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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 8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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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舒依旧拉着温妤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体己话,多是关心她饮食起居的琐事,问她睡得好不好,吃得惯不惯淮汐的菜,需不需要找个贴心的阿姨照顾。温妤安静听着,偶尔点头应和一声“还好”、“不用麻烦”,眉眼间虽无多少热络亲近,却也保持着足够的耐心和礼貌,不曾流露出丝毫不耐。
裴妄和闻律白坐在一旁陪着,两人脸上不见半点平日可能有的阴鸷或不悦,皆是温润如玉、谦和有礼的世家公子模样。
院外传来汽车平稳的引擎声,由远及近,最终在门前停下。
不多时,裴宸携着太太桑倩倩踏入灯火通明的庭院,裴宸约莫三十出头,一身剪裁极其考究的深蓝色西装,衬得身姿挺拔,面容与裴妄有六七分相似,他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抱歉抱歉,奶奶,我们来晚了,路上堵得厉害,真是失礼了。哎呀,有客人在,您实在不必等我们的,该先开席的。"
说话间,他目光不动声色极其快速地扫过屋内众人,在看到坐在一旁的闻律白时,眼神顿了顿,随即笑容不变地自然移开。
桑倩倩温顺地跟在丈夫身后半步的距离,穿着一身素雅却不失精致的藕荷色连衣,。她的长相并不算十分出众夺目,但胜在气质温婉沉静:"奶奶,路上给您带了盒新出的茶点,是您最爱吃的那家老字号的栗子糕,还热乎着呢。"
赵云舒顿时眉开眼笑,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还是我们倩倩最有心,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奶奶。"她接过那雕工精美的食盒,转而拉着孙媳妇的手,亲切地指向温妤,"来,倩倩,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温妤,是我老姐妹静姝最疼爱的外孙女,如今可算是回淮汐来了。"
桑倩倩朝温妤露出一个温柔真诚的笑容:"温小姐,常听奶奶提起你,今天总算见到了。"
佣人们开始安静而有序地布菜,巨大的红木八仙桌上很快摆满了各色精致诱人的菜肴,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裴宸极其自然地接过妻子脱下的薄披肩,顺手为她拉开座椅,这对因家族利益而结合的夫妻,虽未必有多少炽热激烈的爱情,但多年相敬如宾的相处下来,倒也养成了彼此默契、互相尊重的相处模式。
闻律白极轻地笑了一声:"裴总和夫人真是鹣鲽情深,恩爱非常,让人羡慕。"
他这句话声音很轻,却让席间原本和谐的气氛微妙地滞涩了一瞬。桑倩倩耳尖微微泛红,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假装专注地整理着膝上的餐巾,裴宸则意味深长地瞥了闻律白一眼,随即神色不变地转而给赵云舒夹了一筷子鲜嫩的虾仁,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奶奶,您尝尝这个,今天这虾很是新鲜。"
酒过三巡,菜式换了几轮,裴宸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状似随意地开口,将话题引向了温妤:"温小姐如今回国发展,不知道之前在国外是攻读什么专业?现在回来了,有没有考虑找份什么样的工作?或者有什么创业计划?"
他语气虽然温和,眼底却带着属于商人的审视和考量。老太太话里话外都想撮合温妤和裴妄,他这个做兄长的,自然要替自己弟弟多把把关,探探这位温小姐的底细和志向。
温妤正慢条斯理地用白瓷勺舀起一勺嫩滑的蟹粉豆腐:"艺术类,主修油画。"她抬眸,目光清凌凌地看向裴宸,"暂时没有找固定工作的打算。"
"艺术类啊,还是油画......这类专业……在当下的就业环境里,确实……嗯,比较考验个人机遇和天赋,不太容易找到对口且稳定的工作。"
他话锋一转,语气听起来像是关切,实则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视:"不过我也听说,魏奶奶生前很疼你,给你留下了不少资产傍身,但年轻人总归还是该找点正经事做,有点自己的事业心,总不能……一直靠着祖荫,坐吃山空不是?"
