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味的暗恋》耳朵树下的猫

2、青涩的邂逅与独特的橘子汽水

　　初一下学期的校园里，空气中弥漫着粉笔灰的味道，课间休息时走廊的喧嚣声如潮水般涌动。此刻，林微眠正趴在课桌上，面前的数学练习册只完成了半道题目，笔尖悬停在“解”字之后。然而，她的目光却如细线般紧紧追随那个从走廊尽头缓缓走来的身影。

　　江砚礼的身影逐渐清晰，他背着单肩包，书包带滑落至胳膊肘。手中紧握着一瓶橘子味的汽水，透明的玻璃瓶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沿着瓶身流淌至他的手腕，形成一片湿润的痕迹。在阳光的斜照下，仿佛一串破碎的星星坠落。当他走到教室后门的窗边，背靠墙壁，轻松拧开汽水瓶盖时，发出了一声悦耳的轻响。

　　伴随着一声清澈的“咕咚”，汽水流入喉咙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林微眠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慌忙低下头，笔尖在笔记本上划出一道扭曲的线条，如同一条受惊的小鱼慌乱逃窜。她仔细数着他吞咽的节奏，听着他用手背抹嘴时发出的微妙声响，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自此以后，林微眠就如同一个收集贝壳的孩子，悄悄珍藏关于江砚礼的每一个细节。在早读课铃响的前五分钟，她总能目睹江砚礼狂抄同桌的数学作业，笔尖在纸上飞舞留下潦草的痕迹。然而，当物理老师抛出最难的电路题时，他却能迅速反应，第一个举手，指尖在黑板上自信地指出“这里短路了”，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笃定。另外，他的书包侧袋永远装着印有花纹的纸巾，包装边角虽已磨损却依旧带着他独特的韵味。

　　当他汗流浃背地结束球赛，却仍用校服袖子轻拭额头，纸巾原封不动地呆在原地，细腻的汗珠甚至沾湿了睫毛。刚响起的放学铃声，如同召集的号角，立刻引发他的热情响应。他手持篮球，疾冲向操场，直至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茫被她的身影所淹没，方才背起书包，踏上归途。他的影子随着步伐摇晃，林微眠紧随着他的步伐，一直追随他。

　　这些生活中微妙的观察与发现，都被她精心记录在有锁笔记本中。这本笔记本是她转学前在文具店精心挑选的，天蓝色的封面上镶嵌着银色的雏菊锁扣，轻轻开启时，会发出一声“咔哒”的轻响，仿佛守护着一个小小的秘密。

　　其中一页，描绘着一个略显破损的篮球，旁边注明了它的特性——“江砚礼的球，打气时会漏风，他总在打前排三下”。另一页则记录着时间的印记：“3月12日，他身着水洗蓝卫衣，袖口磨出毛边，露出手腕上的静脉，如同一条淡青色的河流”。她的字迹娟秀，但在笔画的转折处透露出坚定的力量，仿佛在试图将这些瞬间永久地刻入纸张之中。

　　有时，他会选择在课间休息时伏在桌上休息。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在他背上铺就一层金色的纱幕，勾勒出他清瘦肩胛骨的轮廓。二她则假装翻阅书籍，眼角余光却悄然注视着他颤动的睫毛，宛如受惊的蝴蝶翅膀，偶尔扫过他眼下淡淡的青色印记。她在心里猜测，或许是昨晚熬夜观看球赛所致。当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他站起来时轻踢桌腿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洗过的玻璃一般纯净，略带些许未睡醒的慵懒。她总会默默在心里重复他的言行举止。她在心中反复默念那些字句，即便是他轻声说出“嗯，这题选B”时，那尾音微妙的上扬，也历历在目，仿佛正在默诵一首关于她个人的诗篇。

　　小卖部橘子味的汽水成了她心中的特殊标记。每当路过那货架，她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首先被那排橙黄色的瓶子吸引。标签上印着的橘子图案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这让她想起了他饮水时的情景：喉结上下滚动，唇角因汽水而微微湿润，就连瓶身上那醒目的“橘子味”三个字，都仿佛浸透了甜蜜。

　　有一次，她甚至伸出手准备拿起那瓶汽水，但指尖刚触碰到瓶身的那一刻，她又立刻缩回手——万一它的味道与她的想象有所出入怎么办？万一过酸或过甜，破坏了她在心底珍藏的甜蜜感？最终，她握着口袋里的两元钱，选择了购买一包柠檬味的硬糖。然而，含在嘴里的糖，总让她忍不住想象：橘子味的，是否更接近他的味道？

　　那本雏菊封面笔记本随着时光一天天累积厚度，纸页边缘微微卷起。有时，当她写到“江砚礼”三字时，笔尖会不由自主地在上面停顿，墨水晕开形成小小的墨团，如同一个未说出口的句号。林微眠会用指尖轻触那团墨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纸页下砰砰作响，仿佛要从胸腔中跃出，跳进窗外那片被阳光炙烤的发烫的空气里。

　　随着走廊内喧嚣声逐渐减弱，预备铃声响起前，江砚礼顺手将空汽水瓶准确地扔进了窗边的垃圾桶内，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哐当”。在他转身走向教室之际，一阵微风轻轻扬起了他的发梢，显露出耳后隐藏的一颗小痣。这颗痣是她上周偶然发现的，仿佛是他留给这个世界的一个更为深藏的隐秘。林微眠见此情形，立即低下头，假装专心致志地计算那道复杂的难题，而她的耳尖则因为心跳加速而变得更加灼热，仿佛刚刚饮用过汽水一般，她努力保持冷静。草稿纸上的线条不再扭曲，此刻仿佛变成了一条找到正确方向的小鱼，笔尖的轨迹悄悄向她所写的“解”字靠近。

　　窗外的阳光变得更加灿烂，照亮了他刚刚走过的窗台。她紧握着笔的手指微微内敛，空气中飘来的淡淡橘子汽水香味与粉笔灰、少年身上的皂角香混合在一起。在预备铃声的余音中，这香气像是刚含进嘴里的糖，甜蜜的味道在舌尖缓缓扩散开来。

　　草稿纸上的名字，是少女藏不住的海啸。
　　拧开瓶盖时的气泡声，像极了看到你时没藏住的心跳，橘子味的风里，藏着我没说出口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