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ontras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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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莱尔倒没什么心理负担。虽说清楚身边杵着个未来的“顶级炸弹”，她心态却好得很——按海圆历算，克洛克达尔如今才十六岁，看着像是刚吃下沙沙果实不久，对沙子的掌控还没那么熟练。对她这种从小就天天使用恶魔果实能力的人来说，近距离对战简直是虐小菜。
只是她总忍不住琢磨：他是怎么被扔进海里的？跟船员起了矛盾被背叛？还是打架输了被反杀？按他那副眼高于顶的臭脾气，倒是都有可能……
思绪飘得老远，等她视察完果园，脚已经不自觉地拐回了家。蹬蹬蹬跑上二楼，直奔阳台——几个月前种下的番茄，看样子是熟了。
阳光洒在藤蔓上，一个个番茄像挂在枝桠上的小灯笼，红意从果蒂处慢慢晕开，摸上去带着点恰到好处的软，凑近了，鼻尖还能萦绕着淡淡的果香。
伊莱尔左看右看，指尖碰着圆滚滚的果子，忍不住弯了眼，露出个孩子气的笑。她挑了个最红最大的摘下来，张嘴就咬——汁水瞬间在舌尖爆开，酸甜的滋味裹着清新的香气，顺着嘴角往下淌，吃得满足极了。
“喂，伊莱尔，今晚吃什么？”
尽管心里想着不怕现在的沙鳄鱼，那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还是令伊莱尔差点呛着。抬头就见克洛克达尔顺着楼梯上来，刚洗过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湿发上的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滚，还没落地，就被他周身的沙粒悄无声息地吸干了。
他抬眼就看见伊莱尔嘴角挂着汁、差点噎住的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难得没开口嘲讽，目光却落在了她身后那排番茄树上。
“……你种的？”克洛克达尔之前多在一楼待着，鲜少来这爬满植物的二楼。他小心地绕过地板上交错的藤蔓，走到阳台边，眼神落在那些红透的番茄上，竟没了往日的冷淡。
伊莱尔被这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把嘴里的番茄咽下去，故作镇定地咳了两声，双手环胸，得意洋洋地扬下巴：“怎么样，我厉害吧？”
“嗯。”克洛克达尔敷衍地应了声，目光却没移开。他径直摘下一个番茄，抬手托在掌心，指尖轻轻摩挲着果皮。伊莱尔看得惊悚——她竟在他嘴角，捕捉到了一抹极淡的、似乎还带着点温柔的笑意。
莫非……他喜欢吃这个？
伊莱尔心里咯噔一下，莫名觉得这反差有点萌。
“吃这个。”克洛克达尔把手里的番茄扔给她，语气带着惯有的命令，“今晚。”
伊莱尔下意识接住，等反应过来，他已经转身下了楼。
“又命令我！”她对着背影撇了撇嘴，心里却没什么气。
反正从他受伤被她捞上岸那天起，就是她每天做饭，多一张嘴而已。况且克洛克达尔倒也真挺讲究，吃饭必用刀叉，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让她忍不住猜测：这家伙，该不会原来是个少爷吧？
……至少这少爷脾气，是实打实的。
一个小时后，克洛克达尔盯着桌上的炸薯条和一碟番茄酱，眉头皱得像有把砍刀横在他面前。那表情凝重的不亚于有人往他身上泼了一大桶海水。
“怎么了？”伊莱尔正美滋滋地啃着炸鸡，一手抓鸡腿，一手捏薯条，吃得满嘴流油。果然还是垃圾食品最香，哪怕穿越了也忘不了这味道，还好她把配方记得清清楚楚。就是每次想到这，都忍不住想抽自己：剧情人物记不住几个，食谱倒是记得挺清楚！
克洛克达尔没说话，默默拿起叉子叉了根薯条塞进嘴里，却从头到尾没碰过面前那碟番茄酱，连眼神都绕着走。
伊莱尔脑子转得飞快：诶？他不是喜欢吃番茄吗？
等等……喜欢吃番茄，不等于喜欢吃番茄酱吧？
她恍然大悟——原来克洛克达尔不喜欢番茄酱啊！
这发现让她莫名觉得好笑，尽管他没明说，但那避之不及的模样也太明显了。某种意义上，他还挺好懂的。
“你笑什么？”克洛克达尔的眼神骤然扫过来，锋利得像刀，几乎要把她戳穿。他最不喜欢看见别人这种带着嘲笑的眼神——过去的经历里，这往往伴随着突如其来的恶意与嘲讽。
“啊？”伊莱尔举着鸡腿的手一顿，对上他冷沉沉的目光，非但没怕，反而朝他露出个大大的、毫无恶意的笑容，直白地说：“我觉得你很可爱。”
克洛克达尔猛地愣住，眼睛瞪得老大，满是不可置信。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顺着脸颊一路蔓延到耳根。他慌忙别过脸，头低下，声音里裹着浓得化不开的怒气，却偏偏带了点不确定：“可爱这种词……不是用来形容男人的吧！”
伊莱尔手里的鸡腿“啪嗒”一声掉在盘子里。
出现了？日乙经典台词？
不对不对！这里是one piece啊！是每个出海的人都梦想着成为海贼王的冒险世界，不是什么恋爱攻略游戏啊！
而且……她的目光忍不住往克洛克达尔胸口扫了扫——他才十六岁，瘦得跟根豆芽似的，哪里就“男人”了？