在他固有的观念里,温妤不过是个仗着长辈宠爱、得了一点遗产就以为能高枕无忧、不思进取的娇小姐,连踏入社会自食其力的苦都不愿吃,这让他多少是有些看不上眼的,觉得她配不上自己那个需要肩负家族责任的弟弟。
席间的气氛因他这番话而微妙地凝滞了片刻,空气仿佛都安静了几分。
坐在一旁的桑倩倩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份尴尬,立刻温声软语地打圆场,试图缓和气氛:"艺术创作也是正经事业呢,需要极高的天赋和专注力,我有个表妹就在一家挺有名的当代画廊做策展,她说现在好的原创油画作品市场反响很活跃,很多年轻艺术家都发展得很不错。"
温妤唇角极淡地扬了一下,她放下手中的勺子,目光平静地迎上裴宸审视的视线:"对圣艾尔伯学院毕业出来的人说这种担忧就业的话,裴总您……大概还是第一位。至少,在我过去的社交圈里,从未听其他人表达过类似的担忧。"
"咳咳咳!"
坐在她对面的裴妄突然像是被口中的食物呛到,猛地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他连忙抓起雪白的餐巾掩住嘴,耳根却因这突如其来的窘迫和被打脸的尴尬而微微泛红。
赵云舒见状,她拍了拍温妤的手背:"哎呀,忘了跟你们说了,我们小妤可不是普通的艺术生,她可是如今国际画坛上炙手可热的那个天才画家Aria,她最近刚完成的一幅新作,在伦敦的拍卖会上,拍到了一千六百万呢!"
"Aria?!"裴宸瞳孔骤然一缩,目光中的轻视瞬间被巨大的惊诧和不可置信取代,"那个……那个被各大艺术杂志誉为'东方幽灵笔触'、一画难求的天才画家Aria?"
"对,"赵云舒得意地扬起下巴,仿佛取得成就的是她自己一般,"Aria就是温妤,温妤就是Aria。这下你们总该知道了吧?"
闻律白最先反应过来:"这还真是……太令人意外了,没想到今天能有幸在这里遇到Aria本人,真是惊喜万分。"
裴妄终于顺过气来,他扯下餐巾,半真半假地对着温妤抱怨,语气里带着一丝被隐瞒的委屈和重新燃起的浓厚兴趣:"温妤,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瞒得我们好苦!"他转而看向赵云舒,语气带着点撒娇般的埋怨,"奶奶,您也是,早知道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我早就提醒过你,让你多和小妤接触接触,深入了解了解,"赵云舒嗔怪地瞪了孙子一眼,"你当时听进去了吗?嗯?"
裴妄低笑一声,目光灼灼地重新看向温妤:"慢慢来嘛,好东西……总是值得耐心等待的,对吧,温妤?"
温妤对此不置可否,姿态依旧淡然。
裴宸此刻再看温妤的眼神已然彻底不同,方才那点轻视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重新评估的审视与考量,仿佛在急速权衡这位突然披上天才画家光环的女士,是否足够匹配他的弟弟,又能为家族带来怎样的潜在价值。
桑倩倩适时地再次开口:"天哪,真没想到……温小姐,不,Aria,你的《逐浪》我特别喜欢,那种灰蓝色调的处理和光影的把握简直堪称绝妙,充满了那种……那种寂静又磅礴的力量感……"
她真诚的赞美被一阵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声音来自温妤放在手边的包里,她瞥了一眼屏幕上闪烁的名字,闻律修。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都聚焦过来。温妤却只是面色如常,任由那铃声在略显安静的餐厅里响了几声,然后才不紧不慢地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一划,挂断了电话,随即干脆地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重新放回包内。
她神色如常地继续用餐。
席间的话题自然而然地始终围绕着她展开,从圣艾尔伯学院的苛刻录取标准和传奇的求学经历,到参加国际顶级艺术双年展的趣闻轶事,再到与那些声名显赫的收藏家、评论家打交道的感悟。温妤的回答始终得体而从容,既不刻意炫耀那些常人难以企及的成就和光环,也不过分谦卑低调,偶尔穿插一两句恰到好处的幽默或犀利见解,引得赵云舒连连开怀大笑,眼中赞赏之色愈浓。
这份历经浮华却依旧保持内核稳定、不卑不亢的沉静气度,远比她头上那顶天才画家的炫目光环,更让阅人无数的赵云舒从心底里欣赏和认可。
晚宴结束时,窗外不知何时已飘起了淅淅沥沥的细雨,青石板路面被雨水打湿,泛着湿漉漉的幽光。
赵云舒拉着温妤的手,依旧不舍得放开:"裴妄啊,去送送温妤,这下着雨,路滑,一定把她安全送到车上。"
温妤婉拒:"真的不用麻烦了,赵奶奶,我的车就在门口等着,司机也一直在,没关系的。"
"那怎么行,"老太太佯装生气,板起脸,转头对裴妄语气坚决地吩咐,"你必须给我亲自看着小妤上车,不然奶奶可不放心。"
裴妄早已拿起一把黑色长柄伞,站在廊下,他闻言,朝温妤投去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走吧,温大小姐,奶奶发话了,我可不敢不从。"他回头又对安静站在一旁的闻律白点头示意,"律白,稍坐片刻,我送一下客人就回来。"
闻律白站在光影交界处,唇角的笑容完美无瑕,看不出丝毫情绪:"好,不急。"
裴妄"唰"地一声撑开宽大的黑伞,将纷落的雨丝隔绝在外。温妤与他两人并肩走在被雨水冲刷得光洁莹润的鹅卵石小径上,脚步声几乎被沙沙的雨声完全淹没。
"刚才是故意的?"走出一段距离,远离了主屋的灯光和视线后,裴妄突然开口。
"什么故意的?"
