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纪元：龙血传》老岩盐

38、海上风云

　　（三十八）海上风云

　　上午，货轮的巨锚缓缓拉起，慢慢开始驶离岸边，向着大海航行。

　　过了一会，离岸已远，竹内幸之、彭铁川和李质三人一起走出船舱，站在船头甲板上，看着遥远的陆地，竹内幸之狠狠咬牙道：“华夏，等着。”

　　李质在他身后站着，像一根笔直的标枪，一言不发。

　　彭铁川像丢了魂一样，无神地趴在船舷上，呆呆地看着远方。他实在想不通，实验室会被一股神秘力量摧毁，毫无头绪。

　　六个本来可以说是完美的再造人一夜之间失去了生命，其中一个还成了他的替死鬼，那么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给他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打击，精神面临崩溃边缘。

　　“整个实验室被毁得不成样子，唯独取走了六神骸，对手肯定是知道了很多。我们到底哪里走漏了风声呢？”竹内幸之自言自语。

　　“我调查了监控录像，只有一个疑点，就是在零点到一点之间，监控黑屏了两次，加起来一共不过一分钟。绝对不可能有外人可以在这点时间之内进入实验室。密码锁也一切正常，没半点被破坏的痕迹，也没提取到陌生的指纹。种种迹象说明，必定是我们当中有内鬼。”李质冷冷说道。

　　从发现实验室被毁后立即制造了彭铁川跳楼的假象，一直到船只离开码头。竹内幸之这一天内始终没谈论过相关的事情，他有点惊弓之鸟，怕自己在华夏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这个隐藏着的强大对手让他不寒而栗。直到丸山号离开了码头，他才终于敢在自己唯二信任的两个华夏人面前说了出来。憋了一天，又在船舱里缩了一晚上，竹内幸之觉得自己的脑子快爆开了。

　　“八嘎，内鬼，内鬼会是谁？实验室门锁密码只有四个人知道，其中三个都在这里，还有一个是我大哥，八嘎，只有可能是你。”竹内幸之指着李质骂道。

　　李质也很头大。

　　即便当时保安觉得监控黑屏异常，上楼查看，也是没法进入实验室的。而且从实验室毁坏的迹象来看，绝对不是一个人动的手。

　　他观察下来，有钝器砸的痕迹，也有被无数利刃切割毁坏的，而且六个巨大的神骸也被扛走，玻璃球里的血液被抽干，新进的一批ETMR砸漏倒光，这他妈的就是烧杀抢掠，这绝对不是一个人干的，而是惹了一个匪帮啊。

　　黑屏的时间的确是疑点，可这短短的时间内怎么就能让一大帮人冲进实验室？特制加厚的整体钢芯墙，十英寸厚的钢制防盗门，十二位数的密码加指纹识别双重保险门锁，可以说是个堡垒也不为过，就这么被一帮人冲进去丧心病狂地□□？

　　李质当刑警那么多年，也没遇见过这种事啊。

　　他有一些猜测，可是不敢往那里去想，因为太不可思议。可是，话说回来，这一年来，自己身体的变化就可思议了吗？

　　“竹内先生你先别急，我觉得，有没有可能不是人力所为？我们是不是激怒了另一些层面的存在？”李质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竹内幸之闻言却脸色大变，家族的传说让他不由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李质确实是被改造过，但是他本人也不知道自己身体里流淌的血液究竟是什么东西，他要的只是变强，让自己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

　　竹内幸之却是异常清楚，这就是和自己家族血脉同出一辙的血啊。这个血脉的族人在全世界一直隐匿着伺机而动，因为所有族人都知道，自己家族的血脉被世界所不容。

　　他深知自己身上血脉的强悍暴戾，但即使强悍如斯，却依然无法知道对手是谁？这样的敌人该有多厉害？简直令人生畏，细想之下遍体生寒。

　　竹内幸之的脸色变幻不定，努力克制着心里的烦躁不安。

　　如果真是惹到了不该惹的敌人，首要之事还是先回到东瀛，再跟家族商量对策。眼下已经是这副田地了，暴怒焦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正已经在回国的路上了。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反而平静了下来。

　　但是一直在发呆的彭铁川不平静了，因为他的目光无意扫到另一侧船舷，那里竟然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这两个人男的斯文而单薄，女的绝美如天仙，都是自己见过的。

