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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发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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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烬住的公寓不算大,只有一间卧室。
陈烬抱了床被子给他,囫囵个扔在沙发上,“你自己铺,我要睡觉了。”
洛景繁点点头,没动被子,问他卫生间在哪,说想洗个澡。
洗手间挨着卧室,水声很大,陈烬听了一会,听不清洛景繁在里面干嘛,困意上头,没一会便昏昏睡去,朦胧间那水声好像停了,卧室里进来了什么人,他想醒过来,又睁不开眼睛。
公寓的沙发很软,睡着很舒服,只可怜了洛景繁那玻璃胃,一晚上起来吐了好几次,直到胃里一点东西都没有了才消停些,折腾来折腾去,觉得沙发太软也是种罪过,躺的他头疼,又起来去阳台抽烟,烟草醒神,困意没了大半,后半夜熬不住,去陈烬卧室里拿了件他的睡衣,回来蒙住脑袋,才得以安眠。
他像个偷粮食的贼,早上五点多又起来蹑手蹑脚把睡衣放回去,怕人发现自己筑巢一般的行为,把被子叠好早早下楼买了早餐回来,在餐桌上悉心摆好,等陈烬起床。
陈烬起来,看到坐在餐桌旁边的人,也不客气,问道:“你还没走?”
“等你吃完饭就走。”
“行。”陈烬坐下吃饭,两屉包子,他推给洛景繁一屉,“我吃不完,浪费,你吃掉。”
洛景繁说好,两人一起慢悠悠把包子吃了,出门下楼,洛景繁跟在他身后。
“又顺路了?”陈烬问。
“不顺,送你去公司。”
“我是什么小学生吗?上个班还要人送?”
“外面下雨,你得打伞。”
“那把伞给我,我自己走。”
“不行,我只带了一把。”
说着,洛景繁把伞撑开,撑在两人中间,肩膀不经意的挨着陈烬的肩头,略显拥挤的伞圈出一个被禁锢了的空间,雨下的不大,介于雨雪之间,绵绵的,空气中满是潮湿的气息,他偏头去看陈烬的表情,只见他犬齿在口腔内壁偷偷咬着,憋气似的,也不言语,洛景繁把他送到地方,把伞收好交到他手里。
“我走了,你自己拿着。”
那雨说话间就大了些,陈烬捏着潮湿的伞,欲言又止。
最后忍不住,问道:“你不怕挨浇?给你吧,我用不上。”
“担心我了?”
“没有。”陈烬板着一张脸。
“那你就拿着好了。”
陈烬不再推脱,接过伞转身上楼,走出几步后绕到侧面窗子那又回头望,看洛景繁顶着皮包消失在烟雨中。
看不懂,他还是看不懂。
洛景繁打车去了一家超市,买了些平时在家陈烬常做的菜,去阮栎舒提前给他准备好的公寓里,做了四菜一汤,然后用饭盒装了,赶在中午陈烬下班之前回到公司。
陈烬中午一般吃食堂,他在三楼食堂门口的咖啡厅等人,陈烬挂着工牌下楼,看见洛景繁坐在咖啡厅,站在楼梯口赌气似的踌躇了半天,那人回头,看见他,招呼他过去。
“你不是说吃完饭就走吗?”
洛景繁点头表示肯定,慢悠悠把面前的餐盒都打开,“这不,又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么。”
“那你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了?”
“尝尝看。”
“我有食堂可以吃,不用你来送。”
“阮栎舒说你这几天都不好好吃饭,食堂没去几次,没事就在工位上吃泡面,这样下去身体迟早出问题。”
“不用你管。”陈烬夹了一块红烧肉,就着大米饭塞进嘴里。
是活的大米。
宴氏的食堂其实不算难吃了,但毕竟南北差异摆在这里,这边甜口的菜多,又都清淡,米饭是短粒的,吃起来一点都没有家里的香。
年前过来实习的时候陈烬就不喜欢食堂里的菜,没事总去楼下吃大碗麻辣烫。
但是洛景繁带来的米饭很香,又甜,食物无罪,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陈烬在心里念叨,嘴上不停,四个菜都尝了个遍。
洛景繁做的饭,从前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没机会尝过,现在一尝便知,他不是做饭会炸厨房的类型。
洛景繁给陈烬盛汤,陈烬拿空碗盛了一碗米饭,推到洛景繁面前,叫他一起吃。
吃到一半,陈烬心里不痛快,想了半天找到症结所在,问道:“你以前也这么给祝屿送饭?”
洛景繁的手艺,不像是一日之功,可想而知,他从前厨艺成长起来的阶段是谁当了试验品。
只是想到这个,陈烬就心里痒痒。
“偶尔吧,他妈妈在的时候不用我,但我那时候做饭不好吃。”
“我问你还真说啊。”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刚吃了不少隐瞒的苦,他不想再来一次了。
“那你现在做饭怎么又好吃了呢?”
