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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Chapter 22 ...

  •   我睡了多久?

      醒来时,我身上没有针扎、火烧皮肉的疼痛感。

      但大脑有些晕乎乎,腿脚抬得慢,一分多钟才能抬起来十多厘米,而且,我眼前还是黑得无望。

      哦,对了!

      向旸呢?

      他也和向执生回家了?

      他应该在他的小床上睡觉吧。

      “向执生,哥,向执生,哥……”我喊。

      蓦然,有人说“向总,向小少爷他醒了”。

      向执生:“他醒了多久?”

      “不到三分钟。”

      向执生:“你们都出去。”

      数息后。

      向执生:“改偲。”

      我问他:“向旸呢?”

      “他不在了。”

      什么?

      谁?

      谁……不在了。

      管他妈的谁不在了,我只要向旸。

      “我说的是向旸……我们的孩子向小旸啊!”我道。

      他抱住我,头好像埋在我颈窝:“改偲,你冷静些。他不在了。”

      他在说胡话,该冷静的是他!

      “什么他不在了!”我道,“哥,你别骗我了!我知道,因为我怀着孕逃跑、离开你,你生气才这么说的。我的宝宝,向旸去哪了?回答我!”

      向执生没有说话,反倒吻在我唇瓣上。

      向执生按住我的手:“你快疯了。”

      “向旸呢!”我推开他,“你别碰我!我要向旸!”

      向执生手指摸我的脸:“怕黑吗?你现在什么都看不到。”

      看不见又能怎样!

      我要向旸,要我的小太阳。

      我自己去找他。

      我手摸着床铺,一点一点摸到床边,刚抬起腿,向执生抱住了我。

      “向旸,他死了。”向执生说。

      我歇斯底里大喊:“他没有!他没有!!他没有!!!”

      死的人可以是我,是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唯独不能是向旸。

      “他没有……”

      某些混乱的感觉,像是刺在我心尖的针,狠狠地扎我,搞得我抽噎着喃喃自语。

      “我当时找到你们,他……他就已经走了。”他道。

      他死了……

      他死了吗?

      向执生骗我的。

      那天,向旸明明只是在我怀里睡着了。

      他答应过我,他要和我去游乐园,让我买小蛋糕给他……

      他没有离开我。

      他没有……他只是睡着了!

      我要去找他。

      只要能找到他,天涯海角我都愿意去。

      我咬牙,推开紧紧抱住我的向执生。

      我一跳下床,向执生抓住我的手。

      “放开我!放开!”我甩着他的手。

      他把我拽进他怀里,往我嘴里塞了东西。

      圆的,苦到舌根……

      是药片。

      我吐着舌头,他却掐起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

      药片就被我咽下去了。

      一股芍药花香扑来,是向执生道信息素。

      我腿脚立即发软,身体像是抽离了骨头,我软瘫在他怀里。

      “不要……”我道。

      他把我抱到床上,给我盖好被子:“向旸他死了,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实。骨灰——”

      “你闭嘴!他没有!”我吼。

      “骨灰,我明天拿来给你,你们做完最后道别,他是该下土为安了。”

      这些话……他说的话,像海水灌进我大脑里,十分汹涌,吵得我心烦。

      他的语言冰冷,说的话像是从尸体里说出来的。

      但凡他是一个有37度体温的人,都不会说自己儿子死了的冷血话。

      ·

      吃了药,我以为自己又会睡过去,但没有,我只是哭不出来,心里淡淡的,喜怒哀乐的情绪像一颗种子,被埋在了泥土之下。

      向执生喂我吃饭。

      饭进我嘴里,我也没嚼,我像个生锈的机器,把嘴里的饭,囫囵咽下去。

      味同嚼蜡,这个词,具象化了。

      向执生呜哩呜哩说了一堆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清。

      他在说什么?

