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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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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小臣这类子孙,生来就是为了讨债的。
还真就多亏了生在戚家,换普通人家,够枪毙十回。
刑事拘留得给个拘留证,内部肯定要先审后批。
听梁渠讲,抓戚小臣的人大半夜来得突然,没拿什么证,总之就是把戚小臣的人带到了顺义看守所。
梁依山就盼着周曜能找到她的人,快点跟过来问她知道了什么,顺带着,把戚小臣捞出去。
嗯,周曜绝对有这个能力。
此前梁依山没把周曜放在眼里过,最多晓得他搭上阿耶海德的关系,做点小生意。
名义还是他堂妹梁依山从前跟你们家的韩九珠玩得不错,刚知道那会,把梁依山恶心得够呛!
但是,就是在周家拿毛笔时,她一好奇,一手贱,非常素质低下地翻看了傅西流带来周家的文件——
大喇喇地甩沙发上能是什么秘密?
还真是个让人妻离子散的大秘密。
看来人人都有腌臜事,偷看人秘密的愧疚顿时烟消云散。
梁依山就明白了,周曜这个名字比他干的事更令人作呕。
周家老大周维礼,有三个姑娘,分别叫攒星,扶星,揽星。
周曜是他妈和周家老二再婚带进来的孩子,从前跟他妈姓,后头改姓周。周扶星就跟梁依山表达过,多想让周曜再改个名,怎么就叫个“曜”字呢,太膈应人。后来二伯母生了小书,随母姓,周家三姐妹就更没办法说让周曜改名的话。
想到三姐妹和小书,梁依山又犹豫了,这事捅出去,周家绝对鸡犬不宁。
二伯母和她前夫没离婚时就和大伯搞在一块生了周曜,离婚后又嫁给二伯,二伯把周曜当孩子,顺利将周曜认祖归宗——这事她一个小辈,真的能说吗?
何况大伯母已逝,周曜的年纪同三姐一般大,知道了这事,不是要了三个姐妹的命吗……
不能说,绝对不能由她来说。
梁依山打定了主意,若她是三姐妹之一,是绝不愿受人蒙蔽的,但也会对提及此事之人心怀芥蒂。
所以,还是谁做错事谁承担谁坦白,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姐妹俩打车去了看守所。
戚小因把梁渠拦外头,喊人带梁依山进去。
事情还没到戚家完全不可插手的地步,梁依山放心许多。
进去一看戚小臣,他状态不佳,关在个小隔间里,应该是嫌味道太大,一直用衣袖掩着鼻子,谁也不理,只见到梁依山时,举目望她。
要不要见梁依山,他斟酌过后还是没让他哥喊人,但果然,她嫂子还是把她推过来了。
还是有律师在旁边,半夜三更帮忙处理这次会面,极不规范,两人隔着铁栅栏聊起来。
“她还好吗?”戚小臣问。
“最近没有联系过,不知道具体情况,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戚小臣低求:“帮我问问吧,我担心她。”
警棍敲了下栏杆,不让他们说暗语。
梁依山打了个手势,律师去协调,他俩继续。
问得直白:“为什么逮你,不都要离京了么?”
“洗钱罪,追赃没追回来。”
“还是那八千万?”
他沉默了片刻,说得极为艰难:
“一部分吧,还有一部分转成了离岸借贷和信托,但现在我联系不到卖我债券的人了,他们要我找人,中间人死了。”
虽是纨绔,但非大恶,提到中间人死了时,戚小臣一拳砸在墙上,眼圈通红。
面上的伤未好全,狰狞刺目。
“钱补上能走吗?”梁依山冷静,盘算着,既然不是涉毒,那一切还有转机,又不敢贸然提及别的,只问他当下解决方法。
“梁依山,你听不明白吗?有人因为这件事死了!”
