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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虞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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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贞十五年夏,隐匿在树枝叶冠内的知了猴咿咿呀呀的唤个不停,让本就浮躁的心更是不得安息了。
“大人,虞首辅携礼部尚书来访。”一小厮进到屋内恭恭谨谨通报。
蒋迂春鹤衔一子至于棋盘,眉眼低垂,声音清清冷冷:“备热茶,好生招待。”
小厮眼咕噜咕噜的转了一圈,遂应一声,下去了。
虞辛年坐在雕花木梨椅上,屋内闷热,止不住用衣袖揩汗。虞备德见父亲那般模样且自己也是受不住这炎热,于是冲守在一旁的下人道:“蒋学士在忙什么?怎得还没办完?”
下人:“小的也不知。”这句话了,没了下文。
虞备德沉默一会儿实觉难捱,又问:“府上可有冰?”
下人道:“有的,大人需要吗?”
虞备德:“那去取些来罢。”
下人行礼:“小的这就去取。”这一去,几时也没见人回来。
蒋迂春品茗,放下茶杯问:“虞首辅可还在?”
小厮进来回话,顿觉凉爽无比,浑身舒坦:“还在上堂喝茶。”
蒋迂春行至门槛,热气袭来,停下脚步望着天上烈日当头,向小厮道:“将虞首辅和尚书请到这来罢。”
小厮应是往前堂去了。
虞辛年拉着虞备德在路上交代了几句。虞备德虽然觉得荒诞但还是点头。等到他们进屋见到了蒋迂春,各个不是声泪俱下,痛哭流涕。
蒋迂春忙将二人引上坐,奇怪道:“这是怎得了,都来蒋某这哭嚎。”
虞备德心中暗呸一声“净在这和他们揣着明白装糊涂”但面上仍是一副如丧考批的模样:“贤侄啊,为何就是死抓着那档子事不放呢?且听叔一言劝,权当不知道,这样大家都过得去。同朝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到觉得尴尬。”
虞辛年用手背摸着眼泪:“且放过虞氏吧,以后再不会同你对着了。”说至此处又哭闹着:“只可怜了我府上那些个未出阁的姑娘……蒋学士觉得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我有的都送来。”
蒋迂春好笑的看着这两个人倚老卖老,随意道:“听闻虞家大小姐好听戏赏曲,蒋某府上梨园唱的些歌啊曲的,也很是有趣,想来也及合虞大小姐的胃口。到是可以请虞大小姐来府上住些时日。”
虞备德怒目圆睁,再见不到半分愁面:“你……”话未脱口便被虞辛年拦下:“啊,葙姐最爱这些,前些时日还嚷着要去云来楼听曲呢。”
蒋迂春抿一口茶,苦而回甘:“虽说蒋某府上的戏不如云来楼的得趣,到还可听听打发时间的……那蒋某便静候虞大小姐。”
“一定,一定。”虞辛年含笑答应。
虞辛年带着虞备德出了蒋府,乘着轿子到了虞府门前,虞备德最终还是没忍住。
“父亲!你怎么能这样,那是葙姐啊,是虞府的嫡小姐,不是什么随便的婢女歌姬!”虞备德站在虞辛年的身后,面上全是对父亲的不可置信。
虞辛年转过身,儿子的神情深深刺痛了他,他叹息着:“这都是为了虞府,你以为我想吗?”
“你总是这样……”虞备德径直越过虞辛年走远了。
虞辛年望着儿子离去。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寂寥。
一只鸟飞到了虞府的屋檐上差点被一声尖嗓吓得跌落。
“姐儿!姐儿!”一个丫鬟踉踉跄跄的跑进了潇湘阁来。
“怎么了?”虞葙坐在凉椅上手里悠闲的摇着蒲扇,旁边的紫檀桌上用碟子乘着西瓜。
“姐儿……”春杏张着嘴,话未出,泪水到是淌出了眼眶。
虞葙站起身把蒲扇放在椅子上,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淡蓝的锦帕轻轻的擦拭春杏的眼泪:“慢慢说,别着急。”
“太爷和老爷把辛家的……”春杏还没说完,外面又是一阵吵闹,不一会儿一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走了进来:“来人啊!给我把这乱嚼舌根的婢子拖出去。”又走进来四个婆子,其中两个把春杏架了出去。
虞葙刚要呵斥,那最先进来的垂着眼向她说:“太爷有请。”
“你们带春杏去哪儿?”虞葙问。
“姐儿,太爷有请。”那婆子又说了一遍,朝另外两个使了个眼色,眼见着也要来像架春杏一样来对付她了。她呵道:“家中念你们年岁已高不怎么管束你们,到纵得你们越发的由着性子了!”
“姐儿自去吧,像这样闹得太难看,我们也为难。”婆子说着。
“你们不来请,我也是要去的,到时候在祖父面前提一嘴你们刚刚的作为,也够你们一壶的了。”虞葙昂着头越过这些个婆子,睨了为首的一眼也不在说什么径直往松乔院去了。
虞葙走至屋前见虞辛年端坐堂中。
“祖父,你找我?”虞葙到了堂中恭敬的行礼。
“跪下。”虞辛年淡漠的开口。
“祖父……”虞葙不知缘由但乖乖照办跪了下去。
“你可知罪?”虞辛年品了一口普洱茶。
“祖父,我……不知罪在何处。”虞葙满脸的疑惑。
“还敢嘴硬!”虞辛年重重的把茶杯墩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吓得虞葙颤了颤。
“是不是你支使春杏去给你妹妹投毒?又是不是怕被发现就将春杏推入井中?我真想不到你竟是这样个蛇蝎心肠的人!”虞辛年嘴巴一张一合,轻若鸿毛,却字字珠玑。
“……我,我,我没有……”虞葙脸色苍白,喉咙发紧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祖父和颜悦色。
“哼——”虞辛年朝旁的小厮,也就是他的心腹王参摆摆手“呈给她看吧,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死心。”
王参将早已备好的证据放在了虞葙的面前。虞葙手颤巍巍的将这一张张薄纸翻开,上面都是些丫鬟婆子的口供。她一一翻开见到虞茴的字迹是更觉自己茫茫然的了,周遭的环境化为虚无,声音也带着些许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