好在克洛克达尔还低着头，没看见她这副憋笑的表情。他周身骤然扬起沙雾，下一秒便化作漫天细沙，跑了。若是让他瞧见伊莱尔这副模样，保不准又要掀一场沙暴，跟她打上一架才肯罢休。
伊莱尔揉揉眼睛，盯着那团瞬间消散在空气中的沙粒，愣了两秒，随即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笑得肩膀直抖。
“哈哈哈……可爱……他居然真的……哈哈哈……”
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那个未来会被称为“沙鳄鱼”、阴沉冷酷的大佬，十六岁时竟然会因为一句“可爱”而羞愤到当场元素化逃跑？这说出去谁会信？
不过，笑过之后，伊莱尔看着桌上那碟丝毫未动的番茄酱，以及克洛克达尔盘子里仅剩的几根孤零零的薯条，摸了摸下巴。
“唔…不喜欢番茄酱，但是喜欢新鲜番茄……”她若有所思地捻起一颗刚才顺手洗好放在桌上的、红艳艳的番茄，在指尖转了转，“脾气坏，讲究餐桌礼仪，疑似少爷出身，自尊心极强，容易炸毛……”
她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带着点恶作剧性质的念头。
“要不要……试试‘投喂’？”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像藤蔓一样迅速在她心里扎根疯长。想想看，未来那个叼着雪茄、用金钩指着人、动不动就要把人吸成木乃伊的枭雄，曾经被她用各种食物“投喂”过……这画面太美，光是想象一下就让她有种扭曲的成就感。
当然，前提是得小心别被他那敏感的神经和沙沙果实给扬了。
第二天，天气晴好。
克洛克达尔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昨晚的“可爱”事件，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疏离、仿佛谁都欠他几百万贝利的样子。他坐在一楼客厅的椅子上，正对着一堆摊开的海图和一些写满复杂数字的纸张蹙眉沉思，手指无意识地在椅子扶手上敲击着，细小的沙砾随之盘旋。
伊莱尔蹬蹬蹬地从楼上下来，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盘，脸上挂着自认为最无害、最友善的笑容。
“咳，早上好呀！”她声音轻快。
克洛克达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她是一团空气。
伊莱尔也不气馁，径直走到他旁边，将盘子放在他手边的矮几上。“喏，早餐。”
盘子里不是往常的面包牛奶，而是几片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旁边搭配着一小碗……看起来十分新鲜的、切块的番茄，上面还撒了一点点细碎的白糖，在阳光下晶莹闪烁。旁边甚至还有几片翠绿的薄荷叶作为点缀。
这是伊莱尔能想到的、既能满足他疑似对番茄的喜好，又绝对不会出错的搭配。糖拌番茄，多么朴实无华又充满童年回忆的甜品（或者开胃菜）啊！
克洛克达尔敲击扶手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终于从海图上移开，先是略带警惕地扫了伊莱尔一眼，似乎在评估她这突如其来的“殷勤”背后有什么阴谋。然后，他的视线落在了那碗红绿相间、撒着白糖的番茄上。
他沉默了几秒，就在伊莱尔以为他又要嗤之以鼻或者直接沙化掉这盘东西的时候，他居然伸手拿起了旁边的小叉子。
他叉起一块沾满了白糖的番茄块，动作依旧带着他那份固有的、近乎刻板的优雅，送入了口中。
细微的、白糖被牙齿碾碎的“沙沙”声响起。
他咀嚼的动作很慢，金色的瞳孔里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但伊莱尔敏锐地注意到，他微微蹙着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点点。
有戏！
伊莱尔内心的小人已经开始欢呼雀跃了。
然而，克洛克达尔只吃了两三块，便放下了叉子。他拿起旁边的手帕（天知道他什么时候身上还带着这种东西）擦了擦嘴角，目光重新回到海图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味道还行。”他极其吝啬地给出了四个字的评价，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评论今天的天气。
但这对伊莱尔来说，已经是巨大的胜利了！他没有拒绝，没有嘲讽，甚至还给出了在他标准里算是“正面”的评价！
“你喜欢就好！”伊莱尔笑得眼睛弯弯，感觉自己找到了某种驯服（？）未来大佬的独特方法。“那我中午再研究点别的？”
克洛克达尔这次连“嗯”都懒得“嗯”一声了，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别打扰他思考。
伊莱尔心领神会，端着几乎空了的盘子，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她没看到的是，在她转身之后，克洛克达尔的视线再次短暂地落在那碗剩下的糖拌番茄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然后才重新专注于他的海图。