      我要死了吧!才会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听不清人话。

      我本就该死。

      死的人是我,才对。

      ·

      翌日。

      我睡醒,“向旸死了”这句话占据我整个大脑,涨潮般涌了上来。

      泪水也是,不争气地流啊流,一滴又一滴,又多又滚烫,划过脸颊,打在枕头上,枕头湿了一大片。

      呼吸也窒息。

      心跳也心痛。

      死了就会好受,还能陪向旸。

      他才三岁半,年纪小,禁不住寂寞,需要我陪他。

      我摸着床边下了床,赤着脚,我走了几步。

      好黑啊,阳台在哪里。

      我到处摸索着,皮质材料……皮质是卧室里的沙发,往前走了几步,冰凉光滑的,圆圆的……是玻璃杯。

      我清楚记得,再往前走几步,就会是阳台门。

      打开门,我就可以跳下阳台,去陪向旸了。

      从三楼下去,再怎么说,都能死个半截吧。

      我摸索着走。

      哐——!

      杯子碎了一地的声音。

      我手碰倒了玻璃杯,还有另一个东西。

      粉末一样的东西,洒在了我的脚背,我用手抓起一把,细细捻搓它,它有点像面粉但粉末不够细腻。

      我想了想,全身的血一下子凉了。

      向执生不会在卧室里放面粉的。

      他昨天说“骨……”

      我腿麻了,噗通跪地,抖着手去摸粉末,把粉末拢成一堆。粉末比面粉粗糙,旁边有一个小盒子,正正方方的……是骨灰盒吗?

      不!

      地上的粉末,是我的孩子,不是骨灰。

      向旸!

      向旸,他在这里,我的宝宝在这里。

      泪水砸在我手背上,十分灼热,和我滚烫的心一样,我一个大男人又哭了。

      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好,我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

      地上的孩子,我捧起他,捧在手心。

      我站起身,窗外吹来一阵凉风。

      是啊,阳台就在那里,风是从那里进来的,我应该走向那里才对。

      抬脚走了几步,我踩在了玻璃碴上,脚底好疼。

      但没事,这点伤痛不能阻止我和向旸的重逢,我继续走。

      迎面而来的风,轻轻的,还有一股花香,我细细一闻,是百合的花香。

      向执生种在花园里的百合花,开了吗?让他一个人看吧!

      走到阳台门前,我推开了门。

      阳光打在我身上,暖暖的,刺痛的,我仰起头,迎面向阳。

      风和日丽,这是一个美好的下午,带着这样的天气去见向旸,他会开心的吧!

      小兔崽子喜欢太阳,喜欢蓝天,喜欢晴天,他画的每一幅画里,都有上太阳和蓝天。

      捧在手心的骨灰,我轻轻一扬,手掌就空了。

      人死后的重量,是风能轻轻扬走的。生命原来那么轻。

      ·

      你活着时,没有去过多少地方。剩下的,你想要去的地方,就让风带你去吧,这世界的天涯海角,风都能带你去看一看,玩一玩。

      当然,除了有一个地方,你离开我的地方,那里,你不要去。

      好吗?向小旸。

      dai地陪你来了。

      ·

      我抬起腿,翻过栏杆,身体失重,向地面坠——

      却被谁拉住了我的手腕。

      “改偲!另一只手给我!”

      向执生爆炸似的喊我,他的声音急得仿佛在烈火上浇了油。

      “你敢不要我!”

      他紧紧抓住我的手腕,嘴里在废话。

      忽然,我耳边多了很多脚步声,好几个人合力,把悬空的我拽了上去。

      向执生抱着我,掐着我的腰说话。

      他的话,一字一字砸进我耳朵里:“你敢死!”

      他手劲好大,我腰都要断了。

      曾经,他发火时,没有一次吼得我快聋了,但这次,他吼得好大声:“孩子比我重要!他是你的命!?但你是我的命!”

