到此等“殊荣”。
此情此景,江眠那叫一个难过。
沈仙师你太坏了,内门弟子用得着你来钦点吗!
时情脸上挂着笑,没几分真心的安慰江眠,跑去登记当第一峰的弟子。
内外门弟子的结果要明日才能分出来,今夜大家都去山脚下的临时卧房住下。
吭哧吭哧又爬下寒石阶,江眠被分到和三个年纪相仿的姑娘一间房,其中有一个她认识,是哪个在秘境中心偷偷看银熊的瘦弱姑娘。
江眠去接受完那边几个不过心的安慰后,房里就差她了,瘦弱女孩独自捣着不知名药草,剩下两个,一个小家碧玉,一个容貌艳丽,凑在一起红着脸说话。
听到江眠进来,艳丽女子推了小家碧玉一下,小家碧玉脸更红了。
江眠正要往床上躺,小家碧玉就过来打招呼。
“我叫罗云绣,你可是江眠姑娘?”
“是我,有何事?”名册上不是写的清楚的很吗?怎么来嘲笑她的?
江眠立马戒备起来,她的心灵真的很脆弱了,不要再这样对她了。
“就是,就是,”罗云绣两手绞在一起,“……你和封裕师兄是什么关系啊?”
哦~~
秦封亦的桃花啊,不愧是主角,刚在大殿出了风头,这就找上门来了。
江眠心下了然,估计是自己和秦封亦有些亲近被误会了,嘴里胡编“我是封大哥的义妹,他人好,在我父母走后,一直对我多加照顾。”
“原来是这样,”罗云绣面上松了口气,手里还是扭捏,“想请江姑娘帮个忙……”
身后的艳丽姑娘受不了这扭捏样,上前抽出罗云绣身后藏着的信件,“想让江姑娘帮忙递封信给封师兄,应当不冒犯吧。”
当然不冒犯,此等有意思的事情当然要掺和两脚,更何况秦封亦这么惨,有个知心人爱护那更是好的不得了。
江眠欣然收下,顺便还结交了两位好友。
收完罗云绣做工精致的信件,纪沁又在指间夹住一张纸伸过来。
“给林沐锦师姐。”
江眠睁大眼睛,意外的很。
“义妹!?”
楚程听了江眠的话只觉得像是吞了苍蝇般难受,“不如说是我义妹,出去横着走,惹了祸我来给你撑腰。”
楚程在秘境里三个月和江眠相处的好,觉得江眠像家里妹妹一样古灵精怪,身世还这般可怜,一时间兄爱泛滥。
几人站在住卧外的大香樟树下,秦封亦捏着未开封的信件不知所措,时情气呼呼的盯着林沐情手里的纸,路远舟不在,殿试结束后就被叶储抓走了,一副生怕徒弟跑了的样子。
“以后我肯定说楚大哥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大哥。”江眠安抚。
这话楚程受用的很,咧着嘴笑,肩头轻撞旁边的木头人,“快看看呐,本少爷这么风流俊俏都没被人瞧上,你小子有福气的很。”
秦封亦眉头紧皱,嘴角绷成一条直线,“我没有此意怎能看,若是真看了,反倒叫两人都难堪。”
家仇未报,怎谈儿女情长,更何况是素未谋面之人。
手上掐出火诀,精致信件被烧成灰烬随风飘散。
“怎么烧了,不要就让你义妹给人带回去呗。”楚程数落秦封亦一点都不君子风范,“伤到姑娘的心怎么办。”
秦封亦听到义妹二字想要询问原由,结果转念一想,是自己在寒石阶上说过“家妹”,江眠这副说辞也是圆上两人关系。再想,江眠也是同他一样家破人亡的可怜人,这也算是在异乡心心相惜的无意之举。
“我算不得什么良人,断干净些也好。”
以前的秦公子与家中女眷最为亲近,头一次对女孩子做出此等无情无义之举,心里连连道歉。
江眠本来也想看看会写些什么,但看秦封亦如此坚决,叹气惋惜,真是可怜人,困在灭门之仇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随心所欲一次。
旁边另一位快被生气的时情挠上来,赶忙拽江眠过来挡,林沐锦也烧了那张纸,“天晚了,我们就先回去吧。”
林沐锦与江眠耳语,“替我谢过她的夸奖,但以后也不要写这样的信过来了。”
江眠无奈,觉得自己刚交到的好友怕是马上就不保了。
时情心情差,扑在江眠身上不理她的小姐,林沐锦不会哄人,向来冷着的脸上头一次出现束手无措的表情。
目送三人走远。
看着江眠忍俊不禁的眉眼,楚程欣慰道,“相处几月,小眠眠越发开朗了。”
“本来就是小孩子,能放下那些事也好。”秦封亦话锋一转,“你这称呼也要改改吧,太过亲昵,让旁人听去不好。”
“不太好吗?江眠也没说什么……”楚程挠头反思,他母亲也总是说他和女孩玩闹没分寸,手上动作一顿,想起来秘境里他被毒倒,秦封亦听见江眠声音就见色忘友的事情。
怎么感觉太过亲昵是说辞,其实是秦封亦自己不想听呢?
