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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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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大眼瞪小眼,皆是无言:“……”
梁羽书没想到他会直接过来,旁边碎了一地的渣子看不到,只看到自己的手了?
梁羽书蹙了下眉,出口的话带了点莫名的戾气:“不关你事。”
张悬讶异的看了梁羽书一眼,方才郁然过来关心他的伤势已经够让人匪夷所思了,这会儿梁羽书的话听起来带了些不满和不耐烦。
这俩人莫非有点什么?
郁然轻抿了抿唇,垂眼看着他:“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梁羽书说,“我自己能去。”
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太尴尬了,梁羽书只想快点结束这场突如其来的碰面。
梁羽书看了张悬一眼:“给司机打电话。”
“梁氏到这里最少要半个小时。”郁然说,“我送你们吧。”
张悬没多想,甚至觉得郁然有这么好的心,便宜不占白不占:“对啊老板,医院离这里也有点距离,你的手可拖不得啊。”
郁然沉默的看梁羽书的手,心里竟然开始怪自己买了那个花瓶。
梁羽书不说话,张悬只当他默认,郁然让他们先去地下停车场,他马上就到。
梁羽书一走,郁然的眼神就变了,看着旁边的男人,声音低淡:“你让他赔钱了?”
男人有些惧意,点点头。
“我要买他的画,你把合作方得罪了。”郁然眼眸黑沉,质问他,“怎么罚?”
男人在郁然黑沉沉的眸子下垂下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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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羽书还是坐上了郁然的车,两人都坐在车后排,从上车后梁羽书就再没讲过一句话,车内寂静无声,除张悬外都在波涛汹涌。
梁羽书阖着眼睛,随着郁然的出现,脑子里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些不合时宜的画面。
九年里,他无数次想忘掉,却刻苦铭心的记忆。
另一位主人公在驾驶座心无旁骛的开车,某些时候,他们真像两个陌生人,好像过了今晚,他们就再也不再相见。再次回到各自安好的生活,他画他的画,他辗转于世界各地。
郁然好像一直都很忙,以至于九年前错过时,梁羽书都没有见到郁然最后一面。
真的是因为太忙了,所以自己在门外声嘶力竭,也没有机会听到。
那个冬天冷的梁羽书骨头都疼,后来他出了国,看国内的天气预报,那年临阳接连下了半个月的大雪,整个城市陷入休眠,飞机地铁停运,交通出行不便,大多公司提前休假,寒冷渗透到城市的各个角落,漫天白雪将临阳染的一片苍白。
以至于再次想起那年冬天,隐隐的疼痛感又蔓延上来。
“老板?老板?”张悬推了推他的手臂,“到了,要下车了。”
谈合作居然能坐到郁然的车,想想还是有点不可思议。
张悬之前在拍卖会上见过郁然一次,那会儿Leshine风头正盛,多了张年轻面孔引得众多讨论,周围议论纷纷,郁然也只是一只手支着额头,一整场拍卖会几乎都在闭目养神。
传闻中的他杀伐果断,在生意上雷厉风行,短短三年便带领Leshine走向高峰。张悬觉得这种人是自己这辈子可能都够不上的,也许见一面都难。
可现在,甚至坐上了人家的迈巴赫。
都托了他老板的福。
他老板终于醒了,看了看手机,似乎也震惊于自己竟然十五分钟就睡过去了,还顺带回忆了过去。
梁羽书揉揉眼睛,推开车门下车,一股强风刮来差点把梁羽书又吹回车里。
郁然从车上下来,看到梁羽书单薄的身影立在风中,艺术家也许都这样,要风度不要温度,明知入冬,梁羽书依旧穿着薄外套。
几年了,还是老样子,一点肉都没长。
郁然抿了抿唇,问他:“需要外套吗?”
梁羽书顿了下,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过头:“不用。”
他朝医院内走,张悬和郁然都跟在他身后。
张悬隐隐觉得这气氛不对,可明知气氛不对还上赶着去问,显得很蠢。
梁羽书的手是皮外伤,伤口小而密,医生帮他的手消毒后又涂了药,黄色的药水味道难闻就不说了,还格外影响美观。
他甚至觉得包扎都比这好看。
梁羽书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张悬很自觉的去帮他缴费了。
于是偌大的走廊里又只剩他们两个。
没人主动开口说话,郁然坐到他身边,盯着对面白色的墙壁,喉结滚了两下,轻声说:“今天的事,抱歉。”
又是抱歉。
梁羽书最烦从郁然口中说出这两个字,九年前郁然总把“抱歉”“对不起”挂在嘴边,听的梁羽书心里一股火。
然后每次看见郁然抿抿嘴唇轻声说着抱歉,他又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了。
那时候的郁然招人疼,短短两个字,梁羽书的心都被揉成一团。
现在的郁然好像也没变,或者说是梁羽书没变,自始至终,看见郁然的那一刻就止不住的心软。
哪怕他已经警告过自己千万次。
“用你道歉。”梁羽书皱了下眉,涂着药的手指动了动,“是你干的?”
