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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夜枷锁玉腕·屏光泄惊澜 ...

  •   卧室里死寂得可怕。陈明那句裹着蜜糖的毒咒——“可不止这点教训”——在冰冷的空气中萦绕不散,像无形的蛛网缠绕着李青青的神经。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仿佛刚才那个在黑暗中温柔施咒的恶魔只是她的噩梦。
      青青僵硬地躺着,身体每一寸都残留着清晰的痛感记忆:上臂内侧被拧掐的灼痛,腰侧被撞击的闷痛,喉咙深处被窒息感灼伤的刺痛。钻石项链冰冷的锁扣紧贴着那片淤伤的皮肤,锯齿状的边缘在每一次细微的移动中,都带来一阵令人心悸的摩擦感。她睁大眼睛,望着被厚重窗帘隔绝了所有光线的黑暗,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全身的隐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也许只有几分钟。身侧的陈明动了。
      他没有开灯,只是侧过身,手臂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整个人揽了过去。他身上还残留着洗洁精的淡香和雪茄的气息,混合成一种奇异的、令人作呕的味道。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后颈,激起一片寒栗。
      “睡不着?”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听起来甚至有些慵懒,但那只箍在她腰上的手却带着清晰的掌控欲。他的另一只手开始不安分地在她睡裙下滑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检查般的意味。
      青青的身体瞬间绷紧,像拉满的弓弦。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想躲开,想推开他,但上臂那片淤伤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那句“教训”。她僵硬得像一块木头,任由那只手在她身上游移,每一个触碰都让她胃里翻江倒海。
      “放松点。”陈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手指的力道加重了些,带着惩罚性的揉捏:“我们是夫妻,懂吗?”他的嘴唇贴着她的耳廓,气息灼热:“说,你是谁的东西?”
      青青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弥漫开铁锈般的血腥味。屈辱和恐惧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她。她沉默着。
      “说!”腰间的手猛地收紧,捏得她生疼。
      “……你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大点声。完整点。”他命令道,手指恶劣地在她腰侧最敏感的地方掐了一下。
      “我……我是你的东西……”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鬓角。
      “呵…”他似乎满意了,低笑一声,那笑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阴冷:“不够。说,‘我是你的狗’。”
      巨大的羞辱感像重锤砸在青青心上,让她几乎无法呼吸。那只在她身上游走的手,此刻更像是一种酷刑,让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感到一阵强烈的生理性反胃,喉咙口发紧。
      “我……我是你的狗……”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哭腔。
      “乖。”陈明似乎被取悦了,动作却更加粗暴。他猛地抽下自己那条深蓝色的领带——那曾在餐厅灯光下折射出诡异电路板光泽的领带——动作麻利地将她的两只手腕并拢在一起,用领带缠绕了几圈。他并没有绑死,甚至没打结,只是紧紧缠绕着,粗糙的丝绸布料摩擦着她腕骨娇嫩的皮肤,留下鲜明的红痕和束缚感。这更像是一种象征性的羞辱和宣示主权。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发泄般的粗暴,毫无温情可言。青青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胃里的翻腾再也抑制不住,一阵强烈的干呕感涌上喉咙。她猛地侧过头,对着床边剧烈地干呕起来,却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紧张,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食道,呛得她泪流满面。
      黑暗中,陈明似乎皱了下眉,动作停顿了。他松开缠绕的领带,像丢弃一件垃圾,随意地将它扔在床头柜上。那冰冷的、带着特殊暗纹的领带一角,无声地滑落进柜子与墙壁之间狭窄的缝隙里。
      “扫兴。”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带着明显的不悦,翻过身去,不再碰她。很快,均匀的鼾声再次响起。
      青青蜷缩在床的另一边,手腕上的红痕火辣辣地疼,干呕带来的生理性泪水还糊在脸上。她像一片被狂风蹂躏过的叶子,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屈辱中瑟瑟发抖。这一夜,注定无眠。
      天刚蒙蒙亮,陈明就精神奕奕地起床了。他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又是那个一丝不苟、温文尔雅的精英模样。仿佛昨夜的一切,只是青青一场不堪的噩梦。
      他走到床边,俯视着脸色苍白、眼下乌青的青青,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看你精神不太好,在家好好休息。手机给我,我帮你处理下工作信息,免得被打扰。”
      青青的心猛地一沉,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枕边的手机。那是她仅存的、连接外界的微弱通道。但陈明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压力。
      他的眼神平静,却像淬了冰的刀子,无声地提醒着她“教训”的分量。她手指僵硬地松开,任由他抽走了那只承载着她所有社交关系的智能机。
      陈明熟练地解锁,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他翻看着她的微信、□□、通讯录,每一个界面都看得极其仔细。
      然后,在青青近乎窒息的目光中,他面无表情地删除了所有男性联系人——同事、客户、甚至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备注为“XX项目对接人”的男性。