　　那两个人正互相说着话，并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三人。

　　彭铁川指着二人，说不出话来，他本来就几近崩溃的脑子更不够用了。

　　本来趴在船舷上，面朝大海说着话的竹内幸之和李质见彭铁川情状有异，同时转过头去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竹内先生好，李先生好，彭先生原来安然无恙啊，可喜可贺。”马克和白柒柒并肩走了过来，马克一脸春风，白柒柒巧笑嫣然。

　　“是你？”竹内幸之的眼睛里爆发出一阵寒光。

　　“是你们？”李质的身体顿时进入战斗状态，浑身气势散发，那种凛冽如刀的感觉让旁边的彭铁川觉得浑身刺痛。

　　“是啊，太巧了，我们俩看着天气晴好，想着搭船出游，来看看大海，看看海豚，看看鲸鱼。没想到海豚鲸鱼没看见，却遇见熟人了，真是巧了不是，不胜荣幸啊，你们几位是去哪里啊？”

　　马克嘴上胡说八道着，血脉却升起感应，眼睛中金色光芒闪现。这个李质平时气势内敛，现在释放出来的时候，果然是如猜测一般，具有浓浓的九黎血脉力量。

　　“八嘎牙路，你是神经病吗？这是货轮，出什么游，看什么鲸鱼？”

　　“唉，我们打过交道，竹内先生你应该是知道我的，喜欢贪小便宜么不是？这是鄙人自己公司的货轮，正好借职务之便，携伴侣出游，省钱啊，你懂的。”

　　“果然是你。”李质双目如隼，紧紧盯着马克。

　　“是我啊，李先生刚才已经说过了。”马克点点头。

　　“废话。”李质话音未落，身形已动，瞬如闪电，一拳已经砸向马克胸口。

　　他以前对自己的格斗技巧已经极为自信，身体进行改造后更为恐怖，无论速度和力量同以前相比，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马克临敌经验不足，见李质又快又猛，超乎寻常的一拳袭来，身体竟然反应不过来，胸口被他一拳重重击中。

　　奇怪的是，这势若奔雷的一击，打在自己身上，就好像被小孩子轻轻拍了一下，马克感觉到贴着肌肤的万羽刀甲似乎动了一动，就化作一面银色盾牌挡在了胸口。

　　李质却不好受，这用足全力的一拳，足可打碎花岗岩，眼看就要结结实实地打在马克身上的时候，眼前却忽然一亮，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拳头和马克的身体之间多出一面银色的薄盾，这一拳打在盾上，不仅没将马克击退半步，反而自己的拳头却像被好几把锋利的刀片划过，割开了好几条口子，渗出血来。

　　李质内心大惊，手上却丝毫不慢，左手一拳，却是挥向马克的面门。他格斗经验极为丰富，第一时间判断马克的身体有一种奇特的保护，立即将进攻的落点放在了马克的头部。速度更是电光石火。

　　可是令他失望的是，马克动也没动，袭向面门的第二拳却依然砸在了银盾上，也一样被划了十几条口子。

　　李质两击不中，身体急退，瞬间回到竹内幸之面前，将他挡在身后，一脸凝重和惊诧，拳头传来剧痛，竟是滴下血来。

　　改造完身体后的他测试过，一般小口径手枪的子弹根本是打不破自己的皮肤的，攻击又强，物防又高，这让他甚至有了天下无敌的错觉。可是现在，李质觉得自己错得有点离谱，这无比坚固的表皮，怎么就流血了呢？

　　白柒柒看着马克：“小马哥，你疼不疼？”

　　“果然不疼啊，没啥感觉，三师父真厉害。”

　　他的万羽刀甲是太乙真人所铸，并托付白柒柒带给马克的，这等于是第一次被动防御实验，可以说是非常成功。

　　李质惊骇莫名，瞪着眼睛看着不知道为何物的银光一闪而没，马克如常站着，毫无异样。

　　“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知道你自己是谁吗？抛弃爹娘给的血肉还不算，还背叛曾经的刑警兄弟，现在倒好，连自己的国家都不要了。”

　　“看来真是知道得不少。”李质咬牙。

　　竹内幸之忽然出言：“马先生，你们华夏有一句话，叫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谁都是在赚钱，你是因为上次生意做得不开心吗？还需要多少？”

　　“竹内先生，钱给得不算少了，那次合作我很满意。何况这笔生意还帮我们找到了你们的秘密实验室，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呢。”

　　竹内幸之顿时一口气憋住，觉得有点闷。心里把这么多年在华夏学会的骂人词汇说了个来回，凡是和马克沾亲带故的人都被他默默问候了一遍。

　　“真的是你？那么我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发现的？怎么进入的？”李质冷静下来，问道。

