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为我是正道魁首》三百日夜

34、34 你的记忆从哪来的

　　君临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顶着浓重的黑眼圈。陆霏看到了，更加气愤，只当是师兄体内的魔气导致，苦练剑术，下定决心要报仇雪恨。

　　第一轮大比还未结束，君临纠结许久，还是去了普通弟子的住处。熟悉的石阶，熟悉的竹林，他看到了那片连绵的房屋就已经止步不前。
　　他不想让祁不定死。
　　这条抬眼就能望见尽头的路他走了两个时辰，终于到了祁不定的门前。

　　反复退缩，反复前进，想好了各种说辞，终于伸出手要敲门，半晌还是放下了，又抬起又放下...

　　“你在犹豫什么？”
　　君临心脏骤然急促跳起来。

　　祁不定的声音幽幽从背后飘来，问他：“敲个门，很难吗？”那只手包裹住他的手腕，微微蜷缩，力道很轻，带着他扣响了门。

　　哒。哒。哒。

　　君临面对门，能感受到背后人微凉的体温，说话都带着微微的叹息。
　　敲完门，祁不定松开他的手，才说话：“可以进。”
　　君临：...

　　祁不定见他不动，只当他是后悔想走了，走到旁边，打开门，玩笑般哄他：“不是你想来，是我请你进我的房间，好不好？”
　　君临整个人都发烫，说：“好。”

　　君临以为祁不定会生气，因为昨日的事。并没有，还是之前的那副样子。或者真的生气了，只是他看不出来。

　　他又觉得干渴了，嘴里苦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方才想好的稿子一瞬间都消失了。只干巴道：“你明日要暴露你的魔修身份，然后逃跑。”
　　祁不定没应，支着头看他，认真地，没有说话。

　　君临受不了了，这里的空气稀薄，让他喘不过来气，甚至抬头看祁不定的勇气都没有。他起身要走，还一不小心同手同脚，尴尬地只想把自己塞到缝里去，他出了门，他走得急促，像一只逃跑的老鼠。

　　“君临。”
　　他的脚步顿然止住。

　　“说一句心悦我很难吗？”

　　“我求你说，好不好？”

　　君临听到他这样说话，喉咙里阻塞的石头没有咽下，反而更大了。
　　所有的怀疑都随着‘求’这一个字消失了，他无法再无视，再逃避。

　　他就是喜欢祁不定。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他没办法不喜欢他。或者说，百年前大战结束时，他就已然深陷。将死之时，祁不定赠予他曾经想要的一切，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他就算不在自己的身体里，也能感受到自己的道心即将破碎。

　　祁不定就站在他的身后，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轻轻地。

　　君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扭头用头撞他，还是不肯说那几个字，支支吾吾，含糊地从齿间溢出，隐隐约约能听出心悦两字。
　　他脸烫，脖子也烫。不知道要把手脚放哪里才好。
　　祁不定：“嗯，我听到了。”

　　“师兄！你能不能别愣了？！”陆霏的手在他面前乱晃。
　　君临怔愣着，听到声音，终于回神，“何事？”

　　陆霏脸色比夜色还要黑沉几分：“师兄，是不是那姚离给你下了什么毒？若有不适定然要和我说！”

　　毒没有，迷魂汤倒还有可能。
　　“迷——魂——汤——”陆霏的声音拔高，整个人已经濒临疯狂。

　　君临才发现自己说出声了，连忙拉住她：“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姚离此人该死，魔修混迹正道之中，不知害了多少人，之前莫不是被灌了迷魂汤，居然没认出。让他瞒到现在。”

　　陆霏的心情大起大落，安慰师兄：“都是姚离那人诡计多端，明日，我定为你报仇！”

　　君临晚上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摸摸脸，手心很烫，脸也烫。他又摸摸额头，那是祁不定吻过的，他的手指和祁不定的唇还是不一样的。

　　祁不定现在的身体是姚离的，可还是一股祁不定的气息，凉凉的。
　　君临又翻了个身，埋进被褥里发出笑声。

　　他到了后半夜才睡着，等醒来时，这一条剧情已经走完了。陆霏步步紧逼，姚离不得不用魔气，魔修身份当众暴露，借用法器逃离。

　　陆霏又说了一大堆话，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到最后也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刚回了房间，就听到了风声。祁不定从窗口跳进来，问：“可有偏差？”
　　“没有。”君临连忙把门关上，“不会被发现吗？”

　　他刚说出这句话，就自顾自笑出来。好像两个人在偷情。然后他就发现，两个人确实是偷情。
　　祁不定说：“不会。我特意避开了其他弟子，没留下魔气。”

　　“那就好。”君临生怕剧情出了问题，“接下来你只有一次出场，大概要三四年之后了，等陆霏升到四阶，你要出场暗下杀手，被反杀。待陆霏独自出门历练，就没有我的剧情了，我再次出场，要在陆霏出事之后，我前去魔界将她救出，但也因此付出生命。”

　　祁不定乖乖点头：“好。”

