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余温》小蛇珉天见

16、我们是女朋友的关系

　　下课铃的余音还裹着走廊的喧闹，奥数班里老师刚走，许诺把课本塞进抽屉，门口有一道道清亮的声音就撞了进来：“许诺！”
　　她抬眼时，有一个女生已经跨到了班级门口，利落的短发被穿堂风吹得扫过耳尖，校服的领口松垮地敞着，手里转着的篮球还带着几分弹跳的力道。
　　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后桌的女生悄悄用笔尖戳了戳许诺，坐在旁边的夏如初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抱着的练习册微微收紧，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纸页边缘。

　　“我是高二（13）班的易离疏，你吉他视频我刷了很多遍。”易离疏完全没在意周遭的目光，往前凑了半步。
　　声音亮得像正午的阳光，眼神直直地锁着许诺，坦荡得不留一丝余地，“但我来不是夸你弹琴，是想跟你说——我喜欢你。”

　　许诺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却不是因为悸动，而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上来表白。
　　她下意识攥紧了衣角，指尖微微泛白，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语气放得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易离疏同学谢谢你的喜欢，真的很感谢。”
　　许诺顿了顿，转头迎上夏如初亮得惊人的目光，轻轻对易离疏摇了摇头，“但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没办法回应你的心意，对不起。”

　　夏如初脸上的笑容僵了半秒。

　　“嗯…我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易离疏嘴角扯起勉强的笑：“没想到的是你有喜欢的人了，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许诺莫名觉得可爱。

　　回到座位上，许诺立马察觉到一旁的目光，“表白的吗？你同意了吗？你觉得她长得怎么样？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学习，你不想和我考一个学校吗？”
　　许诺听完最后一句话愣住了，偏头对上夏如初炙热的眼神。
　　“来表白的，因为我弹吉他的视频。”
　　“没同意。”
　　“挺帅挺可爱的。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想。”

　　夏如初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晚自习下课，秋夜的风裹着梧桐叶的焦香掠过街角，卷起满地碎金般的落叶，在柏油路上打着旋儿簌簌作响。
　　路灯的光线昏黄又柔和，透过层层叠叠的栾树枝桠，在地面投下纵横交错的阴影。
　　远处居民楼的窗户透出零星暖光，偶尔有晚归的人踩着落叶走过，脚步声“沙沙”地响起又渐远，反倒让这条回家的路更显静谧，静谧得能听清风穿过树梢的呜咽。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桂花香，混着秋日特有的清冽凉意，吸进肺里却暖不化心头那片翻涌的酸涩。

　　夏如初攥着书包的带子，手心沁出了薄汗，连带着包带都变得有些潮湿。下午在奥数班门口，那个短发的女生向许诺表白手里的画面，在夏如初心里挥之不去。
　　夏如初偷偷侧头瞄向身旁的许诺，她穿着一件薄卫衣，领口被风掀起一角，侧脸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格外干净柔和，连垂在身侧的手指都透着温柔。

　　那个女生是真的喜欢我吗？如果一直缠着我我该怎么做？无数个念头在许诺脑海里疯转，酸涩的情绪像秋日泛滥的潮水，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连指尖都泛起了凉意。
　　夏如初的脚步越来越慢，原本和许诺并肩的距离，不知不觉就拉开了小半步。
　　落叶在她脚边堆积，踩上去软软的，却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不踏实。

　　许诺察觉到异样，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路灯的光恰好落在夏如初脸上，映得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浓重的阴影，嘴角紧紧抿着，连下颌线都绷得笔直，透着股藏不住的委屈和倔强。
　　“你怎么了？累了吗？”许诺的声音温和，带着几分关切，伸手想帮她拎包，却被她下意识地躲开了。

　　夏如初猛地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鼻腔里充斥着桂花和落叶的混合气息，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她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原本清亮的眼眸里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像被秋雾打湿的星光，既藏着掩饰不住的醋意，又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敢。
　　夏如初死死地盯着许诺的眼睛，仿佛要从那片温和的眼底里找到一丝确定的答案，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许诺，下午那个女生向你表白，你拒绝她……是不是只是因为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许诺愣了一下，看着她泛红的眼角、紧绷的下颌线，还有攥得发白的指尖，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她今天的不对劲——从下午回教室开始，她就没怎么说话。
　　“不是，我有喜欢的人，”许诺认真地摇摇头，往前递了半步，声音放得更轻，“你今天一直不对劲。”