　　“我不想告诉你，中国还有句成语叫谨言慎行。”

　　“慎行？慎行你他妈的砸了实验室？”李质气极反笑。

　　“砰砰砰......”三声枪响。

　　原来竟是彭铁川趁几人对话没人注意他的时候，掏出一把手枪，在边上对着马克连开数枪，嘴里大声嘶吼着：“我跟你拼了，你毁我实验室，你毁了我的实验室啊你。”其势状如疯狗。

　　还是银光闪动，几颗子弹“当啷”落地，马克依然未动分毫。对面的三人觉得眼睛花了一下，好像看到了马克身后有两只银色的翅膀颤动了一下又消失不见。这是见鬼了？还是…天使？

　　“彭铁川，在华夏土地上，用我们的人民做你们罪恶的实验，你说你是不是该死？”

　　“其实你也挺可怜的，你根本不知道你接触的是什么东西，只知道疯狂进行你的实验成果，你根本不懂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样的罪恶，反而把枪口对准了一个本可以前来拯救你的人。朝我开的这几枪打掉了你最后救赎的机会，不过，你昨天就应该是一个死人了。”说着，马克手一招。

　　地上的三颗子弹在五行戒之力下浮空而起，忽然激射而出，一颗没入彭铁川的眉心，一颗射入他嘶吼着的嘴腔，一颗击中了他的心脏。

　　彭铁川瞬间毙命。

　　这是马克第一次动手取人性命，但是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竟然内心平静，毫无波澜。就像昨天和常腾云说的道心，只要认定正义，便一往直前。原来杀死一个罪无可赦的人，并不会有太多压力。

　　竹内幸之和李质见状瞳孔瞬缩，内心升腾起的惊恐已经无法遏制。眼前这个人似乎是他们不能理解的存在呐，要栽。

　　枪声惊动了船上的一些船员，船舱里冲出了五个人，手里都拿着器械，为首两还各端着一把□□冲锋枪。其中一人手里还持有一把东瀛武士刀，跑到竹内幸之身边，将刀交给了他。

　　“很好，船上被改造过的人都在这里了，当然除了你，竹内幸之先生，这里只有你没被改造过，因为你本来就是，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马克眼中金光一闪而过。

　　李质回头看了看竹内幸之，他有点不理解马克的话。这些人和自己一样，都是动过血脉的他知道，只是马克嘴里的竹内幸之你本来就是，这话是什么意思？

　　“杀了他们！”竹内幸之拔出了武士刀。

　　“等等，别开枪。”李质忽然高声叫道。

　　李质果然人如其名，还是相对理智的。他完全知道如果一旦动手的后果是什么，己方目前战斗力最强的不出意外就是自己，他原来身上的自信，在自己攻出的两拳和彭铁川开出的三枪之后已经崩塌成一地碎渣。

　　面前的对手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存在。这两拳和三颗子弹已经让他深刻体会到，自己不管怎么动手，结果都是一样的，唯一的转机只能是跟对方求和。

　　李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眼前的局势。

　　七个人呈扇形排列，和马克白柒柒二人对峙。

　　“马先生，还有没有余地？”李质问道。

　　“没有。”马克摇了摇头。

　　“这样吧，我帮你杀了这些人，抓住竹内幸之，然后我跟你回去，可以吗？”

　　“李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竹内幸之在边上举着刀冷冷问道。

　　“我知道啊，竹内先生，可是你不要忘记，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可贵了。”

　　“原来如此，李桑我这么多年都这么信任你，却想不到你是一个.....”竹内幸之忽然语塞，是因为他想不起来那个形容李质这样的行为是一个什么动物。

　　“白眼狼对吧？”李质自己提醒竹内幸之道。

　　“对，白眼狼，八嘎，你这头白眼狼。”

　　“竹内幸之先生，你对华夏文化这么感兴趣，要知道我们还有一句话，叫‘良禽择木而栖’，意思就是好鸟自己会选择合适的树木停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不是好鸟，我先杀了你。”竹内幸之举着刀，睚眦欲裂，却忍住没有先动，李质这么快临阵倒戈确实令他始料未及。

　　竹内幸之现在要提防的不是马克，因为他也看出来了，这个人防也白防，防不住的。他要提防的是李质对自己突然袭击，拿着自己当投名状。

　　马克和白柒柒冷眼旁观，看着对方发生内讧，不仅微微叹息。

　　白柒柒问马克：“小马哥，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为了活命，为了利益。”