接下来的几天，伊莱尔的“投喂大计”进行得……嗯，姑且算是顺利。
她尝试了番茄沙拉（加了橄榄油和黑胡椒），克洛克达尔默默吃了一半。
她尝试了番茄罗勒意面（用现有材料勉强复刻），他吃完了，但评价是“面条煮得太软”。
她甚至尝试了烤番茄（放在吐司上一起烤），他看了看，没说话，但还是吃掉了。
伊莱尔逐渐摸到了一点门道：这家伙对食物的卖相和用餐形式有要求，口味上似乎更偏向食材本身的味道，对过度加工或者酱料浓郁的东西兴趣缺缺。而且，他绝不会对任何食物表现出明显的喜爱，每次都是那副“勉为其难”、“给你个面子”的样子。
但这反而激起了伊莱尔更强的挑战欲。
这天下午，伊莱尔在厨房里捣鼓了半天，终于端出了一盘金灿灿、香喷喷的食物——番茄芝士焗饭。浓郁的芝士拉出长长的丝，混合着番茄的酸甜和米饭的香气，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她信心满满地将盘子放到克洛克达尔面前。
“尝尝这个！我保证跟番茄酱没关系！”
克洛克达尔从一堆写写画画的纸张中抬起头，看着眼前这盘冒着热气、芝士还在“滋滋”作响的食物，眉头习惯性地皱起。
“这又是什么？”
“焗饭！很好吃的！”伊莱尔双眼放光地推荐。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拿起了勺子。他舀起一勺，带着拉丝的芝士和裹着酱汁的米饭，小心地吹了吹，送入口中。
然后……
伊莱尔期待地看着他。
克洛克达尔咀嚼的动作顿住了。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既不是喜欢，也不是讨厌，而是一种复杂的、仿佛在努力辨认什么的困惑。
“怎么样？”伊莱尔忍不住问。
克洛克达尔咽下口中的食物，放下勺子，金色的眼眸直视着伊莱尔，非常认真地问道：
“你往里面……加了多少糖？”
“啊？”伊莱尔懵了，“没、没加糖啊？就是番茄自然的酸甜，加上芝士的咸香……”
“不可能。”克洛克达尔斩钉截铁地打断她，眉头皱得更深了，“太甜了。”
“甜？”伊莱尔不敢相信地自己也舀了一勺尝了尝——明明是正常的咸香口味，番茄的酸味甚至还挺明显的！“哪里甜了？这明明是咸的啊！”
克洛克达尔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仿佛她在狡辩。“我对甜味很敏感。这饭，就是甜的。”
伊莱尔：“……”
她看着克洛克达尔那副笃定的样子，一个荒谬的念头突然闪过脑海。
这家伙……该不会是个……
“你……”伊莱尔试探性地开口，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可思议，“你该不会是个……隐藏的甜党吧？”
克洛克达尔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虽然幅度很小，但伊莱尔捕捉到了！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眼睛瞬间瞪圆了。
“你喜欢吃甜的？所以你觉得糖拌番茄不错？所以你不喜欢酸味明显的番茄酱？所以你觉得这焗饭是‘甜’的？”她一连串的问题像豆子一样蹦出来。
“胡说什么！”克洛克达尔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身，周身又开始有沙粒无风自动，“我只是对味道的感知比较敏锐！”
他耳根又有点泛红的趋势，语气也变得恶劣起来：“难吃死了！以后别再做这种奇怪的东西！”
说完，他再次化身沙暴，“嘭”的一声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那盘吃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焗饭，和站在原地、表情从震惊逐渐变为促狭的伊莱尔。
伊莱尔看着那盘焗饭，又看了看克洛克达尔消失的方向，终于忍不住，扶着厨房的门框，再次笑得直不起腰。
“哈哈哈……甜党……克洛克达尔居然是个甜党！哈哈哈……”
这简直是颠覆性的发现！
谁能想到，未来那个抽着雪茄、喝着烈酒、一脸“老子最酷”的沙鳄鱼，私底下竟然喜欢甜食？这反差萌简直要突破天际了！
伊莱尔笑够了，擦掉眼角的泪花，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心里那个“投喂”的计划非但没有打消，反而更加明确了方向。
“好吧，好吧，甜党是吧……”她摩拳擦掌，眼中闪烁着恶作剧得逞般的光芒，“看来，下次得试试番茄蛋挞？或者……番茄派？”
她已经开始期待，下次端上甜点的时候，那位口是心非的“未来枭雄”，又会露出怎样有趣的表情了。
而此刻，躲在二楼某个角落、依靠在墙壁上的克洛克达尔，听着楼下传来的、伊莱尔毫不掩饰的笑声，似乎又说了句他很可爱。他烦躁地“啧”了一声，抬手揉了揉依旧有些发烫的耳朵。
“吵死了……”
他低声抱怨，但脑海里却不合时宜地闪过那碗撒着白糖的、晶莹剔透的番茄块。
……确实，比那该死的番茄酱顺眼多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ontrast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