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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物价甚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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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忙乱之后,已快过午时,送走大夫后,柳氏拿着药方转身递给女儿,准备让她饭后就进城抓药,见她此时在一旁乖巧站立的模样,便忍不住嗔了她几句刚才的冒失行径。
殷玹联想到那时房中情境,顿时美目弯起,嘿嘿偷笑一下,这才颠颠儿跟着,凑上去挽住娘亲手臂:“哎呀娘,我下次不这样了,他的伤怎么样了,大夫说得多久能好呢?”
柳氏听见这问便收齐了笑意,一脸沉重:“这公子实在伤重,腑脏受损,怕是得将养个一年半载了。”
“啊?这么久?”想到那臭男人威胁自己的话,殷玹顿时觉得亏大发了,,唇角勾起,语气温柔道“厨房还差一个菜,娘你先去,我去看看那公子伤的到底有多重!”
这边近乎遍身缠满绷带的病弱公子正靠在床头闭目小憩,突然砰砰砰一阵急促敲门声传来。谢丞翊刚经历了一遭酷刑般的治疗,困乏疲累至极,闻声眼中涌满不耐之色,实在令人聒噪。
“何事?”
“哼,当我想来啊?能进去说话么?”
“姑娘自便。”
殷玹闻声啪的推开房门,抬眼见这人瑞目迷蒙,眼底泛红,脸色苍白虚撑坐起,一副娇弱相儿,顿时不自在的绕到一旁,清了清嗓干巴巴开口:“咳咳,你也看见了,我家就普通庄户,你受这么重伤,短时间肯定难好,而且还需日日草药,虽然此前答应过你,可也禁不住有心无力啊!”
谢丞翊闻弦歌而知雅意,懒懒撩起眼皮看她一眼,这才慢吞吞取出一个小瓶,“这是解药,可保一月不犯。”
殷玹眼眸一厉,两步上前拿过倒出药丸,并不急着立刻服下,冷哼一声:“谁知这些药丸是真是假?”
谢丞翊虚弱开口道:“姑娘尽可一试,但若到时药效发作,疼痛之下未及时服下解药,可就不是在下之过了。”
谢丞翊觑她神色变换不定,转而正色:“此番是在下强人所难,奈何情势危急,所作所为皆是迫不得已,还望姑娘服下解药,别白受那毒发之苦。在下不敢奢求姑娘谅解,但我在此发誓,待此事毕立刻离开,绝不再做出不利姑娘之事。”复深吸一口气后抬手递出一枚半掌大小的兽纹金饰,“这段时间还需麻烦姑娘,姑娘大恩无以为报,谨以此物作为报答,姑娘需先将它融了再行花用,此后山长水远,必不再牵连姑娘一家。”
殷玹本就猜他必是权贵出身,乍见这幅手笔方知果然如此,将那沉甸甸的金块放在手里细细端详,兽头刻画精致栩栩如生,融了倒也真是可惜,但此纹必定牵扯甚大,左右跟她无关,还是不探听为妙,给了钱融去用就是,管他七七八八。
心中一定,抬头便见他那双沉沉锐目正不错眼的细细盯着自己。
哼,看什么看,要不是见你有几分姿色,那轮得到你如此欺到我头上!
反正这趟目的达成,也算不亏,索性掂几掂金块,侧目瞟去:“嗯,是挺有分量,你知道你欠我的就好,好好歇着吧,我去给你弄药。”
午后殷玹带着几两碎银悠悠晃晃赶驴车进城,冬日阳光明媚温和的铺洒在身上,忍不住惬意的眯起了眼睛,道路两边的干枯的枝桠上盖着层晶莹的雪被,在光线映照下反射着点点细碎的亮光。
县里还是老样子,冬日街上人不是太多,依然有不少沿街叫卖的小贩,驱散了不少冬日的冷肃气味。路过一家羊肉汤小摊儿,这滋滋的香味不住地往人鼻子里钻,勾的殷玹一个劲儿咽口水,冬日要能来这么一碗,一口下肚全身都暖洋洋的,那滋味,啧啧啧。
索性今日得了一笔意外大财,而且一路上过来确实挺冷,殷玹抬手摸了摸钱袋,顿时挺起了腰板儿,自信下车:“老板,来一碗羊肉汤。”
“好嘞,客官稍作一会,马上就好。”敦实老板满脸堆笑地走出来,“这驴车我给您栓到后边罢。”
“多谢老板!”