　　李质完全看不起竹内幸之，他心中唯一的目标就是让自己变强，什么寒极公司，什么竹内幸之，都是自己变强路上的垫脚石。

　　所以他一知道寒极公司有这么个手段可以让自己变得无比强大，就毫不犹豫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了实验改造。从血液中获得的力量让他喜不自胜，这比在刑警队的磨练可提升得快多了。

　　当他以为自己已经站在武道巅峰的时候，眼前出现的这个人，却竟然拥有一种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力量，让他顿时觉得自己的认知就是个笑话。狗屁，你呕心沥血辛苦攀登才到达的所谓巅峰，在人家眼里，也许只是一个土堆罢了，比坟头都高不了多少。

　　李质的心思飞快翻转，审时度势，立即做出了决定。

　　他决定拿下竹内幸之，不用等马克同意。如果自己先抛出条件要等马克答应后再动手的话，未免显得诚意不够。

　　既然已经谋定，那么就动手。

　　李质忽然身子一晃，拳出如电，瞬间如波涛汹涌般击出十几拳。因为竹内幸之还有手下环伺，虽然这些改造人的血液远比自己低级，但是也有一定的战斗力，不能缠斗，要一鼓作气。

　　竹内幸之是离自己距离最近的也是实力最弱的，一举拿下他后，自己手里就会有令其他船员投鼠忌器的人质，又握住了和马克谈判的条件，一举两得。

　　这十几拳，每一拳都是全力出击，足以开碑裂石，李质自信只要击中一拳，就可以让竹内幸之丧失本就不多的战斗力。

　　然而，他错了，错得相当离谱。他发现，自己一顿快拳，竟然没有一拳如自己预想那样打到竹内幸之的肉身之上。

　　这不是自己不够快，而是竹内幸之比他更快。

　　竹内幸之双手握刀，刀尖朝着李质，身体微微弓起，渊渟岳峙，两眼迸出寒冷的光芒，冷笑道：“李桑，你的觉悟真可笑。”

　　两个船员手里的□□嗒嗒响起，喷射出两串火舌，子弹倾泻在李质身上，李质在弹雨中左闪右躲，像一头被围猎的猛兽。

　　子弹打在他身上，迸出点点血花，只是崩破了他的表皮，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

　　他冒着弹雨边闪避边突进，瞬间已经侵近持枪船员的身边，右腿横扫，一声闷响，两个船员被他一腿连枪带人同时抡飞，重重砸在不远处的集装箱上，竟然将铁制的集装箱砸出了两个深深的凹坑。

　　就在这时候，竹内幸之忽然趁隙执刀突上，刀光如电，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光芒，那光芒就像把空气也切割了开来。

　　李质发现，竹内的这一刀竟然快得无法想象，快到连现在的自己都无法挥出这一刀。如电般的刀势将自己的所有退路封死，避无可避。

　　无奈之下，只得用双手去挡，用这双子弹也无法伤及骨肉的铁拳去招架这骇人的刀光，他觉得能挡住。

　　只是，这一次的判断比刚才的那次错得更离谱，刀光闪过之后，甲板上多了两条断落的手臂。

　　“李桑，太自大的话，吃亏的还是自己啊。”竹内幸之面无表情。

　　李质脸如死灰，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只剩下上臂的胳膊。这一刀过来竟然两条胳膊齐肘而断，他忽然觉得自己身体里引以为傲的力量被完全抽空。

　　令他无法相信，也不想面对的是，眼前三个男人，自己竟然是最弱的一个。当然，他没有把美若天仙的白柒柒计算在内。

　　竹内幸之这个看似纨绔的公司太子爷，竟然是一个难以想象的高手。这个结果是一向精于判断形势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你这把刀......？”李质看着竹内幸之手里的武士刀。

　　“很意外吗？你想知道这把刀的故事吗？”竹内幸之一脸冷笑。

　　“你说。”

　　“听完了你就死，答应了我就告诉你。”竹内幸之脸带嘲讽。

　　“那你先去死。”李质低吼一声，双腿用力，在甲板上踩出两个深深的足印，身体窜天而起，一跃在五六米的半空，借着下堕之势双脚连环踢出，断臂处洒出一片血雨。少了两个半条胳膊，李质觉得身体更轻便，似乎跳得更高了。

　　竹内幸之怒吼一声，朝着半空中的李质一刀竖着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