“好吃吗?喜欢哪个,我下次还做。”
陈烬一砸吧嘴:“重点是这个吗洛景繁?”
洛景繁笑着让他别激动,转头要了杯热拿铁,说今天忘带饮料了,先喝这个好了。
“我妈是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去世的,之后就没人管我了,食堂太贵,自己做饭便宜,就是那个时候练出来的,当然也有和祝屿妈妈学的,练的多了,也就好吃了。”
洛景繁云淡风轻的,好像去世的不是他的母亲,被迫长大的也不是他一样。
“哦……知道了。”陈烬看着他碗里剩下的那小半碗米,觉得可惜,指着问:“你又两口就饱了?”
洛景繁点头,陈烬也不再劝,拿起来扒拉到自己碗里,说别浪费。
浪费吗?洛景繁趴在马桶上压着嗓子吐的时候也觉得浪费。
可就像是他忍不住要来找陈烬,忍不住借着送饭的借口跟他多说两句话,就算燕阳的夜晚阴湿的冷,他也忍不住想站在门口等人下班,然后赖着脸皮跟人上楼,说身份证还没补办好,要再住一晚。
他忍不住要装成正常人的样子,陪陈烬吃下一顿又一顿他亲手制作的,丰盛的餐饭。然后又因为胃囊的抗议不得不抱着马桶吐的死去活来。
其实也不是他非得要赖着不走。
是阮栎舒跟他说,这几天陈烬一上班就没命似的在工位上坐着,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看着有点危险,叫他没事盯着点,别过劳伤着身体。
洛景繁浅笑,说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阮栎舒问他这状态真没事吧?要不要给他放两天假,让你们两个出去度度假。
洛景繁说不用,这状态他熟悉,对症下药,他很拿手。
一日三餐,洛景繁精心搭配,不管陈烬怎么在他面前提起祝屿,怎么刺激他,他都全盘接下,而后做的饭一天比一天精致美味,似乎满心只有对自己厨艺的雕琢。
又过了几天,周五,雨夹雪,洛景繁没来送晚饭,也没在公司门口等人,陈烬以为这人终于还是走了,下班回家在自家门前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站在楼道里的洛景繁时,心头燃气一股无名火。
他挡着门:“身份证还没补办好?”
“快了,不过还得几天。”
“要几天?”
“不知道,今晚肯定补不回来。”
“你故意的是不是洛景繁?”
“三五八□□二。”
“什么?”
“你家门的密码,我们进去说好不好?”
他胃疼,脑袋也疼,吃了药但没什么作用,他知道大概是那两个溃疡闹的,只不过死不了人的病在他这里都不算病,他不想管。
陈烬没动,洛景繁攀着他的胳膊自己输入密码,陈烬只记得他扒着自己手臂的指尖冰凉。
进了屋,洛景繁很是自来熟的往沙发里一坐,把抱枕抱进怀里,像个慵懒的猫。
陈烬掐着腰,站在客厅中央,质问:“说吧,你来这一趟到底想干嘛,有班不上来给我当免费保姆吗?”
“你这么以为的?也没什么错。”
“说实话,不然我就给你赶出去。”
“阮栎舒说你状态不好,让我过来陪你两天。”
陈烬心想这人脑子是不是冻傻了:“你没告诉他我状态不好就是因为你?他还让你过来?”
“他不知道我们分手了。”
“他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是不是?”
洛景繁摆弄着手里的抱枕,抿唇一笑:“我也想不知道,但我不能,我尊重你的一切想法,阿烬。”
“那你在这是干嘛呢?”
“但这不影响我重新追你。”
陈烬觉得自己耳朵坏了:“什么玩意儿?”
“我想和好,阿烬,我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还能不能回到从前,或许回不去,但我想重新开始。”
陈烬满脸问号:“你们大夫就是这么打直球的?”
“还有哪个大夫也要追你?”
“你这都什么脑回路啊洛景繁。”
“不知道,可能我烧傻了吧,陈烬,我只知道我没你不行,我连断奶的时候都没这么想过我妈。”
“我又不是你妈。”
“你当然不是。”
“这是重点吗?”
“不是……”
“我看你是真傻了,你得中年痴呆了吧。”
屋里灯光太暗,陈烬没发现他脸色不好,上去摸了一把,果然,烫手:“我靠洛景繁,你嘴皮子不是挺溜的吗怎么不知道说啊?你不会死我家里吧?”
洛景繁陷在沙发里,漠然摇摇头:“不会,等你工作和生活作息都走上正轨之后我就走。”
“又不追我了?”
“你不同意我不想强迫你。”
“哦,说要追人又说要走,脸皮又厚又薄的,一点都没有当无赖的潜力。”
陈烬无语,觉得这人真烧傻了,给阮栎舒打电话:“喂,阮哥,你认不认识什么家庭医生,帮我叫一个到家里来。”
“你生病了?要不我接你去医院吧,我就在公司呢还没走。”
“不是我,是洛景繁,他快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