一碗羊汤下肚,浑身都热的舒坦起来,殷玹满足的放下碗,数出七文钱放下后就起身去牵驴车,先转到绣坊卖了几条娘绣的帕子,收了二十文钱,脚步一抬就往外走,瞥见挂着的深浅不一的各色布料,想了想,反正他还要住那么久,而且大方得很,便叫来女老板:“掌柜姐姐,可有成年男子的棉衣卖?”
女掌柜闻言袅袅步过来,精明的眼光打量着说道:“有的有的,小娘子要什么尺寸的?粗布还是细棉?”
“呃,尺寸,”这我哪知道啊,殷玹顿觉尴尬。
掌柜看她这样,眼睛一转,明了笑道:“小娘子不妨告诉我这郎君的身高体型,左不过冬日衣裳,差不到哪去的。”
殷玹闻言总算松了口气,放宽神色比划着说:“他挺瘦的,身高嘛,大概是比我高一个头多点儿。”那天晚上搀他回来的时候,虽然一路上都病歪歪站不直,靠在她身上死沉死沉的,还是能看出来高得多。
女掌柜眼里闪过笑,这大概是做给心上人的吧,转身拿出几件不同布料的棉衣,殷玹见差价这么大,本来想直接最便宜的拿俩件,想了想还是有点没好意思,拿了那件最便宜的灰蓝色粗布袄子,又加了件稍贵二十文钱的黑色夹袄,刚走出铺子,就狠狠一闭眼,把衣服往驴背上一撂。
这该死的尊严感,甚是肉痛啊!不敢再乱逛了,一路径直往常去的那家药铺。
“小奇,给我抓几副药。”殷玹笑着抬手将药方递给抓药的伙计。
“玹娘子,是你啊,你娘的药这么快吃完啦?”
“哎不是我娘,是我表哥,非要跟我进山,被野猪给拱了,正躺在床上等着救命呢。”
小奇低头看了看药方,一脸诚恳的看向殷玹:“难怪,雄土鳖、胆南星这些可都是止血的金贵药材啊,一副药算下来起码得一贯钱,你带的够吗?”
“先抓五副罢,回去我再想想办法。”
又在旁边的老大夫那排了会队,请他帮忙探看瓷白小瓶中的药物,迟老大夫闻言打开细细嗅闻,又倒在手中仔细观察一番,这才缓缓开口:“气味醇和中正,应是含有生地、白桂、蟹甲草等物。”
殷玹闻言立刻两眼放光,激动地站起身问:“真的吗?那您帮我看看这药有无毒性?药效为何?可能配出?”
大夫诧异的看了看眼前少女,捋着胡须道:“这药应是什么毒药的对症解毒之物,只是那毒物或有几分来头,这配制药材倒难以全然辨出。”
殷玹听了面上倒是没什么反应,诚恳道谢后转身结账。
看着提的这几个小药包,来时的几块碎银只剩下了两把铜钱,殷玹已经麻木了,还是探清这药为重。
赶着毛驴接连跑了几家,县里所有医馆药铺都跑完了,所言皆与第一家所差无几,随然稍稍失望,但也算明了那捡来的男人确实所言不虚,何况自己也去不了府城,根本不放心放娘在家跑去出远门好几日,反正他得长期困在自家也跑不了。
殷玹无奈叹了口气,仰头咽下了瓶中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