反正不管怎么说,秦封亦当时把他这个病人丢之脑后,害的他毒入过深,不得已一口气嚼下三朵狼蛛花,花瓣酸涩难吃,这就是他的不对了。
楚程成心折腾一下秦封亦,“我倒觉得好得很,别人听见就都知道小眠眠身后是靠着我的,那这白浦峰就没人敢欺负她,她这么弱,别人欺负一下她怕是都受不了。”
秦封亦刚想说白浦峰纪律严明,不会有此时发生,却又想到闻烨还在山上,一句话憋住。
楚程乘胜追击,“我看你才是奇怪,算上秘境里,你和小眠眠认识六个月,结果还是江姑娘的叫,怎么好像是心里藏着什么不敢说啊。”
心思被点出,秦封亦藏表情的功夫还不到家,慌乱解释,“只是没想好称呼,称江姑娘最合规矩罢了。”
楚程双手环胸开始,步步紧逼,“要我说,这世上除却父母之恩,第二难明了的就是儿女情长,你说你从未想过,处处守着规矩,怕不是那些心思都在心里藏着,我可坦坦荡荡荡,说出口也不怕别人误会。倒是你一说就恼,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双目对视,秦封亦脸色白了又青,半天憋出一句,“我没有将父母恩情忘记!”
这回轮到楚程不明白了。
我也没说你忘记父母恩情了啊。
秦封亦不说一言,转头进屋去。
两人同住一间,楚程进屋想解释什么,探头却看见秦封亦已经打坐修炼了。不好打扰,躺在床上反思。剩下两人看这两个大人物气氛不对,缩着头不敢说话。
夜深人静,同屋三人都歇下,微微鼾声响起。
秦封亦睁开眼,心神不宁。
灭门之仇到底是他心里抹不去的疤,每次想起,都痛苦的像是在把伤口揭开,鲜血淋漓。
父母之恩怎么会忘记呢,他父母待他极好哪里是儿女情长能比的。他这一辈子应该是沉心修炼,寻找当年真相,揪出仇人,最后重振秦家威名才对。
结果他现在呢,心思被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填满,他一直在逃避,希望这是大梦一场,醒来后,他只是拜入白浦峰修炼,父母还在秦家等他回去。
强行入定,恐会走火入魔,秦封亦蒙进被子,身下硬床板硌人。
秦家不在了,这也不是梦,几位长老拼死护送他到此,不是让他被庇佑安稳一生,他总要面对一切,不管是手刃仇人,还是对江眠的称呼。
该把熟稔的称呼说出口的,只要说出口,他就成功一半了。
苦涩难耐,辗转难眠。
江眠真的没眠成,都要睡着了,大殿上稀里糊涂听到的话又冒出来。白天旁敲侧击的问过林沐锦时情,回来又问了罗纪两个,基本听见妖族参与,就谈及秦家灭门。
江眠心说话本里也没说有妖族参与啊,但想想那话本她就看个开头,说不定在后面藏着。
鬼幡二字江眠没问出口,因为她连那是哪两个字都不知道,而且一想提起就心里一紧,像是什么不好的预兆。
“妖族?只有传言说秦家灭门有妖族参与,许多年没有妖族的消息了。”纪沁思考半晌说。
罗云绣心情不好,但还是开口说出一些,“我们那里的市井说书人,说什么是妖族得到一块鬼幡,见不得秦家如日中天,才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
听见鬼幡二字,江眠刚想深究,纪沁就抽一口凉气,“还真是胡编,鬼幡那东西要是现世还得了。”
这话说出来,江眠不敢开口了。
这鬼幡是个什么家喻户晓的东西吗,纪沁谈之色变,就连她这具身体都在害怕。
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江眠心里想到些别的,如若赵启年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连林家大小姐都不知道,是有心隐瞒,还是无稽之谈?
“怎么突然问起妖族来了?”
“是秘境里跟出来一头银熊,我心里奇怪,想会不会是妖族在作怪。”江眠早就想好的理由。
纪沁话题转到秘境里去,抓着罗云绣攀谈。
鬼幡是个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