可能是最近见的人里只有梁依山和他说得上话,反正在她面前已经够丢丑了,再发脾气再闹再袒露情绪,都不觉得有什么,梁依山担得住他的烂事,也不像他哥一样恨死他。
她还知道柏心,因此戚小臣一些无法透露给别人的脾气,忍不住在梁依山面前发出来。
“先管好你自己,赚快钱,金额多大风险多大,人家本来就是拿命在赌,不需要你自责。”
戚小臣此刻多想打开了栏杆同梁依山喝一杯,问问梁依山,他是否真是一点用都没有,可话到嘴边,却道:“嫂子给了我一笔钱,我收了,但是还不太够。”
“给了你多少,还缺多少,你直接说个数。”
“一个半,还缺半个。”
梁依山听了数字火气直窜,冲上去踹了脚杆子:“你们戚家还真好意思要,我呸!”一包口水吐他脸上,戚小臣不敢伸手去抹。
“我哥没收,是我收的,他不想给我出钱,想让我坐牢,梁依山,借我吧,我会还你的。”
梁依山对他不抱希望,也不想答应他,问:“和中间人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你去夜潮那天,在三楼,但是当时监控都被傅西流换了,没录音,中间人死后也没留下什么东西。”
正说着,律师喊她:“周曜先生过来了,在外头。”
梁依山举目指使他带路,又扭头再冲戚小臣呸了一声,他往后一躲,怕她又要吐他口水。
见她真的走远,不知为何,忍不住冲她喊:“傅西流害的我,绝对是他害的我,他不止偷了八千万!”
梁依山头也没回。
外头周曜负手而立,戚小因同他寒暄两句,不再多言,不肯让人看笑话,虽然戚小臣这事已足够令人发笑。
周曜朝梁依山招手:“你哭成那样,我太担心了,刚好知道你在这边就过来看一看,跟哥说说你怎么了?”
梁依山拿拇指背摁了摁眼睛:“我梦见韩九珠了,梦见他杀了你,曜哥,我知道他已经死了,但我还是好怕。”
周曜脸色微变,僵硬了,半晌开口:“没什么大事就好,你说你这么一闹,大半夜我都得过来看看,还好只是做噩梦,下次你就在电话里讲清楚——戚老板这边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同我说。”但他不一定帮得上。
见梁依山不说话了,又拉着她往外头走:“走吧,和哥去喝两杯,你这样子今晚也甭睡了,让你姐和你姐夫商量。”
梁依山不情不愿地跟在他后面,耳内还有梁渠和戚小因的争执,她懒得听了。
大半夜,不好打车,梁依山跟他打算去喝一杯,看能不能套点韩九珠家的事。
一出看守所,路边昏黄灯光下,白色车亮得像雪,照得梁依山哭过后的眼睛疼。
傅西流靠车门边,手里把玩着一个手机,不知道从哪里搞过来的。
见她,依旧是清淡一瞥,举着手机往自己车指了指,应该是在问她上不上车。
周曜见了傅西流也稀奇。
在周家的饭桌上见到了外人本就是种信号,此人又进了书房,还和梁依山成双入对,很难不多想。
问梁依山:“你小男友?”
梁依山没答,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他当然得来,甚至还说了句听起来极不现实的话:“来看你,你要是想把人捞出来,现在就能捞。”
周曜是典型的势利眼,闻着味就能辨别一个人的身份地位,要说傅西流没点本事,直觉就告诉他不可能,但当着他的面说这话,饶是他是贺主任手底下的人,也不敢这么大口气吧?
扣人贺钦原参与没?
参与了。
周维礼参与没?
参与了。
你算老几还能说这种大话把人捞出来,你是太子爷也没这本事!
“你能捞人?你知道戚小臣犯了什么事么你就能捞?”
梁依山一看周曜脸色就知道他不服气,最恨别人压他一头,特别是都是拼背景的场合,他仗着周家老大爷从前的头衔,亲爸后爸都是军区出来的,没输过。
傅西流在周家懂礼貌些,那是因为他是客人,现在他同梁依山讲话,也恨别人插嘴,只戏谑朝周曜瞧了眼,又重新看向梁依山,只等她的回答,把周曜当作了空气。
梁依山也好奇啊,贺钦原能把人捞出来她信,傅西流有这个本事么?
