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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真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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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正午十二点整。
许朝暮睡在沙发上,捂着脑袋坐起身,脑瓜子暂时还没反应过来,他努力想去昨天发生了什么。但此刻他的脑袋异常迟钝,并且口干舌燥,许朝暮随意倒了一杯水喝下才感觉好受一点。
突然他脑子里就突然出现一堆画面。
他想起来了,原来在昨天晚上在阳台看见晏竹舟后,他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下楼去把家里酒库的酒全拿了出来,一杯一杯喝还不过瘾,甚至自己调酒喝,喝着喝着就醉了。
许朝暮看着这一地狼藉皱了皱眉,下一刻,他捂住嘴,跑到卫生间吐了出来,吐完后就扶着门框出来。
许朝暮走去厨房煮水,又在冰箱拿了两片吐司,放到面包机开始拷。
后面每过半个小时就去卫生间吐一次,直到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干净后,才歇息。许朝暮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出了神。
厨房里早已烤好的吐司和热好的水,也快变凉了。
过了两分钟,许朝暮才从沙发上起来,去厨房倒了杯水后,喝了一口,随即又拿起吐司开始吃。等他吃完后,恢复了点力气,开始收拾家里的酒瓶,他还没收拾不知道,一收拾被自己吓一跳。
地上酒瓶里的酒泉没了,甚至还有收藏的10年的帕图斯,许朝暮无奈扶额,自己这都做了什么啊。这些酒他不嫌贵,只是这一些酒已经停产买不到了的。
“幸亏今天休息,不然我指定废。”许朝暮动作麻利的把红酒瓶扔进垃圾桶。
十几二十二多分钟后。
许朝暮刚收拾完家里,楼下就传来了门铃声,他走下楼,打开大门,就看见晏竹舟。
“……”许朝暮的脑子愣了一瞬,“你这么来了。”
晏竹舟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许朝暮看。
“……你先进来吧。”许朝暮让开位置,随后去打开窗户通风。
晏竹舟看着许朝暮的身影,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却也只是默不作声。
许朝暮回过头就发现晏竹舟盯着他看,“你看着我干什么。”
可晏竹舟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看着许朝暮这栋别墅,他觉得他很熟悉。
就在许朝暮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晏竹舟开口说道:“我要追你。”
许朝暮:“……”
他不禁觉得很好笑,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恋爱谈不到纯粹的暂且不提,许朝暮看着面前晏竹舟,摇了摇头。
“我不会答应的,你不是喜欢我,而是想要找回记忆。”许朝暮深吸几口气,重新看向晏竹舟,嘴边的笑带了一丝嘲讽,“那段记忆就这么重要吗?你既然不喜欢了,不记得了,就没必要再强迫你自己,跟我谈,如果是这样,你,我都不会愉快的。”
许朝暮把这些话说出口,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他感觉自己的那颗真心正在无数张手紧紧握住,直到破碎。
他承认,他对晏竹舟动心了,可是,如果是一段带着目的性接近的,跟他在一起,他可以放下,他可以不要。
“我是真心的。”
许朝暮看着晏竹舟,他清晰的看见双桃花眼里此刻是全部都是自己的身影,清晰,清晰到他觉得,他自己都觉得可以相信。
“我不信。”许朝暮一字一顿:“仅仅过了一个月就就跟我说,你是真心的,可不可笑?我是人,我的真心不是任由践踏的,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话音刚落,许朝暮就背过身,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他强迫自己不哭出声来。
“许朝暮,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真心的。”晏竹舟握紧双手,他盯着许朝暮看,感觉自己的心在碎,他满眼心疼的看着许朝暮,“我知道,我之前的行为和言语,到现在仅仅过了一个月,你不会相信,但我会让你看见,我会让你相信,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晏竹舟克制住想将许朝暮拥入怀中,他真的,他现在没资格。