      “这些都是不必要的干扰!”他一边删,一边淡淡地说,语气像是在处理垃圾邮件:“对你养病没好处。”
      他又点开她的闺蜜群,看了一会儿里面大多是吐槽工作和生活琐事的聊天记录。然后,手指悬停在王姐的头像上。青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最终,他没有删除,却直接退出了群聊,并拉黑了王姐的号码。
      “王姐这人太闹腾,说话也没分寸,你现在需要静养,别让她吵到你。”他给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做完这一切,他将手机揣进自己西装内袋。“手机辐射大,伤脑子,你先用这个。”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款式老旧、屏幕细小的备用机,扔在青青枕边。那是他淘汰下来的旧机,电量消耗总是异常得快。
      “我走了,地板好像有点灰印!”他走到门口,脚步顿住,回头扫了一眼光洁如镜的地板,语气轻描淡写:“闲着也是闲着,擦三遍吧。就当活动活动筋骨,对身体好。”
      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只剩下青青一个人,和那部冰冷、简陋的旧机。她看着那部仿佛来自上个世纪的手机,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光可鉴人的地板,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绝望感攫住了她。
      社交的羽翼被彻底剪断,经济的命脉早已被他以“替你理财”的名义牢牢掌控,她的工资卡在结婚半年后就“自愿”上交了,现在,连移动的地板都需要她以“活动筋骨”的名义,用膝盖去一遍遍擦拭……
      无形的牢笼,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收拢、焊死。
      她像一具被抽掉了提线的木偶,缓慢地、僵硬地滑下床。膝盖接触到冰凉的地板时,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拿起抹布,跪在地上,开始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那片根本不存在灰尘的地板。每一次膝盖与地面的摩擦,每一次身体的起伏,都带着沉重的屈辱和麻木的钝痛。
      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带,切割着她卑微的身影。
      时间在机械的擦拭中流逝。当她终于擦完第三遍,膝盖已经麻木,腰背酸痛不已时,窗外已是暮色四合。
      屋子里一片昏暗,死寂得可怕。那部旧机安静地躺在枕头上,像一个冰冷的墓碑。
      极度的疲惫和精神的巨大压力终于压垮了她。青青倒在床上,意识很快沉入了混沌的黑暗。
      不知睡了多久,她猛地惊醒!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一种莫名的心悸让她瞬间汗毛倒竖。卧室里一片漆黑,寂静无声。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是梦吗?她刚想松口气,鼻尖却捕捉到一丝极淡的、却又无比熟悉的味道——烟草燃烧后的气息,混合着一种刺鼻的薄荷味。
      她的心脏骤然缩紧!
      青青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滑下床,赤着脚,小心翼翼地挪到卧室门口,将门拉开一条极细的缝隙。目光投向客厅深处、连着阳台的方向。
      浓重的夜色中,阳台玻璃门敞开着。一点猩红的光芒在沉沉夜幕中忽明忽灭,如同蛰伏野兽的眼睛。
      陈明倚着冰冷的栏杆,指间夹着一支烟。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勾勒出他侧脸冷硬的线条。他没有开灯,整个人几乎融入黑暗,只有那点烟头的红光,映亮了他半边脸。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来。隔着客厅的黑暗,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他的目光精准地、如同实质般穿透门缝,落在了青青脸上!
      那眼神,冰冷、锐利,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审视,更深处,却翻涌着一丝近乎病态的、令人胆寒的亢奋!
      那绝不是白天那个温文尔雅的丈夫,也不是昨夜那个暴怒或忏悔的男人。那眼神,像在欣赏一件即将被彻底征服、打上烙印的猎物,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残忍的满足感。
      青青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她猛地缩回头,背死死抵住冰冷的门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破膛而出!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几乎无法呼吸。阳台烟灰缸里那淡淡的、刺鼻的薄荷味,仿佛还在空气中弥漫,无声地宣告着他的存在和……某种更深的意图。
      她背靠着门,在黑暗中剧烈地喘息着,像一条离水的鱼。过了许久,外面没有任何动静。她鼓起最后一丝勇气,再次将眼睛凑近门缝。
      阳台已经空了。玻璃门紧闭着。仿佛刚才那猩红的光点,那冰冷的注视,都只是她惊惧过度产生的幻觉。
      但青青知道,那不是幻觉。那眼神里的东西,比任何直接的暴力更让她感到彻骨的寒冷。她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让她明白自己究竟身处何地的答案!
      她颤抖着,摸索着回到床边,拿起那部冰冷的旧机。屏幕微弱的光映亮了她惨白如纸的脸。她颤抖着手指,极其缓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搜索框:丈夫控制欲太强怎么办?
      屏幕瞬间跳出密密麻麻的链接。置顶的,是一个家暴求助论坛的热门帖子标题:警惕!从控制到暴力,我的无痕地狱……
      就在她手指颤抖着,即将点开那个帖子链接的瞬间,一片浓重的阴影,无声无息地笼罩了她和整个手机屏幕。
      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的寒意,从她头顶沉沉落下:“睡不着?”
      陈明不知何时已无声地站在了卧室门口,高大的身影堵住了门框里透进来的最后一点微光。
      他倚着门框,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冷笑,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她手中那亮着刺眼求助帖屏幕的旧机:“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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