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承诺》风疏云展

5、第五章

　　魏承直到怎么也跑不动了，才甩开莫子昂的手。他用手支撑着膝盖，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胸口紧锁着难受，心里面也乱作一团。他不知道莫子昂一会儿会说些什么。只能等在那里。
　　可是莫子昂却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他，跑了那么久竟然连大气也不喘一口。
　　魏承忍不住想，这小子究竟是不是人？
　　魏承终于很干涩的开口了，“你不觉得我很可怜么？”
　　“嗯？”莫子昂偏了偏头，发出一声单音。
　　“你不问问我这都是怎么回事么？”
　　莫子昂点了点头，“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当然是愿意听的。”
　　魏承想了想，很快就开口了，似乎这并不是件很难开口的事情。“其实也不是很复杂，那个男人强\\\奸了我妈妈，因为那个时候的人都太保守了，不知道堕胎什么的。等我妈妈的家人发现的时候，已经过了打胎的时间了。我就这么出生了。”说到这里，魏承的嘴角竟然带着一丝微笑，很嘲讽的那种，仿佛是个看戏的人，在嘲笑别人的故事。
　　魏承见莫子昂不说话，就接着说下去，“结果我妈妈很不幸的死于难产，现在你知道了吧，我就是一个强///奸犯和一个倒霉女人生下的孩子。你不觉得我很肮脏么？”

　　莫子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光是看着魏承这样对自己残忍的表情，莫子昂就忍不住要哭了出来。莫子昂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对魏承这样轻视这样残忍。他明明只是个可怜的孩子而已，却忍受了那么多不该属于他的责罚。
　　这世界很黑暗，很容易让人绝望。这是莫子昂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体会。
　　魏承见莫子昂不回答，显然是曲解了他的意思。笑笑说，“果然，你也觉得我很脏吧。”
　　说罢，转身要离开。
　　却被突然缓过神来的莫子昂拽住了胳膊，拉进了怀里。
　　一开始还没有感觉，等到冰凉的脊背贴上了温暖的身体，魏承才发现，自己真是冷得厉害。冷得感受不到寒冷，却在贴近温暖的一瞬间有了被火灼烧的感觉。
　　魏承没有挣扎，只是不安的扭了扭，毕竟人对于能给予温暖的东西都是贪婪的。

　　莫子昂似乎看出了他的畏寒，于是就用大衣把魏承包裹了起了。
　　莫子昂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却知道自己必须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迹。莫子昂告诉自己，这是表白的好时候，一定要镇定镇定。只是心脏却因为这么拥抱沸腾的好像要跳出来，该死的，无论如何也忽视不了。

　　于是正在取暖的魏承，就听见身后传来莫子昂闷闷的声音。
　　少年清澈干净的声线，因为情绪的波动变得有一点奇怪。“傻瓜，我怎么会嫌你脏呢，你要知道的，这些与你都无关的，你不要因为这些而轻视自己。”声音带着一点心疼，带着一点愤愤不平，却是百分之百的真诚。

　　魏承并不是能完全理解莫子昂说的话，与自己无关么？可是的出生的原因是那么的罪恶，所以魏承认为自己被叫做“强\\\奸犯的儿子，”“赔钱货，”“野杂种”都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现在，莫子昂告诉自己，那些事情与自己都无关。
　　虽然不理解，但魏承还是感觉莫名的高兴。

　　“可是我觉得自己很脏，所有人都觉得我很脏。”
　　“怎么会脏呢？很香的。”身后的少年低下头，把头搁在魏承的肩膀上，被冻得冰凉的脸贴着魏承的脖颈，觉得很温暖。魏承感到他似乎正嗅着自己的头发。鼻子呼出的气湿漉漉的，让魏承想起某种犬科动物。

　　魏承终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总是没有一句正经的。”
　　虽然语气里带着厌恶，但嘴角却要弯起来了。
　　在那一瞬间，魏承产生了一种很可怕的感觉，要是现在推开了他，那么恐怕这辈子，再也没有人愿意离自己这样进了。
　　所以魏承决定放纵自己一次，好好地体会一下这种从没有感受过的温暖。哪怕是在以后冷得要死的日子里，拿来望梅止渴也好。

　　魏承感觉莫子昂摇了摇头，“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很认真的。”

　　魏承被抱的正舒服，莫子昂却突然松开了他。魏承正感到奇怪，就见莫子昂抓住他的手臂，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这是怎么弄的？”
　　显然是才看见魏承手臂上的淤青，魏承撇了撇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只是告诉莫子昂不要在意。魏承不想像受了委屈的小姑娘一样向莫子昂抱怨生活怎么怎么不如意，自己的小姨对自己有多么恶劣多么暴力。那样会让魏承产生一种自己把自己的尊严踩在脚底下的感觉。

　　魏承虽然不当回事，但莫子昂却无法像魏承说的那样“算了”。
　　莫子昂脱下外套，披在魏承身上，又拉着他去了很远的地方买了伤药，自己又亲手帮他涂上，这才算安下心来。魏承看着莫子昂为自己紧张的样子，突然就有些想哭了。

　　“你不该对我这么好的……”
　　“可是我只想对你好……”莫子昂想，在这样的气氛下，或许很适合说喜欢吧。魏承也许会因为一时脆弱而接受了自己也说不定。虽然这种想法被逼得很，但只要能得到魏承，就算卑鄙也变得无所谓了。“我……喜欢你的。”虽然说得磕磕绊绊，但总算是表达出来了。
　　“可是我没有办法接受你的喜欢。”相比较之下，魏承的回绝倒是爽快多了。爽快到让人觉得这一句话早就被他预习了千百遍。

　　“因为我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是值得你喜欢的。可能你只是一时好奇，或者一时的心跳，可能你在不久以后，就会对我说,‘对不起，我想自己是搞错了’之类的，可是我那时候肯定没有办法接受那种也许。所以 ，莫子昂，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我么？”

　　莫子昂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就在莫子昂发呆的空当。魏承笑了笑说，“你看，这就是答案了。”
　　莫子昂突然觉得连魏承这样简单的问题都无法回答的自己很没有用，没用到连拉住越走越远的魏承的勇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