"不接电话,"他轻笑一声,语气笃定,"是闻律修打来的吧?"
雨滴砸在致密伞布上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起来,噼啪作响,温妤没有回答,也无从否认,只是下意识地加快了些脚步。
裴妄忽然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并不重,甚至称得上轻柔,却足以让她停下脚步。
"温妤,"他俯身,凑近她耳边,声音里带着一种蛊惑般半真半假的提议,"说真的,如果可以……不如考虑一下,和我试试?"
温妤猛地抽回手:"裴少,你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装也该装得像一点才更有说服力啊。"
裴妄被她戳穿,也不恼,反而低低地笑开了,他没有再强求,只是将手中的伞更倾向她那边,确保她完全不会被雨水淋到:"下次见,Aria。"
温妤没再回应,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向早已等候在门口的黑色轿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辆缓缓驶离,透过被雨水模糊的后视镜,她看到裴妄依旧撑着那把黑伞,长身玉立在迷蒙的雨幕中,身影随着距离的拉远而渐渐模糊。
闻律修的车熄了火,静静地停在距离裴宅气派大门百米外的树阴影下,车窗半降,冰凉的雨丝夹杂着晚风,斜斜地扫进车内。
他指间夹着一支已然点燃的香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的车厢内忽明忽暗,就像他此刻晦暗不明的心绪,烟雾从薄唇间缓缓吐出,立刻被窗外潮湿冷冽的风撕扯成破碎凌乱的丝缕。
远处,裴宅那扇厚重的、透着世家底蕴的大门缓缓打开,门内泄出昏黄温暖的光线,清晰地勾勒出两个人的身影。
裴妄和温妤并肩走了出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贴得很近,近到几乎肩挨着肩,手臂似有若无地碰触。裴妄一手稳稳地撑着那把巨大的黑伞,另一只手则以一种极其自然的姿态虚揽在温妤纤细的腰后,伞面向她那边倾斜出一个明显的角度,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笼在干燥而安全的阴影里,而他自己的一半肩膀则暴露在淅沥的雨水中。
闻律修指间夹着的香烟被捏得微微变形。
他猛地深吸一口,尼古丁猛烈地灌入肺腑,烟丝急速燃烧发出轻微的"嘶嘶"声,那点猩红的火光随之猛地亮了一瞬。
温妤似乎侧头对裴妄说了句什么,裴妄立刻从善如流地低下头,那个角度,那个姿态,落在旁人眼里,亲密得刺眼。
一点灼热的火星从烟头溅落,烫在他冰凉的手背上,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却浑然不觉,所有的感官和注意力都死死地钉在远处那两道在雨中共撑一伞、姿态亲昵的身影上,眼神阴鸷得吓人。
他应该立刻冲下车,将温妤从那把伞下拉到自己身边,他应该毫不犹豫地一拳砸在裴妄那张此刻写满虚伪和得意的笑脸上,他应该用最直接的方式宣告主权……
可最终,他只是沉默地又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叼在嘴里,低头,"嚓"地一声按响了银质的打火机。
火苗蹿起,短暂地照亮了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唇,烟雾再次从鼻腔缓缓溢出,与窗外冰凉的雨气混杂在一起,进一步模糊了车窗玻璃,也模糊了窗外那幅让他心口窒闷的画面。
温妤弯腰坐进了车后座,裴妄细心地为她关上车门,然后站在原地,目送着车辆缓缓驶离,直到红色的尾灯光芒在雨幕弥漫的街道拐角彻底消失不见。
十二下。从他们相携出现到彻底离开,他狠狠地、一口接一口地,抽了整整十二口烟,每一口辛辣的烟雾吸入肺腑,都强行压下一分想要冲上前、将她从那个男人身边夺回来的疯狂冲动和暴戾的占有欲。
引擎重新启动,发出低沉的轰鸣,雨刮器开始机械地左右摆动,刮开挡风玻璃上不断汇聚的雨水,他猛地打转方向盘,黑色的轿车驶入茫茫雨夜。
赵云舒望着温妤离去的方向,眼底慈祥的笑意渐渐淡去,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人老了,精神真是不济了,坐了这一晚上,腰背都有些酸了,你们年轻人再坐坐聊聊,我先回房歇着了。"
桑倩倩立刻上前,体贴地搀扶住老人的手臂:"奶奶,我送您回房。"她温婉地朝厅内剩余的几人点头致意,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老太太,缓步向后宅走去。
裴宸瞥了一眼闻律白,虽心中对这位闻家身份尴尬的私生子多有轻视和不喜,但面上依旧维持着世家子弟应有的涵养和风度。他微微颔首:"闻少,今日招待不周,还请见见谅,改日若有闲暇,再聚。"