　　“许诺，”夏如初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半分，又迅速软下来，带着点哽咽的鼻音，尾音被秋风卷得轻轻发颤，“我看到她对你笑，看到她向你表白，我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像被什么东西塞满了，连呼吸都费劲。”
　　夏如初抬手飞快地抹了下眼角，怕被许诺看到自己的狼狈，却又倔强地仰起头，迎上她的目光，眼底的情绪再也藏不住：“许诺，我喜欢你，我一直不敢说，怕破坏我们现在的关系，怕说了连朋友都做不成，可今天看到别人对你表白，我才发现我根本忍不了，我怕再不说，你就被别人抢走了。”

　　晚风掀起夏如初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也吹乱了她鬓边的碎发，贴在泛红的脸颊上。
　　肩膀微微绷紧，像一只蓄势待发却又怕受伤的小兽，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眼底翻涌着紧张、不安，还有一丝微弱却执拗的期待，等着她的回答。
　　路边的栾树落下几片叶子，轻轻擦过她的肩头，像是无声的鼓励。

　　秋夜的风似乎停了一瞬，栾树叶悬在半空，连桂花香都像是凝住了。许诺看着夏如初泛红的眼眶、紧绷的肩头，还有那藏在倔强里的不安，眼底的温和渐渐染上笑意，带着几分了然，又掺着藏了许久的温柔。

　　许诺往前跨了一小步，刚好站在夏如初面前，抬手轻轻拂开她鬓边被风吹乱的碎发，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脸颊时，夏如初猛地僵住，呼吸都漏了半拍。“我喜欢你，”她的声音比秋夜的月光还要软，“你以为我为什么拒绝她？”

　　夏如初愣愣地抬头，眼里的水汽还没散，满是疑惑。

　　许诺笑了笑，指尖顺着她的脸颊轻轻下滑，最后握住她攥得发白的手，她的手心还沁着汗，微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让她心头一软。
　　许诺目光紧紧锁着夏如初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又认真，“我以为你知道，又怕你不知道，更怕我先说了，会影响到你。”

　　夏如初的眼睛瞬间睁大，怔怔地看着她，眼眶里的水汽越聚越多，这一次却不是因为吃醋，而是惊喜和难以置信。
　　“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带着颤抖，连指尖都开始发麻。

　　“我说，我喜欢你，夏如初。”许诺握紧了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节，眼底的笑意藏不住，“下午看到她向我表白，我第一反应不是怎么拒绝，而是怕你看到了会不开心。”她抬手，用指背轻轻擦去她滑落的眼泪。

　　晚风重新吹起，卷起地上的落叶，围着两人打着旋儿，桂花的香气似乎也变得更甜了。
　　夏如初看着许诺眼底清晰的自己，心里的酸涩瞬间被巨大的欢喜淹没，她吸了吸鼻子，却忍不住笑出声，眼泪却掉得更凶，像个被糖砸中的孩子。

　　许诺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感受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轻声说：“以后，这条回家的路，我都陪你走。”

　　怀里的人用力点头，把脸埋进她的卫衣里，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洗衣液清香，混着秋日的桂花香，成了这个秋天最温暖的味道。

　　两人相拥了好一会儿，夏如初的情绪才渐渐平复，她抬起头，鼻尖红红的，却笑得眉眼弯弯，伸手轻轻戳了戳许诺的胸口：“你以后不准对别的女生笑那么温柔。”

　　“好。”许诺低头，夏如初正牵着许诺的手继续往前走。她的手掌柔软又温暖，牢牢包裹着她的手，把暖意一点点传递过来，驱散了秋日的凉意。
　　落叶在她们脚边沙沙作响，像是在哼唱着温柔的小调，路灯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拉得很长很长，再也没有分开。
　　许诺会偷偷侧头看夏如初，月光落在她的侧脸，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她忍不住弯起嘴角，轻轻晃了晃交握的手，心里甜得像浸了蜜——原来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自己，是秋天里最幸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