      我被他按在床上,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说。

      他也会这么暴跳如雷的生气。

      真是活久见。

      “说话!”他道,还掐我下巴。

      “他比你重要。你爱我吗?爱我的话,就让我去陪他。”我说。

      久久地,空气里静了好一会儿,他说了一个“好”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他忽而放开我,用皮带把我手脚捆住。

      我闻到他的信息素,时而淡,时而浓,他的信息素极其不稳定。

      他现在犯病?阿尔诺斯精神疾病。

      管他……

      向旸死前,还在怀疑他的爸爸是不是不爱他,执着于向执生没有亲吻过他的脸颊。

      多可笑。

      向执生和我一样搞笑,我们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

      他犯病了,会有暴力倾向。在他神志不清时,我说些逆耳的话,说不定他就会打死我。

      也好,也罢。

      那我就能和他彻底两清了。

      我的命是他救的,死在他手里,也算是另一种“报恩”。

      我死死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包扎好我的脚,说了一句什么话,我没听清。

      他又重复了好几遍,我听清了。

      他:“你喜欢小孩子?”

      我只喜欢向旸。

      “我要向旸。”我说。

      “他死了。我找到他那一天,他就已经死了。你还不明白吗?我们的孩子死了!”向执生说。

      “所以,我应该也死在那一天,你应该再来晚一点的,来给我收尸。”我说。

      话罢,他的信息素顿时溢满整个屋子。我每呼吸一口,肺里就多一些他的信息素。

      没一会儿,我身体开始发热,呼吸发喘,但我没有渴望的感觉,大概是死亡的念头淡化了欲望。

      他的信息素,能够诱导我发Q。

      ……

      他发病状态,和我来了。

      从黑夜到黄昏,我记不得自己和他来了多少次。

      但我现在半条命都快被他弄没了,全身发麻,还烫乎乎的,头晕晕沉沉,气都呼不上来。

      我竭尽全力,说了长达几个小时里的第一句话:“……我不爱你了,你弄死我啊……再用力点……”

      他忽然停了。

      为什么要停?

      他俯身吻在我嘴唇上,泪滴打在我脸上,他颤着音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我爱你,你不要走……”

      头越来越晕,我听到这句话时,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

      渐渐地,我不知后续,像是溺进了海里,无法呼吸。

      ·

      这是哪里?

      远方有白色雪山,高高的。我站在山脚。山脚下,漫山遍野都是芍药花。天空里,上万只蝴蝶飞舞,在阳光下,它们不停地扑打翅斑,格外艳红,熠熠生辉。

      我抬手,一只蝴蝶停在我手上,他翅斑外缘是黑色的边。

      我看过科普书,这是血漪蛱蝶,被称为“不死蝶”。它的寓意是,爱情的至死不渝,生命的向死而生。

      忽而,蝴蝶从我指间飞走。

      我抬头看了太阳一会儿,眼睛没有不适的感觉。

      我在梦里吗?

      “dai地,dai地,我是向旸。”

      我听到了向旸的声音。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活泼,仅听着都觉得可爱。

      “向旸,你在哪里啊!?dai地想你了,你回来好吗?”我哭着说。

      画面一卡顿,向旸蹦蹦跳跳地朝我跑来,他身后满是血漪蛱蝶。

      在阳光下,血漪蛱蝶扑闪着翅斑,一片血亮色。

      向旸跑过来了。

      我蹲下身,双手去抱他,却扑空了。

      他像一团烟雾,穿过我的身体,跑向我身后一望无垠远方。

      “向旸!向旸!你回来!”

      他不停步,我拔腿就跑,去追他。

      “向旸,你回来!等等我啊!”我说。

      我追不到他,他一下子就远在天边了。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脏被人捏着,自己快没了心跳。

      他的声音又响起:

      “dai地,你回去吧!”

      “你回去陪爸爸。爸爸偷偷对我说过,他爱我,他更爱你。”

      “dai地,回去吧!”

      “dai地,回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Chapter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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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求预收。下一本《病骄阳》10W字左右,第三人称叙事。 温柔·成熟·年下·受X忠犬·攻 这个8月前完结。 《生而为人》10 W字左右,第一人称叙事。 中二·风骚痞帅·alpha攻X冷痞·暖男·男大·omega受 这本9月前完结。 《恶魔在无限系统爱上天使后成了反派神》无限流。 血性十足·酷爱杀伐NPC·无人性·有事没事都爱欺负NPC·攻 $$$ BKing ·狂拽 ·没事就爱一本正经骚扰攻·受
    ……(全显)