“我……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晏竹舟垂下眼帘,掩盖住眼底的情绪,他走出别墅,轻轻地关上了门。
许朝暮扶着墙,捂住嘴,滑坐在地,蓄在眼眶中的泪水瞬间滴落在地,他克制住不哭出声。
他曾想着,他会谈一场不会分离的,亦或是至少是真心的恋爱,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一段恋情。
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住颤抖的声线跟身体,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回房间,自己一个人呆着,很快,很快他就会好的,不可能再会因为这么一段悲痛的恋情而影响自己的情绪。
许朝暮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握紧双手,走上楼。
而此刻在门口,还未离开的晏竹舟,清晰的听见了许朝暮的哭声与颤音,他只觉得自己的心正在被一张大手紧握,太痛了,痛到无法呼吸。
他喃喃自语:“相信我,就一次,好不好……”
他那双紧握的双手,此刻已然有了血迹,但他丝毫不在乎,他坐进法拉利250 GTO晏竹舟看了眼许朝暮的房间。
此刻仍然没有开灯,依然紧闭窗帘。
他有些苦涩笑笑,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照成的。
他发动车子,驱车离开。
下一刻,原本窗帘紧闭的阳台,出现了许朝暮的身影。
他暗骂自己不争气,非要因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让自己变成这样,这么胆小,没有安全感。
此刻他的理智的心弦与那份爱意的心弦正在拉扯。
许朝暮看了眼手机后,接通,“喂,陵竭。”
“朝暮,你想的果然没错。”
许朝暮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好,那按计划进行。”
“好。”
酷热的盛夏,伴随着夜晚的闷热。
夜晚的七点整。
“叮铃铃——”
许朝暮迷迷糊糊的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边护士的声音很急,“许主任,患者出车祸了,需要你尽快回到医院进行手术。”
“好,患者患者现在生命体征怎么样?血压、心率、血氧?”许朝暮听到这瞬间清醒,随便套了件衣服,穿完鞋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别墅。
“主任,患者生命体征不稳,血压85/50OmmHg,心率135次每分钟,窦性心动过速,血氧饱和度92%,我们正在进行允许性低血压复苏。”
许朝暮刚跑出别墅,看见晏竹舟的车在那,现在人命关天的事,但他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跑过去,坐进车里。
“快,带我去第一人民医院。”许朝暮系上安全带后,继续问:“骨盆束缚带上了吗?上在哪?紧不紧?”
“束缚带已经应用,位置在股骨大转子水平,已经拉紧制规范要求,患者骨盆稳定性有改善。”
“血要到了吗?启动MTP了吗?FAST超声做了吗?腹腔里有没有积液?”
“MTP已经启动,第一批4个单位红细胞和400毫升血浆正在输注,第二批次已经在路上。FAST超声提醒盆腔大量积液,但肝肾银骨和皮周尽见少量游离液性暗区,判断已出血,主要来自盆骨。”
晏竹舟加快开车的速度,一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压成了十二分钟。
“到了。”
许朝暮解开安全带,跑进医院,用墙上的快速手消液清洁双手后,走向患者床边快输查看监护仪上的数据后,大声问:“血压多少?束腹带呢?血输多少了?”
“主任,男性30岁,车祸致骨盆骨折。入院BP 70/40,HR 140。已上束缚带,输了6u红细胞和4u血浆。体温36°C。FAST提示盆腔大量积血,腹腔少量。目前BP 85/50,HR 125。”
许朝暮一边听着回答,一边患者瞳孔等,以及查看伤口情况。此时许朝暮的脑子里正在迅速处理信息后,指定方案。
等他问完其他重要信息后,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语气毋容置疑的说:“我是骨科的许主任,马上有一个休克骨盆骨折的病人送过来,准备手术,让你们主任和麻醉师准备好!” 他的眼睛同时看着监护仪。