转头,先对周曜道:“我小男友,人年纪小,你犯得着跟他见识么?傅西流,咱们进去说。”
一声小男友又叫出傅西流的大度微笑。
直接把周曜往路边一甩,同梁依山走进看守所。
两人的影子挨在一块,亲密无间,傅西流却感叹,还真是谁有用谁就能站她身边。
经过周曜,傅西流停下脚步:“因为我知道债券都在哪些人手里,以及它们是从哪里出来的,甚至运气很好地不小心到手了一部分,兑换很麻烦啊。”
周曜浑身发冷,追上去:“小山,别趟浑水,戚家的事轮不到你管。”
“曜哥,戚小臣的情况和你有点像,但是曜哥你聪明,能及时止损看得出来谁像利用你,戚小臣缺点脑子和机运,又是豆豆的小叔,我得看在她们母女俩的份上照看点。”
一扯到周曜身上他就不讲话了。
傅西流跟在梁依山身后,影子和身体挡住她,隔开周曜,很体面地说:“周先生,让我和小山单独呆会吧。”
情侣之间的事你还要横插一脚?要不要脸!
一进去,戚小因站了起来。
两人之前是见过面的,只听傅西流道:
“检方要求追款两个亿,还缺多少?”
“你不是……?”戚小因语焉不详。
傅西流摆摆手,看了眼环境,见戚小臣点头,干脆道:“中间人出了事我知道,”从口袋里拿出个手机,甩给戚小因,“那天我恰巧也去了三楼,当天的监控换掉部分在这,有些可能有帮助的音频吧,我不清楚,这种案子太棘手,我本来不打算参与,也就没告诉别人。”
好哇,傅西流还骗她手机被烧了!
“贺主任也不知道?”
“嗯,只有我知道,现在我愿意归还我手上一部分钱,再加上这个做礼物。”
“你要什么?”
傅西流看了眼梁依山微肿的眼睑,话似悠悠春水,曲折而柔和:“不想要什么,不想让小山为这事烦恼,能帮就帮点,也不能一辈子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对吧?”
梁依山有点小感动吧,人家把她的事当成自己的事去做,多少得有感激感动加持。
戚小因冲两人道谢,又听傅西流慢慢思索:
“还有一件事,不记名债券不好兑换,只有少数银行或者私人金库回收,我找的也是离岸经纪人,但和给戚小臣债券的不是同一个,戚小臣的经纪人,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在帮阿耶海德家办事,毕竟这么大一批债券也不是人人都能拿得出来的。”
他果然信我……
梁依山补充:“我也怀疑过这一点,戚大哥,戚小臣再糊涂,没人给他这么大一批东西,他又怎么可能折腾。”
傅西流心头冷笑,梁依山还是帮亲不帮理的老样子,戚小臣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还不停帮他开脱,一个蠢货而已,钱也交了情也交了,凭什么?
戚小因道:“阿耶海德是哪一个?”
“西班牙搞航运的那一家,现在在公海上开赌场,在世界各地洗钱。”傅西流替她答了。
还不是怕她提到韩九珠。
戚小因明了,问梁渠:“你到底给了老二多少?现在该说了吧!”
梁渠一边抹泪,一边说出金额,最后告知还差五千万。
梁依山没问她姐哪来的钱,总不能梁家连这点现金都拿不出来,那真是要破产了,但这点现金估计也是极限了,再多真没有。
一时又恨上戚小臣,梁家破产指不定是梁渠补贴了多少进去。
傅西流表示:“剩下的五千万我会出,但是离岸资产需要一点时间,可能要等一个星期。”
梁依山腹诽,他刚刚还吹牛说现在就能捞,结果又说要等一个星期。
殊不知,就是因为她这副维护心切的模样让傅西流改了主意。
钱他有,调上一个星期,让戚小臣在这种环境里受点折磨,他心里就舒服了。
谁叫梁依山这么拎不清,不过没关系,他会帮她明辨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