“是我的疏忽。”郁然低声说,“我下次不会买花瓶了。”
他又把所有错误揽到自己身上,看似无辜的花瓶在刺伤梁羽书后都变得不无辜。
梁羽书想都不用想,郁然一定在自责自己买了那个花瓶。
他思考的方向总与众不同,梁羽书一受伤,他就下意识往自己身上寻问题,尽管这件事跟他毫无关系。
“用不着。”梁羽书说,“说了跟你没关系。”
郁然侧过头看着梁羽书,开车时脑子里全是梁羽书,通过后视镜看到梁羽书靠在窗户上睡着了,怕走神太久出交通事故,又逼着自己把视线移回来。
能感受的到梁羽书的抗拒和下意识回避,他却不自觉的想靠近,想直白,想抓紧。
从看见梁羽书的那一刻,心底的想法便更加明确。
或者说,想重新开始。
郁然看到梁羽书轻颤的睫毛,微微凌乱的发丝,发红的鼻头,还有他肉粉的嘴唇。
郁然还是问出了口:“《雨夜》还能卖给我吗?”
梁羽书脑袋靠在身后的墙壁上,说:“不卖了。”
“你可以开价。”
梁羽书心中冷笑,狮子大开口道:“一个亿。”
结果郁然毫不犹豫:“好。”
梁羽书瞪大眼看他:“你疯了?”
《雨夜》哪里能卖到一个亿,他卖的最贵的一幅画也才一千多万,至今也就卖过那么零散的几幅,两年前的《雪地孤旅》是其中之一,落锤时梁羽书本人都有点不可思议。
现在就更是了,郁然的样子不像说谎,现在的他不是六年前孤苦无依的学生,是个随随便便能划一个亿买梁羽书一幅画的人。
梁羽书不明白郁然对自己的画为什么有这么深的执念,只好说:“《雨夜》用水粉画的,时间久了容易吞色,不值。”
“你要喜欢这种类型的,可以看看其他画家的,画的比我更好。”
郁然说:“我不觉得不值。”
“我只是喜欢你的画。”
言外之意是,只有是你画的才可以。
其实郁然哪儿能懂什么画,对绘画的评判标准也只有一眼看上去好看与否,平日里没功夫陶冶情操,梁羽书出现了,连带着他喜欢的,郁然也想一并了解。
梁羽书不说话。
郁然看了看他的脸色,确定没什么不对后,才越发得寸进尺,最终还是出于不确定和心虚,声音比往常都更低:“联系方式……能加回来吗?”
梁羽书盯着自己擦了药的手背,却一时间不太明白郁然的话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郁然是不是又在耍他,可郁然并不是这样的人。
良久,梁羽书听到不远处张悬踩着地板回来发出的轻响,走廊依旧寂静,他听见自己说:“不用了吧。”
“我们已经分手了。”
郁然怔了怔,嘴巴张了张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定定的看着梁羽书起身往外走的背影。
等梁羽书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才终于回过神。
那句话再次将赤裸裸的事实摆在他面前。
他们已经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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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然送梁羽书回到他所住的公寓,默默记下了他的地址,像去医院时一样,他在后视镜偷偷看梁羽书的反应。
梁羽书面无表情的靠在窗户上,盯着窗外不停闪过的风景,不知道心里装了什么事。
一路无言,下车后梁羽书像逃离现场般很快就进了小区,留张悬独自面对郁然。
张悬已经猜出了老板和郁然肯定有鬼,否则对待一般的合作伙伴,就是对对方不满也很少有这么直白的出言不逊。更渗人的是,对方竟然不生气,甚至于有点怕自己哪句话不对惹到梁羽书生气的感觉。
于张悬看来这画面可谓惊悚,所以在医院他主动去买药,这两人一定需要空间单独谈谈。
经过这一路的观察,还有张悬身为大学霸的洞察力,断定他俩有段不可言说的过往,甚至是刻苦铭心的血腥爱情。
一般朋友可不会这样。
男人之间心思没那么细腻,有矛盾过两天转头就忘了。
对恋人可就截然不同了。
例如现在,张悬觉得梁羽书想把Leshine收购了,郁然都能毫不犹豫的给他,还要问他只要公司就够了吗?
郁总您也太百依百顺了。
郁然开了车窗,透过张悬看向梁羽书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直到梁羽书彻底消失不见,才将视线移回来看向张悬。
张悬回神和郁然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差点被吓的一个哆嗦,他忘了梁羽书不在身边了。
郁然又回到了生意场上理性冷漠的样子,方才对待梁羽书时眼里的柔软和温存全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双冷淡的眼眸在风中与他相视。
张悬紧张的有些口齿不清:“郁……郁总。”
“嗯。”郁然声音低淡,混进风中,“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找我。”
这话来的太突然,张悬不知道怎么回,正想呢,就听见郁然继续道:“梁羽书的联系方式,可以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