　　过了几日，大比终于有了结果，陆霏夺得魁首，与师父和他打了一声招呼就下山历练了。

　　这里的世界几乎和现实中的大陆一个背景。两个人都要过几年才有剧情，也就直接离宗了。

　　祁柳查了有关‘流光’的一切，事无巨细。

　　上一朝代的帝王喜好美女，孩子也多。
　　‘流光’名孟鹤回，天赋一般，是众多孩子中的一个，唯一的特征就是年龄最小。自她之后，整个王宫，所有妃子都不孕不育。她被视为不祥。

　　“她这孩子，确实诡异。喜欢模仿，不只是模仿人，还有模仿花草石头，一点没有帝姬的架子。”风冄说，“我本不打算杀她，她年龄最小。被抓住时，还在伏案写字，看见我时，扬起一个笑。我吓了一跳，她的神情、动作和气质，都像是另外一个人，像是她的父王。好像有另一个灵魂在她的身体里。”

　　“所以后来，我第一个杀的就是她，五马分尸，尸体被我分散在王宫的地底。死的时候又哭又笑。”

　　“《仙魔记》的草本就在她的床下。”

　　“我烧了那些草本，改写史书，抹除孟鹤回的所有痕迹。只是没想到，前几日，居然凭空出现了二卷。”

　　“我追根溯源，将二卷草本放在书铺的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商户，死在家里，我找到他时，他的血还是热的。”
　　“后来的事你知道的。”

　　祁柳摩挲杯沿，“天赋一般？”

　　风冄微微颔首：“入道用了许多年。”

　　“之后呢。”

　　风冄知道他的意思，“死的时候，十五岁。杀她的那些士兵最高只有三阶，她绝不超过三阶。”

　　云临看了书之后再也没有醒过，李不灵很乖，就坐在云临旁边看他。林幽每日都要和她吵，想尽办法解蛊。叶逢时不时就要挖苦他两句。

　　哒。
　　她放在窗外的小虫子被捏死了。

　　她是三阶术士，养出的虫子最高也只有三阶，七阶虫子都是她从秋鸣宗藏宝阁里拿的，她不舍得用。

　　她警惕地站起来。看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扒着窗沿，一道花红柳绿的人影翻身跃入。

　　“咦。”南彡眨眨眼，默默打开窗户又翻出去，又翻进来，“没走错啊。”
　　叶逢：...

　　南彡自如地扫视一圈，终于看到了床上的人。脸上的轻松顿时消失，“他进《仙魔记》了，为了谁？”
　　就算无人回他，他也一清二楚。
　　为了祁不定。

　　不是说要杀了祁不定吗？

　　他没搭理叶逢，打开门，几步到了隔壁门前，一脚踹开。
　　君临不动手，他来动手。

　　叶逢也没想到南彡此人是来寻仇的，连忙跑过去，好声好气道：“前辈，前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南彡睨她一眼：“别拿你的臭虫子碰我。”

　　七阶蛊虫刚放上去就被发现了，此人的修为已然有七阶。叶逢惜命，从未参加过宗门间大比，也不知“久”的模样，压根没想到这人修为居然能有七阶。

　　她瞬间松手，后退，挂上谄媚的笑，一气呵成，“前辈，玩得开心。”

　　李不灵慢腾腾从床上坐起来，看得叶逢心惊肉跳。
　　七阶，不是她能掺和的。哪怕是六阶巅峰，她都能试着拦一拦，偏偏是七阶，这下好了，李不灵要死了。

　　她默哀片刻。
　　刚退出去，木质墙壁直接被气流波动掀翻，里面噼里啪啦一顿乱响，叶逢带着君临的身体，扯着林幽默默离开客栈。

　　南彡冷着脸：“流光，别拦我。”
　　在祁不定身体当中的孟鹤回听到名字还怔了一瞬，下一刻就嗤笑出声：“我和你很熟吗？”

　　南彡脸色青白交加，“你有那么多身体，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孟鹤回晃晃手指，弯眼，有些较真的意思：“不行，这个身体刚好很有意思。我有那么多身体，你换一个杀。”
　　南彡说：“不行。”

　　孟鹤回微微歪头，突然露出一个天真的笑来，面上的假面消失，露出君临那张漂亮到诡异的脸，扯扯唇角，唤了一声：“舅舅～”
　　与小时候一般无二。

　　南彡表情一片空白，空气中的灵力停滞，“你从哪得来的记忆？”

　　孟鹤回继承的应当是祁不定的记忆，那她从何得来的有关君临小时候的记忆。

　　孟鹤回眼中闪着赤裸裸的恶意，面上却是纯真的，就像小时候那样，稚嫩道：“舅舅，我想要你的身体。”

　　南彡一阵恶寒：“孟鹤回！”
　　孟鹤回：“嗯，我在呢。”

　　牵扯到南爻之事，他全然失了理智，指尖的灵力骤然暴涨，瞬间到了孟鹤回的面前，微弱的星辰在其中流转，周围的幻境瞬间改变。

　　“你的记忆从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