随后许朝暮快速跑到介入室的更衣室,脱下便服换上刷手服,进行极为严格的外科手消毒,接着穿上无菌手术衣和手套。此刻他的脑子仍然在复盘手术方案。
待到一切准备完毕后开始进行手术。
患者家属在手术外等待。
长达几个小时,甚至更久的手术正在进行着。
正在进行手术的主刀医生正在跟死神抢人。
他们需要尽全力,全神贯注的救治这位患者,这不是儿戏,而是身为医生的职责、责任,这不是说着玩的。
等待的过程中,过于漫长,在积极的手术外的患者家属只剩下哭泣声以及呼吸声。
待到十几小时后。
手术后已经是凌晨。
许朝暮在护士的协助下脱下无菌服以及手套后,扔进指定的医疗垃圾桶。
许朝暮仍然穿着蓝色刷手服,带着口罩和手术帽刚刚走出来,患者家属就走了过来。
许朝暮的嗓音有些沙哑,他简略的告知患者家属,“手术很成功,血止住了,人已经送去ICU了。”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患者的母亲喃喃自语:“保住了,保住了。”
许朝暮刚说完就看见晏竹舟站在那看着他。
许朝暮张了张嘴没说话,他快速走到晏竹舟面前,“要说什么,等一下再说。”话音刚落,许朝暮就去跟病房医生嘱咐医嘱。
完成这一切后,许朝暮背靠墙,双眼紧闭,此刻的他才后知后觉感觉身心俱疲,浑身都透着一个字,累。他垂下眼帘,微微皱眉,手默不作声的按压着上腹偏右的位置,那有灼烧的痛感,此刻的脸色有些许苍白。
他除了中午吃了两片吐司和喝了一杯温水后就没在进食,而后又因手术紧急赶来。
他突然想起自己让晏竹舟等他,他刚睁开眼,转身就发现晏竹舟正朝着他走来,手里提着个袋子,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先把小米粥喝了,然后十五分钟后吃药,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说什么。”话音刚落,晏竹舟就把小米粥递给许朝暮,发现他不懂皱了皱眉,垂眸着看着许朝暮,嗓音温柔地说:“先把小米粥喝了好不好?乖。”
许朝暮听见身形微微一顿,这句话他觉得恍如隔世。
下一秒,许朝暮接过小米粥跟晏竹舟道了声谢后,小口小口地喝小米粥。
晏竹舟眼底的心疼尽数透露出来,他想在那一个月前的梦里,那段记忆一样,拥抱他,亦或是等待着许朝暮回到家,能让他有放松,做自己。
在那一个月里,整夜整夜的站在阳台上看着许朝暮家的方向,他找了凌云疏、邢秦白、苏蕴柏,他遍了身边的所有人,整夜整夜的喝酒,宿醉。直到看到那天再一次站在阳台,看向许朝暮家的方向,他看见了许朝暮,他心中突然就有了答案。
想到这,晏竹舟的手不自觉的伸向许朝暮的脑袋,最终却也只是在半空中停下,随后有些自嘲般的放下手。
“叮铃铃——”
许朝暮蹙眉,快速接起电话,嗓音有些沙哑,“喂,陵竭怎么了?”
“朝暮,不好了,原定的合作方突然说不合作了,而且股东门都说要辞职,还说一定要你出面给他们一个说法。”江陵竭的声音有些急切。
许朝暮直起身,刚走了一步就踉跄了几步,晏竹舟手疾眼快的扶住许朝暮,他没有说话,而是盯着许朝暮看。
许朝暮将手从晏竹舟的手里抽出,走向医院大门外。
“陵竭,你先帮我稳住他们,现在太晚,明天一早我就飞回伦敦。”许朝暮说着,跑出医院,刚要打车手机被拉住。
“江陵竭:“好,那我先挂了。”
许朝暮回头看,发现是晏竹舟,他垂下眼帘,声音有些沉:“松开我。”
“抬头看着我。”晏竹舟轻轻地捏住许朝暮的下巴,让他被迫抬头,声线带了压迫感:“我送你回我。”
“不用,松手。”许朝暮的声线同样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
晏竹舟没有说话,只是拉着许朝暮到自己的车旁,“进去。”
许朝暮没有动。
晏竹舟打开车门,半抱着许朝暮把他抱副驾驶,动作轻柔。
“安全带,不用我说吧?”
许朝暮抬头看着晏竹舟,他突然感觉晏竹舟似乎跟他认识的不一样,他点点头,系上安全带后,不再看晏竹舟。
晏竹舟坐进主驾驶,把药和水递给许朝暮,他声音有些生硬的说:“你有胃病,吃药。”
许朝暮接过后,把药吃了,闭上眼,此刻的他除了面色苍白了些许,除此之外,再无异色。他在脑子里想着该如何让那些股东,乖乖交出手里的股份。
车窗不断闪过的景色。
盛夏的夜晚除了那间断的蝉鸣声,还有那枝繁叶茂。
一辆黑色的法拉利250 GTO在街道上行驶。
一个小时后。
许朝暮身上的外套,晏竹舟默不作声的将车窗关小了些。
晏竹舟看着许朝暮,眼底但黑眼圈以及脸上显现出的疲惫,他刚伸出手,许朝暮就醒了。那只手只能尴尬的放下。
“到了。”
许朝暮的脑子清醒了点,他才放下身上的外套。
许朝暮将外套递给晏竹舟,声线尽显疲惫:“谢谢。”
许朝暮下了车后,没有回头,径直走回别墅。
晏竹舟看着许朝暮的身影,直至看不见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