闻律白脸上谦逊得体的微笑:"裴总您太客气了,今日能受邀前来,已是我的荣幸。"
两人心知肚明,闻家未来的权力格局尚未尘埃落定,此刻维持表面的客套与和平,不过是给彼此都留一条日后或许能用得上的退路和转圜的余地。
裴宸又简单地寒暄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场面话,这才转身离去。
裴妄送完温妤回来时,外面的雨势似乎又大了一些,雨声哗哗作响。他收了伞,随手递给一直候在廊下的佣人,转身对等在那里的闻律白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去我院子吧。"
闻律白点点头,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被雨水笼罩的、寂静无声的曲折回廊。雨水顺着飞翘的檐角滴滴答答地落下,在廊下的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细小的、转瞬即逝的水花。
"你似乎……对那位温小姐格外上心?"
裴妄脚步未停,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意:"她?嗯……是挺有趣的。"
闻律白低低地笑了一声,没再深入追问。
院门被推开,一株有些年头的虬枝老梅立在庭院中央,枝干在雨水中显得愈发漆黑苍劲。裴妄领着闻律白进了书房,反手关上门,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将其中一杯递给闻律白。
闻律白接过酒杯,唇角勾起一抹带着阴柔气息的笑意:"确实有趣。若是无趣……那眼高于顶的闻律修,怎么会眼巴巴地追着她从国外跑回来?还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他仰头饮了一口辛辣的酒液,喉结滚动间,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与妒恨:"听我安插在总公司的人说,闻律修后来,对温柏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公司……可是似有若无地在进行打压呢,这怕不是在替这位受了天大委屈的温小姐出气吧?"
裴妄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被雨水彻底模糊的世界,雨水如同瀑布般顺着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他此刻显得格外阴鸷冰冷的侧脸轮廓。他不再需要任何伪装,眸中翻涌着毫不掩饰的阴鸷:"呵……这才正是我觉得最有趣的地方啊。"
他缓缓转身,西装裤包裹下的长腿随意交叠,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里:"你想啊……闻家那位高高在上、从来都是别人求着他捧着他的大公子……心心念念、甚至不惜动用手段想要护着的人……"他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弹奏了两下,仿佛在拨弄无形的琴弦,嘴角噙着一抹残忍的兴味,"要是……被旁人抢先碰了,甚至……玩弄于股掌之间……那场面,不知道该有多有趣,多刺激。"
"不止是碰了,"闻律白眯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还得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那才叫真的有意思,才能彻底打碎他那副永远胜券在握的讨厌模样。"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闪烁着算计与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恶意,如出一辙,物以类聚,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裴妄倾身向前,手肘撑在膝盖上:"哦?听起来不错,那么……你来,还是我来?"
闻律白微微蹙眉,盘算道:"温妤身边一直有闻律修安排的人跟着,她住的那地方,听说也守得跟铁桶似的,寻常很难找到下手的机会……"他顿了顿,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不过……下个月中,倒是有个绝佳的机会。"
"下个月十五号,是我父亲六十大寿,到时候……宾客云集,场面混乱……正是下手的好时机,我们可以……提前安排一下。"
窗外,恰逢一道惨白的闪电骤然劈开沉沉的夜幕,瞬间照亮了书房内两张英俊却同样扭曲的脸庞。
雨,下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